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月的陽光透過殘雪，在校門口冰棱上折射出細碎光斑。林鵬攥著給子玉的水果盒，遠遠看見她站在教學樓臺階上晃著新考的駕照，C1證的塑封殼在陽光下泛光?？僧攧⒎宓能娋G色作訓外套靠近她時，他下意識捏緊了果盒——這場景像極了后院里劉峰總愛揉亂她頭發(fā)逗趣，而她會跳起來搶他手上零食。
他看著子玉踮腳搶駕照，劉峰故意舉高胳膊往后躲，作訓靴碾得冰碴咔嚓響。這畫面熟悉得讓他心口發(fā)堵——子玉小時劉峰把她的獎狀藏在單杠上，她也是這樣跳著打鬧，最后被他扛在肩上轉(zhuǎn)圈。此刻劉凱拎著行李箱走來，無奈搖頭：“行了你倆，再鬧太陽都落山了?！?/p>
林鵬知道兄妹倆從小如此，打鬧是刻進骨頭的相處模式?？僧斪佑癖粍⒎迦嗟妙^發(fā)亂翹，卻還笑著捶他胳膊時，他突然覺得手里的櫻桃格外沉重。那是他凌晨在水果店精心挑選仔細洗干凈的——而劉峰只需一個耍賴的動作，就能讓她笑得眼睛彎成月牙。
陽光照亮子玉的駕照，也照亮劉峰后頸的月牙疤。林鵬站在原地，看他們?nèi)俗呦蛲＼噲觯瑒⒎暹€在逗她搶駕照。他知道不該生氣，明白這是兄妹間的親昵，可當子玉回頭朝劉峰做鬼臉時，那瞬間的親昵像根細針，輕輕扎在他泛酸的心上。
遠處劉凱已打開車門，劉峰正把子玉往駕駛座推，喊著“新司機首秀，哥給你護航”。林鵬深吸冷冽空氣，看子玉坐進駕駛座時回頭望來的目光，忽然意識到：有些醋意無關對錯，心底那點忍不住想要獨占的貪心。
子玉剛把SUV開出校門，后視鏡里晃過劉峰突然繃緊的臉。她順著目光回頭，只見林鵬站在公交站牌下，藏青色大衣被風吹得鼓成帆，手里還拎著她愛吃的櫻桃。
“等等！”子玉猛地踩剎車，安全帶勒得鎖骨生疼。劉峰往前一沖，作訓靴差點踢到中控臺：“干嘛呢？新司機別亂踩！”
“我看到小鵬哥了?！弊佑窠獍踩珟У氖职l(fā)顫，駕照滑到腳墊上。劉凱在后座嘆氣，伸手撿駕照：“這丫頭總毛毛躁躁的?！?/p>
車子倒回校門口時，林鵬正低頭看水果上的水珠。子玉推開車門沖過去，雪粒子打在臉上也不顧，一把攥住他凍紅的手腕：“怎么不打電話呀！”
寒風卷著雪粒子劈頭蓋臉砸來，林鵬睫毛上凝著細碎冰晶，仰頭望著子玉時眼底浮起笑意：“只顧看你們打鬧……”話音未落，子玉突然踮腳揉他凍僵的臉頰，帶著體溫的指尖蹭過他泛紅的皮膚，茉莉發(fā)香裹著熱氣撲面而來。
劉峰踹開車門沖出來，作訓靴碾得雪塊咔咔碎裂。他盯著妹妹主動貼近的身影，喉結狠狠滾動，迷彩服下的拳頭攥得咯吱作響：“大冷天不趕緊上車，在這磨蹭什么？”
“哥！”子玉甩開他伸來的手，護在林鵬身前的架勢像只炸毛的貓，“哥，你干嘛呢？”林鵬望著少女發(fā)頂飄落的雪花，心口被暖意漲得發(fā)酸，卻見劉峰三步跨過來，粗糲的手指直接揪住他大衣領子。熟悉的硝煙味混著怒氣撲面而來，對方后頸月牙疤因用力泛紅：“學校門口不能久停不知道？還是說，你故意等著她送溫暖？”
“哥！”子玉跺腳的聲音帶著鼻音。劉凱見狀急忙上前隔開兩人，羽絨服掃起的雪霧里，劉峰的視線卻死死釘在林鵬被妹妹挽住的胳膊上——那里還留著子玉掌心的溫度，此刻卻像根鋼針扎在他眼里。
“行了行了，雪要封路了?！眲P強笑著打圓場，朝林鵬伸手時，余光瞥見劉峰攥著車門把手的指節(jié)泛白，整張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來。林鵬禮貌回應：“表哥好，我是林鵬。”劉凱打開副駕門：“車上聊?！?/p>
子玉把劉峰“擠”回副駕，剛還得意的他，見子玉又把劉凱推到駕駛座，立刻撒嬌：“哥，市區(qū)車多你先開，路上我再開?！迸赃叺膭⒎逑裰徽呢垼骸澳愣何覀兡?？我倆就是來陪你練車的！”雪粒子打在車窗沙沙響，子玉挽著林鵬坐進后座，調(diào)皮道：“市區(qū)你都容易違章，我更不敢開了，路上肯定開?！遍_車的劉凱無奈搖頭：“我們有空陪你，人家小鵬不一定有空??？”子玉看向林鵬，他遞過櫻桃：“有空，是要一路開回老家嗎？那可能太辛苦。”
劉峰接話：“你太高估她了，她是想一路玩回去，攻略都做好了?！弊佑癯灾鴻烟?，眼睛滴溜溜轉(zhuǎn)：“我又沒叫你們來接我，本想讓李叔陪我一路接你們呢?！彼偷劂@進林鵬懷里：“被這么多哥哥寵著，太幸福了！”劉峰沒好氣道：“注意點形象！”子玉沖他吐舌，把林鵬手臂抱得更緊。劉凱淺笑道：“幸福歸幸福，也考慮下我倆單身漢的感受啊?！弊佑襁@才癟嘴收斂，眼里的笑意卻怎么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