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氣…”蘇清鳶是被身下硬板床硌醒的,后腦勺一跳一跳地疼,
像塞了個破風(fēng)箱在里面拉扯。她費力掀開眼皮,懵了。頭頂是破了洞的房梁,
灰撲撲的蜘蛛網(wǎng)耷拉著。窗戶紙又黃又破,風(fēng)一吹,“呼啦呼啦”直響,跟鬼喘氣似的。
空氣里一股子霉味混著陳年藥渣的苦氣,嗆得人腦仁疼。“這他娘的是哪兒?
”她撐著坐起來,渾身軟得像煮爛的面條。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實驗室通宵分析一組新型神經(jīng)毒素的數(shù)據(jù),累得趴桌上睡著了。
怎么一睜眼,掉這比貧民窟還破的鬼地方了?還沒等她想明白,
一大股子亂七八糟的記憶碎片,像燒紅的鐵釬子,猛地扎進(jìn)她腦子里!
蘇清鳶…蘇家…才人…謀反…抄家…冷宮…沖天的火光!撕心裂肺的哭喊!
官兵手里冰冷的刀鋒泛著刺眼的光!
還有一張涂脂抹粉、眼神卻毒得像眼鏡蛇王的女人臉——李貴妃!“蘇家謀反,鐵證如山!
給本宮殺!一個不留!” 那女人尖利的聲音像指甲刮過生銹的鐵皮,
刺得蘇清鳶耳膜嗡嗡響?!暗?!娘!我們冤枉?。 ?記憶里,原主那絕望到極點的嘶喊,
震得蘇清鳶心口一陣陣發(fā)悶發(fā)疼,幾乎喘不上氣。
她狠狠吸了一口這帶著霉味和絕望的冷空氣。草!穿越了!她,
二十一世紀(jì)頂尖毒理實驗室的研究生,
穿成了這個大靖王朝同名同姓的倒霉蛋——蘇家被滿門抄斬后,唯一剩下的一根獨苗,
還是個被打入冷宮等死的低等才人!蘇家,就是被李貴妃這毒婦硬生生扣上謀反的屎盆子,
全家老小,一個沒剩,全砍了腦袋!原主因為早早被塞進(jìn)了宮,又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才人,
這才僥幸撿了條命,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被李貴妃一句話,扔進(jìn)了這比亂葬崗好不了多少的冷宮,
自生自滅?!袄睢F…妃…” 蘇清鳶后槽牙咬得咯咯響,一股子冰冷刺骨的恨意,
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燒得她眼睛發(fā)紅。這開局,地獄十八層都沒這么坑爹!
“吱呀——”破得快要散架的木門被推開,一股子陰冷的穿堂風(fēng)灌進(jìn)來。
一個瘦得跟豆芽菜似的、穿著洗得發(fā)白還打著補丁宮女服的小丫頭,端著個豁了口的破陶碗,
怯生生地挪了進(jìn)來。是原主身邊僅剩的喘氣兒的活物,小宮女春桃。“小…小主,
您、您醒啦?”春桃看見她坐起來了,蠟黃的小臉上擠出一點驚喜,
但馬上又被濃得化不開的擔(dān)憂蓋過去,“您感覺好點沒?頭…頭還疼得厲害嗎?
昨夜里您燒得直說胡話,可嚇?biāo)琅玖恕薄八啦涣??!碧K清鳶嗓子眼干得冒煙,
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春桃,我躺了多久?”“整…整整一天一夜了!”春桃眼圈一紅,
聲音帶著哭腔,“前天…前天貴妃娘娘把您叫去‘問話’,回來您就燒得跟塊火炭似的,
渾身滾燙,
嘴里一直喊爹娘…奴婢…奴婢都快嚇?biāo)懒恕?她把手里的破碗小心翼翼地捧過來,
碗沿缺了個口,“小主,您一天水米沒沾牙了,身子扛不住啊…喝…喝點熱乎的粥吧?
奴婢…奴婢好不容易才…才從那邊討來這么一碗…” 她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垂越低。
那碗“粥”,稀得能清清楚楚照見碗底粗糲的陶紋,
幾片蔫了吧唧、看不出原色的爛菜葉子有氣無力地飄在上面,
一股子若有若無的餿味混著霉味,頑強地鉆進(jìn)蘇清鳶的鼻子。
在這鳥不拉屎、耗子來了都得哭著走的冷宮,這玩意兒大概就是頂天的“恩賜”了。
蘇清鳶剛想伸手去接,鼻翼卻猛地、本能地抽動了一下!
一股極其極其微弱、混雜在那股子餿味和霉味里的特殊氣味,
被她那搞毒理搞出來的、比狗還靈的鼻子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 苦杏仁味兒!氰化物!
劇毒里的劇毒!沾上一點,神仙難救!蘇清鳶的眼神瞬間變得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
寒光四射!她一把抓住春桃枯瘦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聲音壓得又低又急:“這粥!
誰給的?!”春桃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和眼神嚇得渾身一哆嗦,
手里的破碗“哐當(dāng)”一聲脆響,差點直接摔地上,還好她死死抱住了。
“是…是翠兒姐姐…翠兒姐姐剛剛送來的…”春桃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音,
“她…她說…說是貴妃娘娘心慈,念著小主您病著,
身子骨弱…特…特意賞的恩典…讓您…讓您補補身子…”翠兒?
李貴妃身邊那條最會叫喚、咬人最狠的哈巴狗!蘇清鳶心里一聲冷笑。恩典?補身子?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哪是粥,這他媽是催她蘇清鳶趕緊上西天報到的斷頭飯!
“小主…您…您快趁熱喝兩口吧…身子…身子要緊啊…”春桃還在抖著聲音勸,
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就在這時,一個又尖又利、刻薄得能刮掉人一層皮的女聲,
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陡然在破門框那邊響了起來,
帶著滿滿的幸災(zāi)樂禍和毫不掩飾的惡毒:“喲呵!蘇才人這命可真夠硬的呀?
閻王爺都不稀罕收你是不?躺了一天一夜還沒咽氣兒呢?” 那聲音拔得老高,
刺得人耳膜疼。話音沒落,一個穿著明顯是上好料子、嶄新宮女服的女人扭著水蛇腰,
一步三晃地走了進(jìn)來,下巴抬得老高,用鼻孔瞅著人。正是李貴妃的頭號爪牙,翠兒!
她斜著一雙吊梢眼,上下打量著木板床上披頭散發(fā)、臉色慘白的蘇清鳶,那眼神,
活脫脫就是在看一堆散發(fā)著惡臭、等著被掃進(jìn)垃圾堆的爛泥?!百F妃娘娘賞你的粥,
那是天大的臉面!祖墳冒青煙都求不來的福氣!”翠兒抱著胳膊,趾高氣揚,
唾沫星子都快噴到蘇清鳶臉上了,“還不趕緊給姑奶奶我爬起來,磕頭謝恩,
然后乖乖把這碗‘福氣’給喝干凈嘍?磨磨唧唧的,等老娘親自掰開你的嘴,
拿漏斗給你灌下去???”春桃嚇得魂都快飛了,端著碗的手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
碗里的稀湯寡水晃蕩著,眼看又要灑。蘇清鳶反而松開了抓著春桃的手。她像是耗盡力氣般,
極其緩慢地,把腰背挺直了些,盡管臉色依舊白得像剛從墳里刨出來的死人,但那雙眼睛,
此刻卻冷得像是西伯利亞凍土深處挖出來的萬年寒冰,
直勾勾地釘在翠兒那張寫滿了“小人得志”四個大字的臉上。
“呵…”她喉嚨里滾出一聲低啞的輕笑,虛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在這破敗空蕩的屋子里顯得格外瘆人,“翠兒姑娘…好大的嗓門。這冷宮屋頂?shù)幕遥?/p>
都快被你這一嗓子震下來了。”翠兒臉上的得意洋洋瞬間卡殼,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眼神里飛快地掠過一絲被頂撞的錯愕和慌亂,但馬上又被更囂張的氣焰蓋過去,她雙手叉腰,
聲音尖得能掀翻屋頂:“放你娘的屁!貴妃娘娘賞的東西,那是御賜!御賜懂不懂?
你個下賤胚子也敢挑三揀四?我看你是燒壞了腦子,燒糊了心肝!少他媽給老娘廢話!
趕緊喝!一滴都不許剩!” 她說著就擼起袖子,露出半截粗壯的胳膊,氣勢洶洶地往前沖,
蒲扇大的手直接朝著春桃手里的碗抓過來,擺明了就是要硬灌!
蘇清鳶藏在薄得透風(fēng)的破被子下面的手,
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頭上唯一那根磨得有些發(fā)亮、末端還算尖銳的舊銀簪。這是原主渾身上下,
最后一點能稱得上“值錢”的玩意兒了?!疤魭亢恰碧K清鳶又低低地笑了兩聲,
那笑聲干澀,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諷,聽得人心里發(fā)毛,
“我哪敢挑揀貴妃娘娘的‘恩典’啊。我就是…有點好奇…”她話鋒一轉(zhuǎn),
目光慢悠悠地落回那碗渾濁的稀粥上,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
勾出一個沒有任何溫度、反而透著森森寒氣的弧度,
“這粥里頭…是加了什么金貴的‘料’嗎?
聞著…怎么一股子洗都洗不掉的苦杏仁的怪味兒啊?”苦杏仁!這三個字像三根冰錐,
狠狠扎進(jìn)翠兒的耳朵里!她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囂張的氣焰像是被戳破的豬尿泡,瞬間癟了下去,眼神里的慌亂再也藏不住,
像受驚的老鼠四處亂竄。“你…你血口噴人!滿嘴噴糞!”翠兒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又尖又利,
帶著色厲內(nèi)荏的顫抖,“貴妃娘娘賞的東西,那是御膳房精挑細(xì)選的!干干凈凈!
你…你少在這兒妖言惑眾!裝神弄鬼!我看你就是找死!” 她像是要給自己壯膽,
又像是要掩飾恐懼,罵得更兇了,人也像頭發(fā)瘋的母牛,不管不顧地繼續(xù)往前撲,
目標(biāo)還是那碗粥!蘇清鳶眼神一厲,不再廢話。她像是被翠兒的撲勢嚇得手軟腳軟,
支撐不住似的,整個人“虛弱”地晃了一下,顫巍巍地抬起那只沒受傷的手,
伸向春桃端著的碗。手指卻在“不經(jīng)意”間,
輕輕拂過自己散亂油膩的發(fā)髻——指尖靈巧地一勾,一抽!那根細(xì)細(xì)的、磨得發(fā)亮的舊銀簪,
悄無聲息地滑落,被她緊緊攥在了汗?jié)竦恼菩?。簪尖冰涼。就在那帶著她體溫的銀簪尖兒,
即將觸碰到碗里那渾濁、散發(fā)著死亡氣息的粥湯的瞬間——蘇清鳶的腦子里,
毫無預(yù)兆地、平地驚雷般,炸響了一個冰冷、硬邦邦、沒有絲毫人類情感起伏的機械音,
蓋過了翠兒刺耳的謾罵,
綁定條件…‘復(fù)仇毒術(shù)系統(tǒng)’強制啟動…綁定初始化…1%…2%…3%…】冰冷的進(jìn)度條,
毫無感情地在蘇清鳶的意識深處緩慢爬升。那冰冷機械的聲音,像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
瞬間讓蘇清鳶混亂的頭腦清醒了大半!【綁定完成度:100%!復(fù)仇毒術(shù)系統(tǒng)激活!
】 腦子里又是“嗡”的一聲輕震,眼前仿佛刷過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
一塊半透明的、帶著科技冷感的淡藍(lán)色面板,清晰地浮現(xiàn)在她的意識視野里。面板上,
幾行簡潔到冷酷的文字閃爍著:【毒素檢測:苦杏仁苷(氰化物類)。濃度:致死劑量。
】【解毒方案:1. 高錳酸鉀溶液靜脈注射(當(dāng)前環(huán)境無)。
2. 特效拮抗劑(未解鎖)。
替代方案:物理隔絕+緊急催吐排毒(需材料:活性炭粉末、高滲鹽水)。
】“活性炭…高滲鹽水…”蘇清鳶眼神銳利如鷹隼,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飛快地掃過這間破敗冷宮的角落——墻角堆著昨晚燒剩的、還沒完全熄滅帶著余溫的炭灰!
旁邊破木桌上,放著半壺昨天春桃用粗鹽粒子化開的、咸得齁死人的隔夜鹽水!天助我也!
東西齊活!“蘇才人!你聾了還是傻了?發(fā)什么呆!”翠兒見她眼神發(fā)直,動作遲緩,
更加不耐煩,嘴里罵罵咧咧,那只粗壯的手帶著一股子蠻風(fēng),已經(jīng)惡狠狠地抓到了碗邊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老娘喝下去!”就是現(xiàn)在!蘇清鳶眼中寒光爆閃,
一直“虛弱”垂著的手猛地抬起,帶著一股子狠勁,
快如閃電般朝著翠兒抓碗的手腕狠狠一劈!“啪!”一聲脆響,伴隨著翠兒殺豬般的痛叫!
“哎喲我的手!”那破碗哪里經(jīng)得起這力道?瞬間脫手飛出,
里面那點稀得可憐的“毒粥”嘩啦一下潑了個干凈,
大半都濺在了翠兒嶄新的宮女裙擺和那雙還算體面的繡花鞋面上,留下大片污漬,
還冒著點熱氣?!鞍?!我的裙子!我的鞋!”翠兒看著自己精心打扮的行頭被糟蹋,
心疼得眼珠子都紅了,抬頭瞪著蘇清鳶,五官扭曲,恨不得撲上來把她生吞活剝,“賤人!
你敢打翻貴妃娘娘的賞賜?!你活膩歪了!”“賞賜?”蘇清鳶冷笑一聲,聲音不大,
卻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帶著刺骨的寒意。她高高舉起一直藏在手里的那根舊銀簪,簪尖部分,
赫然已經(jīng)變得烏黑發(fā)亮!“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粥里有毒!劇毒!銀簪一驗便知!
苦杏仁毒,吃下去是什么滋味?腸穿肚爛,七竅流血,死得比砒霜還難看!
李貴妃讓你送這個來,是賞賜我,還是送我全家去地下團(tuán)聚?!”那烏黑的簪尖,
在從破窗戶透進(jìn)來的慘淡光線下,閃爍著不祥的光芒,像一條毒蛇的信子。
翠兒看著那黑得刺眼的簪尖,臉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囂張的氣焰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只剩下驚恐。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嘴唇哆嗦著:“胡…胡說!你血口噴人!妖…妖法!對!你用了妖法!”“是不是妖法,
你自己嘗嘗不就知道了?”蘇清鳶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眼神冷得像冰窟。她不再廢話,
趁著翠兒心神大亂、驚恐后退的瞬間,猛地一個箭步上前!
動作快得完全不像個“病弱”之人!她左手如鐵鉗般,
一把死死扣住翠兒剛才被劈疼、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啊——!放手!賤人你放手!”翠兒吃痛慘叫,拼命掙扎。蘇清鳶充耳不聞,
右手閃電般伸向墻角那堆還帶著點火星子的炭灰,五指如鉤,
狠狠抓了一大把黑乎乎、帶著溫?zé)嵊酄a的炭灰!“春桃!鹽壺!”她厲聲喝道,
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春桃早已被這電光火石般的變故嚇傻了,腦子里一片空白,
身體卻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yīng)。她幾乎是撲過去,一把抓起桌上那個沉甸甸的粗陶鹽壺,
遞到蘇清鳶手邊。蘇清鳶看也不看,右手抓著那把滾燙的炭灰,
趁著翠兒因為劇痛張嘴慘叫的瞬間,毫不留情地、狠狠地、一把全塞進(jìn)了她大張的嘴里!
“唔!嘔——咳咳咳!”翠兒被那又燙又嗆、帶著濃重?zé)熁椅兜奶炕胰藵M嘴,
瞬間嗆得眼珠子暴突,喉嚨里發(fā)出可怕的嗬嗬聲,劇烈地咳嗽干嘔起來,
眼淚鼻涕口水混著黑灰,糊了滿臉滿脖子,狼狽不堪。“這才哪到哪?”蘇清鳶眼神冰冷,
左手依舊死死鉗制著翠兒,右手已經(jīng)接過了春桃遞來的鹽壺。
她看準(zhǔn)翠兒因為嗆咳再次張嘴的瞬間,毫不猶豫地將那半壺齁咸齁咸的隔夜鹽水,
對著她的喉嚨口,一股腦地猛灌了下去!“咕咚…咕咚…嘔——?。?!
”翠兒被強行灌入大量咸得發(fā)苦的鹽水,加上嘴里那堆炭灰的刺激,胃里翻江倒海!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推開蘇清鳶(或者說蘇清鳶順勢松開了手),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
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摳著喉嚨,撕心裂肺地嘔吐起來!早上吃的那點東西,
混著黑乎乎的炭灰、渾濁的鹽水和胃液,吐了一地,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酸腐氣味。
她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像只瀕死的蝦米,渾身抽搐,涕淚橫流,
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氣焰?整個破敗的冷宮,
只剩下翠兒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和痛苦的嗚咽。蘇清鳶喘了口氣,額角也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她后退一步,避開地上的污穢,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翻滾哀嚎的翠兒,眼神沒有絲毫憐憫,
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胺判?,死不了?!彼穆曇羝届o得像在陳述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事實,
“炭灰能吸掉點毒,鹽水能讓你把肚子里的臟東西吐干凈。
頂多…讓你難受得恨不得把腸子都吐出來,躺上十天半個月罷了?!彼紫律?,
湊近滿臉污穢、眼神驚恐渙散的翠兒,揪住她濕漉漉、沾滿嘔吐物的衣領(lǐng),聲音壓得極低,
像毒蛇在嘶嘶吐信,
清晰地鉆進(jìn)翠兒的耳朵里:“回去告訴你那位心慈手軟的貴妃娘娘——下次再想下毒弄死我,
記得找個沒味道的。這帶杏仁味兒的…太掉價了。懂嗎?
”翠兒驚恐萬狀地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蒼白卻冰冷銳利的臉,那雙眼睛里的寒意,
比這冷宮的石頭還冷!她像是看到了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渾身篩糠般抖著,連嘔吐都忘了,
只剩下本能的恐懼。就在這時——冷宮那扇破敗不堪、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木門,
被人從外面“砰”地一聲,用力推開了!刺眼的光線猛地涌入昏暗的室內(nèi)。
一個穿著明黃色龍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威嚴(yán)的男人,
在幾個低眉順眼、氣息凝練的太監(jiān)侍衛(wèi)簇?fù)硐?,赫然立在門口!正是大靖王朝的皇帝,蕭徹!
他深邃銳利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探照燈,
瞬間掃過冷宮內(nèi)一片狼藉的景象:地上翻滾嘔吐、狼狽不堪的翠兒,
那攤打翻在地、混著灰土和嘔吐物的可疑污漬,蘇清鳶手里還攥著的、簪尖烏黑的舊銀簪,
以及那個雖然臉色蒼白、身形單薄,卻站得筆直、眼神像寒冰一樣銳利無畏的女子。
空氣仿佛凝固了。蕭徹的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蹙起,一股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壓,
緩緩彌漫開來。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死寂,聽不出喜怒:“怎么回事?
”蘇清鳶的心臟猛地一跳,隨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松開揪著翠兒衣領(lǐng)的手,
動作流暢地站起身,無視地上還在抽搐的翠兒,朝著門口那道明黃色的身影,
穩(wěn)穩(wěn)地跪了下去。動作標(biāo)準(zhǔn),不卑不亢?!俺兼K氏,叩見陛下。”她的聲音清晰,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虛弱,卻異常穩(wěn)定,“回稟陛下,李貴妃娘娘遣人送粥,臣妾心感不安,
以銀簪相試,簪尖遇毒即黑,確為劇毒苦杏仁毒無疑。臣妾為求自保,不得已出手,
驚擾圣駕,罪該萬死?!彼贿呎f著,一邊高高舉起手中那根簪尖依舊烏黑發(fā)亮的銀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