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翌日醒來,沈南喬抬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
誰知道男人突然睜開眸子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你就是這么對你的救命恩人說話的?”
男人笑了笑:“你一個姑娘,為何深夜會來這破廟?”
沈南喬下意識縮回手,臉上的燙傷隱隱作痛:“我、我只是路過?!?/p>
男人沉默了幾秒,松開手輕聲道:“罷了,在下顧懷初,多謝姑娘救命之恩?!?/p>
“沈……”她猶豫了一下,“我姓沈?!?/p>
顧懷初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突然皺眉。
“姑娘臉上的傷,是燙傷?需要盡快處理,否則會留疤。”
沈南喬別過臉去:“不礙事?!?/p>
她幫顧懷初簡單處理了傷口,又生起一小堆火。
溫暖的火光中,她注意到顧懷初腰間露出一角的玉佩。
上面隱約刻著龍紋。
皇族?
沈南喬心跳加速?;实勰涎苍诩矗@人莫非與皇室有關?
“沈姑娘為何一直盯著在下的玉佩?”顧懷初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笑意。
沈南喬慌忙移開視線:“沒什么……”
顧懷初卻解下玉佩遞給她:“姑娘若是喜歡,便送給你吧?!?/p>
“這太貴重了!”沈南喬連連擺手。
“比起救命之恩,這算不得什么。”
顧懷初堅持道,“況且……”他咳嗽幾聲,“我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沈南喬這才注意到他的傷口又開始滲血,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
“你不會死的?!?/p>
她咬咬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這是我之前藏的藥材,可以止血?!?/p>
顧懷初驚訝地看著她熟練地搗藥、敷藥。
“姑娘懂醫(yī)術?”
“略通皮毛?!?/p>
沈南喬含糊地回答,手上動作卻不停。
她沒說的是,這些醫(yī)術都是在厲君珩的折磨下被迫學會的。
每次被打得半死,趙玉容都不許府醫(yī)給她醫(yī)治,她只能自己摸索著處理傷口。
“姑娘的手……”
顧懷初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指尖輕輕撫過那些陳年疤痕,“是誰傷的你?”
沈南喬猛地抽回手。
“與你無關。”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過了許久,顧懷初輕聲道:“若姑娘無處可去,不如隨我回京?”
沈南喬警惕地看著他:“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顧懷初苦笑:“確實,我現(xiàn)在這樣子,怕是自身難保?!?/p>
他頓了頓,“但若姑娘愿意相信我,我必護你周全?!?/p>
破廟的屋檐滴著晨露,沈南喬蜷縮在干草堆上,被一陣窸窣聲驚醒。
她猛地睜眼,看見顧懷初正將一件獸皮輕輕蓋在她身上。
“吵醒你了?”
顧懷初收回手,聲音低沉溫和。
沈南喬搖搖頭,撐著身子坐起。
她注意到顧懷初的靴邊沾著新鮮泥土和幾片深綠色的葉子。
那是只有后山深處才有的鐵杉葉。
“我去打了只野兔?!?/p>
顧懷初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轉(zhuǎn)身從門外拎進一只剝了皮的兔子。
“你太瘦了,需要補補?!?/p>
沈南喬盯著兔子后腿上整齊的切口。
那絕不是普通獵刀能留下的痕跡,更像是某種特制暗器造成的傷口。
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聲道謝。
顧懷初生火烤肉的動作很熟練,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翻轉(zhuǎn)著樹枝。
肉香漸漸彌漫在破廟里,沈南喬的胃不由自主地發(fā)出抗議聲。
“先喝點水?!?/p>
顧懷初遞來一個竹筒,里面盛著清澈的山泉,“上游取的,很干凈?!?/p>
沈南喬接過竹筒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顧懷初的手很涼,像是剛在冷水中浸泡過。
她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額角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的傷……”她猶豫著開口。
“無礙?!鳖檻殉醮驍嗨?,撕下一塊烤好的兔腿肉遞過來,“吃吧?!?/p>
兩人沉默地吃著簡單的早餐。
“今天我要去溪邊洗衣服?!?/p>
沈南喬放下食物,“你的外袍沾了血,需要處理?!?/p>
顧懷初眉頭微蹙:“太危險了,王府的人可能還在搜捕?!?/p>
“總不能一直躲著?!?/p>
沈南喬攏了攏散亂的頭發(fā),露出脖頸上一道猙獰的疤痕。
“況且,他們認不出現(xiàn)在的我?!?/p>
顧懷初的眼神在那道疤痕上停留片刻,突然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雪肌膏,對疤痕有效?!?/p>
沈南喬怔住了。
這種宮廷御用的藥膏她曾見過,當年母親從皇后那里得過一小盒,珍貴得很。
“你……”
“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