砰！
回應(yīng)安瀾的是沈天亮跑回房間的摔門聲。
安瀾來到門邊，聽著沈天亮在里面嚎啕大哭，她更加堅定留下來的決心。
這次不管沈承東說什么，她都不會離去。
將帶來的東西收拾整理好，安瀾去洗了個澡，出來就見沈承東回來了，沈天亮坐在他身旁，腮幫子高高鼓起，還氣得不行。
“爸，你快把她攆走！我不要她，我要湘湘阿姨！”沈天亮一手指著安瀾，另一手用力晃到沈承東的胳膊。
沈承東一個眼神，沈天亮收回手，端正坐好。
“你去找小胖他們玩，吃飯點再回來?！?/p>
沈天亮離開后，屋里就只剩下安瀾跟沈承東。
沈承東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只沉沉盯著安瀾，安瀾忍不住喉頭發(fā)緊。
他此時的眼神就跟那天早晨她在他身邊醒過來時一模一樣。
嫌棄、厭惡，還有……恨！
“我?guī)煾盖靶┤兆記]了，他臨走前跟我說，如果我和你……”
沈承東打斷安瀾，警告到她：“安瀾，記住，你只是也只能是亮亮的媽媽?！?/p>
丟下這句話，他起身回臥室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要離開。
“你要去哪兒？”
安瀾伸手想拉住沈承東，沈承東錯身閃開：“辦公室?！?/p>
“意思你以后都住在辦公室，不再回來？”
安瀾苦笑：“沈承東，你就討厭我到這個地步？”
她一直沒勇氣問出這句話，可馬上就要徹底分開了，有些話她想要跟沈承東說開。
“你明知故問?！?/p>
“那一晚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只可惜沈承東已遠(yuǎn)去，沒有聽到安瀾這句話。
安瀾深知，就算他聽到了，也不會相信自己，他認(rèn)定了是她算計讓他娶她，拆散了他和梁湘怡。
做好飯，安瀾正要去找沈天亮，他自己回來了，進(jìn)門見沈承東不在，他咧著的嘴角耷拉了下去：“媽，我爸呢？他是不自己去找湘湘阿姨，沒帶我？”
安瀾將碗筷放在桌子上：“你爸他最近要加班，會住在辦公室。”
“??？”沈天亮哀嚎：“那豈不是家里就剩你跟我啦？我不想跟你在，我想要湘湘阿姨陪我?！?/p>
安瀾壓下胸口那股氣，拽著沈天亮去給他洗手：“亮亮，你很喜歡梁老師嗎？”
“喜歡啊，湘湘阿姨又漂亮又溫柔，班里同學(xué)都很喜歡她，可她最喜歡我。”
沈天亮挺起胸膛，像是一只驕傲的大公雞。
“梁老師的確很好?！边@點安瀾也是承認(rèn)的。
想當(dāng)初到他們河西大隊的十幾個女知青，其中梁湘怡最漂亮。
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往那里一站，就好似一副畫般。
“媽，那你明天能把我送去找湘湘阿姨嗎？”
沈天亮終于對安瀾展露了自她來之后的第一個笑臉：“我想湘湘阿姨給我講故事，拉琴給我聽，你不知道，湘湘阿姨拉的小提琴可好聽啦?！?/p>
“亮亮，你爸爸剛才不是跟你說梁老師有其他安排，不讓你去打擾她?！?/p>
安瀾哄到沈天亮：“媽媽也能給你講故事，媽媽會吹口琴，也可以給你吹口琴，好不好？”
“不好！”
沈天亮氣鼓鼓：“爸爸一定是自己想要跟湘湘阿姨在一起，才不讓我去找湘湘阿姨玩，爸爸真壞！”
安瀾不愿意繼續(xù)說沈承東跟梁湘怡的事，轉(zhuǎn)移了話題：“亮亮，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炸醬面。”
她拉著沈天亮來到飯桌前，給他盛了一大碗的涼水面，又盛了一勺的肉末炸醬。
沈天亮朝放菜碼的盤子揚了下下巴：“媽，你給我弄點黃瓜絲跟青菜?！?/p>
“你以前不是不愛吃菜碼。”
“湘湘阿姨說要多吃蔬菜，身體才能長得更高更壯?！?/p>
“這話媽媽以前也跟你說過，你怎么就不聽？”安瀾將碗放在沈天亮面前，點了下他的鼻尖。
沈天亮皺皺鼻子：“湘湘阿姨是老師，懂那么多，你一農(nóng)村婦女，我干嘛要聽你的?！?/p>
“聽你的，以后跟你一樣，只能當(dāng)農(nóng)民。”
“不對，不僅當(dāng)農(nóng)民，還會沒臉沒皮，沒羞沒臊?！?/p>
安瀾眉頭緊蹙：“亮亮，這話是誰對你說的？”
“姑姑啊?！?/p>
沈天亮低頭光顧著大口吃，完全沒注意到安瀾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姑姑還說，如果不是你，湘湘阿姨就是我媽媽?！?/p>
安瀾握緊手中的勺子，心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又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那一晚不僅成了她跟沈承東之間橫亙的鴻溝，也讓她名聲盡毀。
在村里，人們口無遮攔，她怕沈天亮因此受傷，求著沈承東將他接到身邊，可萬萬沒想到沈家人也如此。
“亮亮，梁老師她對你真的很好嗎？”
看著沈天亮吃完，安瀾碗里的面卻一口沒動，都已經(jīng)坨了。
“好啊，湘湘阿姨對我特別特別好?！?/p>
“比媽媽對你還好嗎？”
沈天亮歪著頭思考：“湘湘阿姨跟媽你對我不太一樣，你有點煩人。”
安瀾深吸了口氣，下定決心問出口：“你是不非常想讓梁老師成為你媽媽？”
沈天亮沒有一絲猶豫：“那當(dāng)然?！?/p>
“要是湘湘阿姨能成為我媽媽的話，我鐵定要被家屬院跟班里的孩子羨慕死?！?/p>
這個答案在安瀾意料之中，可她依舊很是難過。
她以為至少沈天亮是愿意選擇自己的。
晚上，安瀾并沒有去臥室睡，她在沙發(fā)上湊活了一夜。
天蒙蒙亮，她就醒了，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驚慌起身。
待看清周圍環(huán)境，她全身都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了。
那一晚過后，她一直這樣害怕。
跟沈天亮吃完早點，安瀾挎上她自己做的布包打算去買點日用品。
沈天亮眼眸一轉(zhuǎn)，拉住安瀾的手：“媽，我跟你一起去?！?/p>
“你昨天不是說今兒上午要去找同學(xué)一起寫作業(yè)？”
“我擔(dān)心你不認(rèn)識路。”
安瀾想說什么，沈天亮不耐煩揮揮手：“你就說讓不讓我跟你一起去？”
“那走吧?！?/p>
安瀾正在鎖門，那邊趙金菊從窗戶里探出頭來，朝倆人揮手：“沈工媳婦，亮亮，這是要去哪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