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天中午,她硬著頭皮走進食堂,遠遠就看到程淮瑾坐在他們常坐的角落。
他面前擺著兩杯咖啡,一杯黑咖啡,一杯加奶不加糖,是唐睢寧的習(xí)慣。
“我以為你會繼續(xù)躲下去呢?!背袒磋ь^,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唐睢寧在他對面坐下,手指輕輕摩挲著咖啡杯邊緣:“抱歉,我只是……”
“不用解釋?!背袒磋七^來一份三明治,“先吃飯吧,你最近似乎又瘦了?!?/p>
他的體貼讓唐睢寧鼻尖發(fā)酸。
這段時間,她確實過得不太好。
陸時安派來調(diào)查她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有人試圖混入研究院。
每次看到那些陌生面孔在研究院外圍徘徊,她都會想起那個雨夜,想起陸時安抱著宋臨霜離開的背影。
“謝謝?!彼÷曊f,咬了一口三明治。
程淮瑾沒有追問她躲著自己的原因,只是自然地聊起工作上的事情。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唐睢寧漸漸放松下來,甚至在他講到一個實驗笑話時,輕輕笑出了聲。
從那天起,兩人恢復(fù)了正常的交往。
程淮瑾總是能在她需要時適時出現(xiàn)。
當她熬夜做實驗時,桌上會多一杯熱牛奶;
當她忘記吃午飯時,助理會送來精心準備的便當;
甚至在她因為陸時安的調(diào)查而心神不寧時,他也會“恰好”路過,邀請她去散心。
深夜,唐睢寧在實驗室煮咖啡。
水壺咕嘟作響,她習(xí)慣性地拿出兩個杯子,又在意識到什么后,默默將其中一個放回柜子里。
“我的那份呢?”程淮瑾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唐睢寧手一抖,差點打翻咖啡壺。程淮瑾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眉眼深邃。
“我……我不知道你要來?!彼Y(jié)結(jié)巴巴地說,耳根發(fā)燙。
程淮瑾只是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杯子:“下次記得我的那份,加奶不加糖?!?/p>
就這樣,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的相處模式。
程淮瑾從不越界,卻總能在她需要時給予恰到好處的陪伴。
而唐睢寧也漸漸習(xí)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甚至開始期待每天早上的那杯溫度剛好的咖啡。
直到某天,程淮瑾敲開她的辦公室門:“北極觀測站有個極光研究項目,為期兩周,有興趣嗎?”
唐睢寧抬起頭,對上他期待的眼神。她知道這是個離開研究院、暫時擺脫陸時安調(diào)查的好機會。
“好?!彼犚娮约赫f。
北極的夜晚寒冷。唐睢寧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站在觀測站的露臺上。頭頂是絢麗的極光,美得令人窒息。
“據(jù)說極光是地球磁場與太陽風(fēng)碰撞產(chǎn)生的。”程淮瑾站在她身邊,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結(jié),“但在很久之前,人們相信這是神靈的舞蹈?!?/p>
唐睢寧仰頭望著那變幻莫測的光幕,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陸時安曾許諾要帶她去看極光。
那時的她滿心期待,卻不知道這個承諾會和許多其他承諾一樣,最終化為泡影。
“在想什么?”程淮瑾輕聲問。
唐睢寧搖搖頭,沒有說話。但程淮瑾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
“有些人就像極光,”他突然說,“虛幻而遙不可及。而有些人……”他轉(zhuǎn)向唐睢寧,眼中映著絢爛的光,“愿意做你腳下的雪地,默默支撐你,等待你回頭看見。”
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臉頰,程淮瑾輕輕抬手,拭去她的眼淚。
“不用有負擔(dān)。”他的聲音幾乎融入風(fēng)中,“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
唐睢寧望進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溫柔幾乎要將她淹沒。她想開口詢問,卻看到程淮瑾搖了搖頭。
“不用現(xiàn)在回答?!彼⑿χ?,呼出的白氣拂過她的臉頰,“我可以等。”
就在這時,唐睢寧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一條新聞推送:【中國科學(xué)家團隊發(fā)現(xiàn)新元素,榮獲國際物理學(xué)大獎?!?/p>
配圖正是她和團隊在實驗室的合影。
程淮瑾也看到了這條消息,眼中閃過驕傲的光芒:“恭喜,唐研究員?!?/p>
唐睢寧卻皺起眉頭。她知道,只要自己去領(lǐng)獎,陸時安很快就會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