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紀知遠帶著繼室余大娘子上李家拜訪。
紀晏書戴了人皮面具,扮作紀家的侍女想要聽聽老爹是怎么和李家說她的事的。
沒想到來得太晚了,她只能借來梯子,爬上英國公府的墻。
剛探出腦袋,就被一個黑衣男子拔草似的擼下來丟在地上,身軀一震,霎時黑燈瞎火。
她暈過去了!
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屋內(nèi)的小榻上,身上蓋著毯子。
仔細打量屋內(nèi)的陳設,好像有點熟悉。
才下榻,就看見一個黑衣服的男子走進來,身材修長,那張臉很帥氣。
“你是何人?”
李持安沒好氣道:“你爬別人家院墻,怎么還有臉問別人是誰?”
這個聲音是李持安的聲音,紀晏書認得。
紀晏書規(guī)矩地行了叉手禮,“郎君,對不住,奴家有點臉盲的毛病,認人先認的是聲音?!?/p>
“怪不得呢,有病就得治,”李持安對爬墻的酒樓歌女沒有半點好臉色,“你一個歌女爬我家院墻做什么?”
“您認出我來了?”紀晏書驚訝,她戴了面紗都認出來。
李持安抬起大巴掌遮住紀晏書的臉,露出清炯炯的兩眸,“你的眼睛和那歌女一模一樣,說吧,來我家干什么?”
紀晏書早有理由了,“您前兩天點我陪酒的錢還沒給呢,我來要賬?!?/p>
這個歌女的陪酒服務,李持安是半點快樂都沒感受到,“你那服務態(tài)度,怎么好意思上門......爬墻要錢的。”
紀晏書直白道:“奴家彈曲倒酒,夠盡職盡責了,是您不讓奴家近身的。您點了服務,感受不到快樂是您心里不暢快,哪里怨得了奴家?!?/p>
伸出手,笑意盈盈的,“請郎君付賬,十貫?!?/p>
“你的服務值得十貫?”
他就聽了兩首曲子,還是其他歌女彈的,她就倒了兩杯酒,這錢掙得比他容易。
“奴家是楊樓里出場費用最高的姑娘,十貫還是奴家便宜給您了?!崩畛职材敲纯蓯?,得多要他幾吊錢。
“國公府,你也敢敲竹杠?”李持安似乎威脅道。
要個錢怎么就這么難呢?
紀晏書忍著,丹唇淺笑,“我們楊樓做工的姑娘,是按品貌分等級的,奴家這樣的,當然是最貴的價了。”
李持安抬眸一看,這女子還真是......美人微笑轉(zhuǎn)星眸,怪不得說佳人巧笑值千金。
“你等著,我拿錢給你。”
李持安進屋內(nèi),搬出一個木箱子,“給?!?/p>
紀晏書接過,木箱子一沉,差點讓她摔到地上,還好李持安幫忙接了一把。
大手掌的繭子刮得她手背癢癢的。
李持安把箱子放下,“這么重,你搬不動。”
“您也知道這么重,就能不給紙鈔啊?”
紀晏書很不滿,李持安就是故意給銅板的。
十貫銅板,那就是六十多斤。
李持安老實道:“我沒有其他的錢了,就只有這箱銅板?!?/p>
紀晏書錯愕,“您是國公府的公子呀,票子就不能多拿幾張以防萬一嗎?”
“銅板也是錢,不收是違法的?!?/p>
算你狠!
紀晏書惱了眼李持安,腦子里想著怎么把這箱沉甸甸的銅板搬出英國公府。
李持安輕聲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紀晏書隨便說來,“我叫賈晏娘。”
“真的?”
“哦,那我叫甄晏娘。”
李持安真風流,老婆和歌女排排站,都不知道哪個誰,哪天老婆給他帶了綠帽子都不知道。
“好工作這么多,你怎么想著在酒樓工作?”
紀晏書感受到李持安赤裸裸的蔑視,“女子的存在,是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
“我做酒樓歌女就卑微下賤?您是國公府公子就高人一等?”
李持安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她好像在看一只牛馬。
“歌女怎么了,我能養(yǎng)活我自己,那就是好工作,無比高尚,無比偉大?!?/p>
李持安輕聲笑了笑,這真是個想法清新脫俗的女子!
紀晏書心里斥罵,見個女子就媚笑,下流!
英國公府,待客廳。
李侍郎夫婦躬身賠罪,幺兒的操作讓他們兩口子臊到八里地去了。
孟之織厚著臉皮道:“夫子,都是我李家的錯,兩個孩子的事......您看怎么解決好?”
李燁覺得他的臉比地板還厚,比牛皮還硬,“夫子,要是紀家堅持和離......那就和離。”
“令嬡的嫁妝會如數(shù)退回來,之前納成的聘禮不用退回,另外賠五萬貫補償令嬡,還會多給些田產(chǎn)鋪子,置辦一座宅子。”
紀知遠臉色一僵,李家真是好大的排面。
“我家晏兒本無大錯,卻逼得她不顧臉面,自請歸家?!?/p>
臉上盡是不屑,“李二郎不愿娶我晏兒,李家早說就是了,我紀家也不是非要賴著李家不可。”
李燁夫婦像只鵪鶉一樣,聽話受訓。
紀知遠曾是他兩個孩子的老師,又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實在沒有底氣拿臉對著紀知遠。
紀知遠氣哼道:“如今這事鬧得滿城風雨,有多少人指責我女兒不夠溫婉賢淑,小孩兒鬧洞房罷了,竟也這般計較,還任性地提離婚,沒半分把夫家放眼里?!?/p>
“都是我家的錯,夫子莫生氣?!崩顭钸B聲賠罪。
紀知遠冷著臉,“你們想趕快離婚為你家二郎斷干凈,我女兒呢,我女兒就得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罵。”
孟之織聽了這話,臉臊得恨不得掘地把自己埋起來,嘴巴像涂了膠,怎么都張不開,踢了一腳丈夫,讓他開口。
李燁難為情地再開口,“夫子,您說要怎么做才好?只要說出來,李家一定照辦?!?/p>
紀知遠語聲溫和下來,“老夫是晏兒的父親,我自然要為她考量。如今兩家的事正在風口浪尖上,現(xiàn)在提離婚,我晏兒只會更加聲名遠播,等風聲過后再說,到時候離婚就沒人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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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晏書聽到阿蕊講的,只淡淡地哦了一聲。
阿蕊見小娘子的這副平淡表情,說:“小娘子你知道啊,你未卜先知嗎?”
紀晏書臉色郁悶,“猜到的。”
阿蕊出聲勸慰,“小娘子不要灰心,你能順利離婚的?!?/p>
紀晏書拉起阿蕊的手,道:“阿蕊,你一定要盼我好,咱們能不能更富一層樓,就指著李家離婚這一筆錢了。”
阿蕊笑道,“未來汴京第一女首富萬歲!”
“阿蕊,你真的太好了!”紀晏書萬分感動,“接下來我還要忙開香鋪分店的事兒,開業(yè)的日子都定好了?!?/p>
“小娘子你都出不去?!?/p>
“不是還有阿蓮嘛?!奔o晏書看向阿蓮,“店鋪的事你看著些,不懂的就問檀師傅,”
阿蓮出去辦事后,紀晏書就朝著佛殿中的彌勒佛參拜。
“佛祖在上,小女誠心誠意發(fā)愿?!?/p>
「紀晏書會有什么愿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