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個,女,未破身!” 冰冷的嚎叫刺穿耳膜,陳音的眼皮被粗糲的手指強行扒開。
月光下,林家村男女老少圍著黑木圖騰,腳下血線交錯如活蛇蠕動。
主持祭祀的村長兒子咧嘴大笑:“血月當頂,開膛!” 陳音咬斷舌尖,
將血噴向圖騰上那顆碩大的獨眼:“吞我?先吃了他們!” 獨眼猛地爆開黑光,
所有林姓村民身上驟然浮起同源血線。 祭壇崩塌剎那,
她聽見虛空傳來饜足低語:“...契約成立,新神?!北涞暮拷兴毫褲獬淼暮诎?,
每個字都像生銹的釘子鑿進耳膜:“第十八個,女,未破身!”陳音猛地驚醒,
不是意識層面的清醒,是身體被劇痛和絕對的恐懼從瀕死邊緣狠狠拖拽回來!
眼皮被一股無法抗拒的、裹著草腥和汗臭的巨力強行扒開!粗糙指腹上的繭子刮過眼球表面,
帶來火辣辣的刺痛。月光——慘白、粘稠得如同凝固脂肪的月光,
毫無遮擋地灌入她被迫撐開的視野。視線起初是模糊的重影,
眼球劇痛伴隨著遲來的酸脹淚水。漸漸地,
景物在生理性的淚光中顯現(xiàn)出令人心膽俱裂的輪廓。
高聳、扭曲的黑木圖騰像腐爛巨人伸向夜空的利爪,盤踞在視野中央。圖騰扭曲的主干上,
一只碩大的、深凹進去的獨眼輪廓猙獰地鑲嵌著,眼白部分泛著死氣沉沉的灰白,
中心一點漆黑深不見底,幽幽“注視”著下方。圖騰周圍,
黑壓壓的人群圍成了數(shù)重扭曲晃動的圈子??床磺迕婺?,
只有無數(shù)雙在慘淡月光下閃爍著饑渴、麻木或狂熱的眼睛,密密麻麻,
如同蟻穴中躁動的蟲豸。腳下不是堅實的地面。是冰冷、潮濕的泥土和短硬的枯草梗。
身體被一種蛇皮般冰涼堅韌的繩索緊緊捆綁,
由兩個高大、沉默如石雕的漢子拖拽著向前滑行。后背、手臂被地面尖銳的石子硌得生疼,
粗糙的泥土顆粒和腐敗的草葉沾滿裸露的皮膚。每一次摩擦,
都像是鈍刀在刮削她僅存的生命力。她像一具被提前丟棄的死肉,正被送往最終的屠宰臺。
月光慘淡地涂抹著一切。那些狂熱的林姓村民臉孔模糊,在晃動的人影間隙,
地上暗紅的、新鮮的、早已干涸發(fā)黑的粘稠印子如同烙印,層層疊疊,
勾勒出一條通往圖騰的死亡之徑。那濃烈的鐵銹甜腥被夜風裹挾著,
一股腦涌進陳音被粗魯掰開的鼻腔和喉嚨口。窒息!惡臭!死亡的氣息無孔不入!
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不成調(diào)的嗬嗬聲,本能地想翻滾,想蜷縮,想逃離這人間地獄!
但繩子嵌入皮肉,每一次用力,繩索都勒得更緊,帶來更劇烈的窒息感。
兩個拖拽的漢子腳步沉重而堅定,如同執(zhí)行程序的機器,毫不遲疑地踩過地上的污血和泥濘。
“時辰到了!”一個沙啞、亢奮得變了調(diào)的聲音在人群深處炸開,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
人群如同被無形的手撥開、擠壓,露出一條通路。一個高大的身影擠到前面。是林旺!
村長的兒子!他手里倒提著那把令人作嘔的殺豬刀,刀身厚重,
烏沉沉的刀刃在月光下連反光都吝嗇,只能看到一層油膩的烏黑。
刀尖還在緩慢地滴落一滴暗紅粘稠的液體,砸在腳下的泥土上,迅速洇開一小團更深沉的黑。
林旺臉上肌肉扭曲,涎水不受控制地從歪斜的嘴角滴落,混濁的雙眼爆發(fā)出野獸般的紅光,
死死鎖在被拖行而來的陳音身上,像在評估一塊亟待分解的上好鮮肉。
“嘿嘿…嘿嘿嘿……”他喉嚨里滾出含混不清的狂笑,
口水順著拉長的下巴滴落在胸前油膩的粗布衫上,“血月!血月當頂了!好!好得很!
”他猛地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粗大的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刀刃反射著那輪掛在天穹中央、色澤暗紅如凝固血塊的妖異月亮,透出死亡的光暈。
他踏前一步,壯碩的身軀幾乎籠罩住陳音。
濃烈的汗臭、豬圈般的體味、還有刀刃上傳來的新鮮血腥味混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狂熱氣息,
劈頭蓋臉地壓下來?!皠兤?!開膛!取心!引老祖宗睜眼!!
”林旺咧開的大嘴幾乎扯到耳根,黃黑交錯的牙齒暴露在月光下,
如同森白骨刺組成的猙獰捕獸夾。他像山一樣壓下來,
帶著滾燙的惡意和即將宰割獵物的亢奮!手里的刀尖如同毒蛇的信子,
精準地刺向陳音被繩索捆綁得失去保護的胸腹之間!冰冷的殺意幾乎割裂皮膚!
死亡臨門的氣流,帶著腐臭和血腥,如同粘膩的舌頭舔舐過她的臉頰!大腦里一片空白,
所有的恐懼、憤怒、絕望,都在這一刻被壓縮、點燃、引爆!
身體深處奔涌的不再是求饒的軟弱,而是困獸最原始的、要將撕咬者一同拖入地獄的瘋狂!
想讓我死?!那就都別活!被繩索緊縛的身體無法做出任何防御或攻擊的姿態(tài)。
唯一還能動的只有——頭!牙齒!陳音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猛地昂起頭!
她的動作又快又狠,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如同瀕死的蝮蛇用盡最后氣力彈出毒牙!
啪嗒!一聲清脆、卻令人頭皮瞬間炸裂的破裂聲在死寂的祭壇上爆響!不是刀尖入肉。
是牙齒咬合肌在極限下撕裂血肉、壓碎骨頭發(fā)出的短促悶響!陳音的頭在抬起的剎那,
狠狠地、精準地咬了下去!不是攻擊林旺,
而是猛地、狠狠一口咬在了自己毫無防備的舌尖上!牙齒如同最鋒利的閘刀,
瞬間切割、碾壓、粉碎!劇烈的、無法形容的劇痛如同高壓電流從口腔瞬間炸開,
席卷每一根神經(jīng)!鮮血,滾燙的、帶著她生命最后灼熱的鮮血,瞬間沖破牙關(guān)的封鎖!
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扭曲、如同深淵最底層刮擦出來的嘶吼!那絕不是人聲!
在身體因為這劇痛失控地向上弓起、痙攣的瞬間,借著這股反向的沖力,
陳音猛地、用盡殘存意志的力氣,
將飽含著自己舌尖血肉碎末和滾燙心頭精血的一口血箭——噗!??!——噴了出去!
目標不是壓在她上方的林旺。是那尊矗立的、散發(fā)著無盡邪惡死寂的黑木圖騰!
尤其是——圖騰主干之上,那只凹陷的、泛著死氣的灰白眼球!
滾燙的、帶著生命最后詛咒和同歸于盡瘋狂的血雨腥沫,如同一朵凄艷的死亡之花,
在空中短暫綻放,
然后精準地噴射在那只灰白色的、仿佛由無數(shù)蟲豸軀殼鑲嵌而成的巨大獨眼之上!滋滋——!
血沫接觸圖騰表面的瞬間,一種令人牙酸、仿佛強酸腐蝕朽木的聲音驟然響起!輕微,
卻刺耳!緊接著——那死寂、仿佛凝固了千萬年的圖騰巨眼中心,
那一點深邃的、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的純黑,猛地爆發(fā)出一點光芒!不是光明!
是純粹的、深不見底的、吞噬一切的黑暗之光!這黑光瞬間膨脹!由點及面,
如同滴入水面的極致墨團,瞬間浸染覆蓋了整只眼球的灰白!讓那只眼活了過來!
變成了一只純粹的、流轉(zhuǎn)著不祥黑色漩渦的魔眼!嗡——?。?!
一股無形、粘稠、帶著億萬生靈臨終哀嚎意念的恐怖意志,如同萬噸冰冷的鉛水,
猛地從那爆發(fā)的魔眼中迸射出來!瞬間籠罩了整個祭壇!咔嚓!祭壇中央鋪陳的古老石板,
沿著上面用污血繪制出的、層層疊疊的詭異符文線條,瞬間裂開!
裂紋如同活過來的黑色怪蛇,向著周圍延伸、扭曲!就在裂縫蔓延、魔眼綻放的同一剎那!
噗!噗噗噗噗——!一連串細密、清晰、令人毛骨悚然的破裂聲,如同爆開的漿果,
在祭壇周圍密集響起!祭壇邊緣,那些圍攏站立的林家村村民——無論男女老少,
無論剛剛是狂熱、麻木還是呆滯——他們的身體毫無征兆地炸開了無數(shù)細小的血孔!
不是刀傷,更像是……某種從內(nèi)部被強行撐開、刺破皮膚的穿透傷!暗紅粘稠的血線,
如同無數(shù)被無形之力強行抽出的血蛇,
從他們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每一寸皮膚之下飚射而出!每一根血線都細若游絲,晶瑩剔透,
在詭異的黑色月光下卻閃爍著暗紅的光芒,帶著強烈的生命氣息!更恐怖的是,
這些被強行抽離軀體的血線,并未隨意飛濺消散。它們……如同受到了不可抗拒的引力吸引,
猛地脫離各自的主人,在離開皮膚的瞬間便凌空轉(zhuǎn)向,化作無數(shù)道細密的暗紅流光,
祭壇中央——朝著黑木圖騰上那只剛剛睜開、釋放著純粹吞噬之意的黑色魔眼——匯聚而去!
像萬川歸海!又像無數(shù)歸巢的血蠅!林旺臉上那扭曲瘋狂的獰笑瞬間凍結(jié)!
他壓向陳音的身體僵在半空,手里的殺豬刀咣當一聲掉在裂開的石板上。他難以置信地低頭,
看著自己強壯的手臂上裂開了十幾個細小的血孔,里面噴出的血線正和周圍其他人一樣,
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般不受控制地射向魔眼!力量如同開閘的洪水般瘋狂流失!
他張開嘴想怒吼,發(fā)出的卻是漏氣的“嗬嗬”聲!“不……我的血……老祖宗……啊——!
”人群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比之前狂熱更凄厲百倍的尖叫與哀嚎!
那叫聲不再是獵食者的興奮,而是砧板上魚肉最絕望的掙扎!晚了。
那輪懸于頭頂?shù)陌导t血月,此時光芒陡然大盛!月輪邊緣亮得刺眼,內(nèi)里卻愈發(fā)深邃如血窟,
幾乎將半邊天幕都染成了不詳?shù)陌导t!時辰剛好!黑木圖騰上那只魔眼的漩渦驟然加速旋轉(zhuǎn)!
仿佛一個無形的磨盤被注入了最后啟動的力量!
所有匯聚而來的林姓血脈之光被它貪婪地、毫無保留地吞噬進去!咔嚓——轟隆隆——?。?/p>
祭壇中央的黑木圖騰內(nèi)部發(fā)出一聲沉悶如巨獸蘇醒的斷裂哀鳴!
粗壯如古樹的圖騰主干再也承受不住那魔眼吞噬的恐怖吸力,從根部起,
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漆黑裂紋!裂紋深處,
一種冰冷、粘稠如瀝青的黑色霧氣源源不絕地噴涌而出!黑氣不再凝聚于圖騰,
而是貪婪地、如同無數(shù)擁有生命的黑色根須,
祭壇上每一個被抽離精血后變得干癟、脆弱、甚至開始如同脫水植物般枯萎卷曲的林家村人!
“跑??!”不知是誰發(fā)出最后一聲非人的尖叫。來不及了。被黑霧觸及的村民瞬間消融!
肉體、骨骼、衣服、哭嚎……一切存在的痕跡都在黑霧中無聲無息地溶解、崩解,
只留下最精粹的一縷能量和血脈烙印,被那貪婪的黑霧吞噬!像滴入沙漠的水滴,
連聲響都沒有留下。眨眼之間!
祭壇上站立的、蠕動的、掙扎的林家村人——那黑壓壓如同蟻群般的數(shù)百口——消失了!
徹徹底底地被那翻涌的活體般黑霧吞噬殆盡!
只留下那片光禿禿的、布滿猙獰裂紋、中央矗立著即將徹底崩潰的圖騰柱的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