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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還淚 惹人注目的蛇寶 8598 字 2025-07-07 10:2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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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淚盡重生前世淚盡而亡的林黛玉睜眼,回到賈府抄檢大觀園那夜。

寶釵送來安神茶:“妹妹這般多愁善感,何苦來哉?”她含笑飲盡,從此再不落淚。

詩(shī)社奪魁,眾人笑她詩(shī)風(fēng)大變。她焚毀《葬花詞》原稿:“眼淚還夠了,該用詩(shī)稿抵債。

”北靜王求娶那日,她遞上詩(shī)稿:“王爺若喜歡,這些詩(shī)都?xì)w你?!钡谴x京時(shí),

寶玉追來哭喊。黛玉將詩(shī)稿撒入江中:“欠你的淚,都還清了?!? 瀟湘驚魂瀟湘館里,

死氣沉沉,如同墓穴。窗外的竹影在微弱的燭光下?lián)u曳,投下鬼魅般扭曲的痕跡,

纏繞在床榻邊??諝饽郎?,彌漫著藥汁苦澀的腥氣,

混雜著香爐中最后一點(diǎn)殘香燃燒殆盡的焦糊味,令人窒息。林黛玉躺在那里,

單薄得像一片被風(fēng)揉皺的枯葉,貼在冰冷的錦褥上。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幾乎斷絕,

胸口那點(diǎn)微弱的起伏,是生命僅存的最后一點(diǎn)掙扎。

“寶玉…你好…”那聲未盡的、浸透了血淚的呼喚,像一根燒紅的鐵針,

猛地刺穿了她混沌的意識(shí)。前世冰冷的絕望,臨死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被封印的潮水,

轟然沖垮了堤壩,瞬間灌滿了她此刻的魂魄。她不是在等死,她是死過一次了!

是死在那個(gè)人的負(fù)心薄幸里,死在賈府這吃人的錦繡牢籠里,死在自己流盡的眼淚里!

一股冰冷的戰(zhàn)栗猛地攫住了她,瀕死的身軀不知從哪里爆發(fā)出最后一絲力氣。

她枯瘦的手指痙攣般地蜷起,死死摳進(jìn)身下的錦褥,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絲線里去。

肺腑深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逼得她弓起身子,劇烈地嗆咳起來,

仿佛要將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都嘔出來。每一次咳嗽都牽動(dòng)著全身衰敗的經(jīng)絡(luò),

痛得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中衣?!肮媚?!姑娘!

”紫鵑帶著哭腔的呼喚像是隔著厚厚的水幕傳來,模糊不清。

她顫抖的手慌亂地拍撫著黛玉單薄的背脊,試圖壓下那撕心裂肺的嗆咳,“您撐著點(diǎn),

藥…藥馬上就熬好了…”藥?黛玉在劇烈的喘息間隙扯出一個(gè)無聲的慘笑。

前世灌下去多少碗苦汁?終究沒能救回她這條命,也沒能救回她那顆心。

冰涼的淚水本能地涌上眼眶,沿著她蒼白瘦削的臉頰滑落。那熟悉的、帶著絕望咸澀的味道,

瞬間點(diǎn)燃了她心底滔天的恨意!就是這東西!就是這懦弱的、無用的眼淚,把她自己淹死了!

不能哭!一個(gè)念頭如同驚雷炸響在腦海深處,帶著前世瀕死的徹悟。她猛地咬住下唇,

力道之大,齒間瞬間嘗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尖銳的痛楚刺穿了肺腑的灼燒,

也奇跡般地壓下了喉頭的腥甜和翻涌的淚意。她強(qiáng)迫自己抬起頭,渙散的目光艱難地聚焦,

越過紫鵑淚痕斑駁的臉,死死釘在床頭小幾上。那里,安靜地躺著一疊泛黃的詩(shī)稿。

最上面一頁,墨跡被淚水暈染開,模糊了字跡,卻依稀可辨——《葬花詞》。

那是她心血的凝結(jié),是她悲愁的化身,是她前世為情所困、淚盡而亡的墓志銘!

一股比死亡更冰冷的決絕,混雜著焚盡一切的毀滅欲,猛地攫住了她。她伸出枯枝般的手,

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一把抓住那疊詩(shī)稿!紙張?jiān)谑种邪l(fā)出輕微的、瀕死的呻吟。

“姑…姑娘?”紫鵑被她眼中驟然迸射出的、全然陌生的寒光懾住,拍撫的手僵在半空。

黛玉沒有看她。她死死攥著那疊紙,指關(guān)節(jié)因?yàn)橛昧Χ撼銮喟?,仿佛那不是紙?/p>

而是她前世那不堪回首的、被淚水泡得發(fā)脹的命運(yùn)。她用盡力氣,

將這浸透了她前世所有哀愁與血淚的詩(shī)稿,狠狠摔了出去!紙張如折翼的蝶,

無力地散落在冰冷的地磚上。如同她前世凋零的生命?!翱瓤取谩玫煤堋?她喘息著,

每一個(gè)字都像帶著血沫從喉嚨里擠出來,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眼淚…還夠了…” 她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那空洞的眼神掃過地上散落的詩(shī)稿,

最終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投向那深不見底的、名為賈府的黑潭,“該用…別的…來抵債了。

”紫鵑被這從未有過的、淬了冰的森然語氣凍得渾身一顫,呆呆地看著自家姑娘,

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3 安神茶局日子被黛玉以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撕扯著,

一天天往前挪。她不再倚著欄桿望花落淚,不再對(duì)著秋雨自傷自憐。藥,她按時(shí)喝,飯,

她勉強(qiáng)咽,像完成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差事。瀟湘館安靜得可怕,只有竹葉在風(fēng)里沙沙作響,

仿佛在低語著什么。紫鵑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總覺得姑娘像換了個(gè)人,

那雙曾經(jīng)盛滿秋水的眸子,如今幽深得像結(jié)了冰的古潭,偶爾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寒光。

抄檢大觀園那場(chǎng)鬧劇帶來的硝煙還未散盡,空氣里彌漫著壓抑和猜忌。

寶釵就在這樣一個(gè)午后踏進(jìn)了瀟湘館的門檻。她步履依舊從容,

臉上帶著慣常的、無可挑剔的溫和笑意,仿佛那夜的刀光劍影從未驚擾過蘅蕪苑的平靜。

“林妹妹,”寶釵的聲音輕柔得像拂過水面的柳絲,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

“那夜鬧得那樣兇,想必驚著你了。我瞧著你這幾日精神還是不大好,特意熬了碗安神茶來。

” 她示意身后的鶯兒將一個(gè)精巧的食盒放在小幾上,親手揭開蓋子,

一股溫和的藥香混合著棗仁的甜氣裊裊散開。白瓷碗里,茶湯清亮。寶釵端起茶碗,

遞到黛玉面前,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那眼神深處,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妹妹素來心思重,”她溫言勸道,語氣里帶著一絲過來人般的了然與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

“這般多愁善感,何苦來哉?凡事看開些,身子才要緊?!?這話聽著是關(guān)懷,

卻像一根無形的針,精準(zhǔn)地刺向黛玉過往的痛處。紫鵑站在一旁,緊張地絞著衣角,

擔(dān)憂地看著自家姑娘。她記得從前,姑娘聽了這樣的話,即便不反駁,

眼底也會(huì)泛起委屈的漣漪。黛玉抬起頭。她的目光落在寶釵臉上,沒有憤怒,沒有委屈,

甚至連一絲波瀾也無。那雙眼睛平靜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倒映著寶釵無懈可擊的笑容,

卻深不見底。她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牽動(dòng)了一下嘴角,那弧度極淺,甚至稱不上是一個(gè)笑,

更像是對(duì)某種虛妄的嘲弄。她伸出手,枯瘦的手指接過那溫?zé)岬拇赏?。指尖觸到碗壁,

溫?zé)岬挠|感卻絲毫透不進(jìn)她冰冷的肌膚。她沒有絲毫猶豫,將碗沿湊到唇邊,微微仰頭。

溫?zé)岬牟铚樦韲祷?,帶著棗仁的微甜和藥草的微澀。她喝得很平靜,

喉間沒有一絲阻滯,仿佛飲下的只是一杯清水?!岸嘀x寶姐姐費(fèi)心?!?黛玉放下空碗,

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她的目光掠過寶釵,投向窗外那幾竿翠竹。

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明明滅滅,

如同她此刻深不可測(cè)的心緒。寶釵臉上的笑容似乎凝滯了那么一瞬,

她看著黛玉那雙平靜得過分的眼睛,又看了看那空空的碗底,

準(zhǔn)備好的寬慰話語忽然就卡在了喉嚨里。眼前的林妹妹,像隔了一層看不見的琉璃,

溫順依舊,卻冰冷堅(jiān)硬,讓她所有帶著暖意的試探都滑不留手地落空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陌生感,悄然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4 詩(shī)社風(fēng)波秋意漸濃,

大觀園里金菊怒放。海棠詩(shī)社的帖子又送到了瀟湘館。紫鵑捧著帖子,

臉上是掩不住的憂慮:“姑娘,您這身子骨…要不還是推了吧?園子里剛鬧過那一出,

人心惶惶的,何必去湊這個(gè)熱鬧?”黛玉正坐在窗下,手里拿著一卷書,

眼神卻落在窗外被風(fēng)吹得簌簌作響的竹葉上。陽光透過窗欞,

在她素色的衣裙上投下清冷的光暈。她聞言,緩緩轉(zhuǎn)過頭。

那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孤高或自憐,只有一片沉寂的深水,水底卻仿佛有幽暗的火在燒。

“熱鬧?”她輕輕重復(fù)了一遍,嘴角彎起一個(gè)極淺、極冷的弧度,“去看看也好。

” 那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紫鵑心頭莫名一緊,不敢再勸。

藕香榭臨水軒敞,早已布置妥當(dāng)。各色名品菊花爭(zhēng)奇斗艷,絲竹之聲隱隱。

三春、寶玉、寶釵、李紈等人都已到了,或賞花,或低聲談笑。氣氛看似融洽,

卻總透著一股劫后余生般的謹(jǐn)慎和壓抑。寶玉的目光一直不安地瞟向入口處,

直到看見那抹纖細(xì)的素色身影在紫鵑攙扶下緩緩走來,才猛地松了口氣,

眼中瞬間涌起復(fù)雜難辨的光彩,有欣喜,更有濃得化不開的痛楚和愧疚?!傲置妹脕砹耍?/p>

”探春笑著招呼,打破了短暫的沉寂。黛玉微微頷首,步履虛浮,臉色依舊蒼白得近乎透明。

她在預(yù)留的位置上坐下,姿態(tài)沉靜,

對(duì)周遭投來的或關(guān)切、或好奇、或隱含審視的目光恍若未見,

只安靜地看著眼前案幾上擺放的筆墨紙硯?!敖袢找跃諡轭},”李紈作為社長(zhǎng),定了基調(diào),

“不拘律絕,大家隨意抒懷便是?!北娙思娂娞峁P凝思。寶玉心不在焉,

目光總?cè)滩蛔☆┫蝼煊瘢娝鬼o坐,長(zhǎng)長(zhǎng)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兩彎陰影,

心中更是刀絞一般。寶釵執(zhí)筆沉穩(wěn),片刻便已有了腹稿,氣定神閑。黛玉也拿起筆。

她的手指纖細(xì)依舊,卻異常穩(wěn)定。蘸墨,落筆。沒有沉思,沒有推敲,

筆下流淌出的詩(shī)句卻讓偶然瞥見的惜春微微睜大了眼睛?!敖鸺诐M園戰(zhàn)西風(fēng),

秋香何必論雌雄。莫道霜寒無顏色,且看枝頭萬點(diǎn)銅。”詞句粗獷,意象剛硬,

字里行間透著一種近乎蠻橫的、與秋菊爭(zhēng)鋒的悍然之氣。

這哪里是昔日那個(gè)“孤標(biāo)傲世偕誰隱”的林瀟湘?這分明是…是赳赳武夫的口吻!

惜春驚訝得忘了掩飾,看向黛玉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黛玉寫完,擱下筆,神色平靜無波,

仿佛只是隨手涂鴉了一首打油詩(shī)。眾人陸續(xù)完成。寶釵的詩(shī)雍容典雅,含蓄蘊(yùn)藉,

引得一片稱贊。探春的詩(shī)也清奇不俗。輪到黛玉時(shí),李紈拿起她的詩(shī)箋,念了出來。

“‘金甲滿園戰(zhàn)西風(fēng)’…” 李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詩(shī)句一出,

藕香榭里瞬間安靜下來。方才還在欣賞寶釵詩(shī)作的眾人,目光齊刷刷轉(zhuǎn)向黛玉,

臉上寫滿了驚愕、不解,甚至有些滑稽的茫然。“噗嗤…” 不知是誰先沒忍住,

一聲短促的笑聲打破了寂靜。接著,低低的笑聲像水面的漣漪般漾開。

史湘云更是直接拍著手,笑得前仰后合:“哎喲!林姐姐!

你這詩(shī)…這詩(shī)…哈哈…‘且看枝頭萬點(diǎn)銅’?哈哈哈!莫不是把咱們的菊花,

都看成銅錢串子啦?有趣!真真有趣得緊!” 薛寶琴也掩著嘴,肩膀微微聳動(dòng)。

寶玉的臉色卻瞬間變了,他猛地看向黛玉,眼中是急切和痛心:“林妹妹!

你…” 他想說什么,卻在黛玉抬眸望來的瞬間哽住了。那雙眼睛,依舊平靜,

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看戲般的疏離,仿佛周遭的哄笑與她毫不相干。寶釵也看著黛玉,

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些,帶著一種了然和幾不可察的放松。她溫聲道:“林妹妹病體未愈,

心思不在詩(shī)上也是有的。這詩(shī)…倒也質(zhì)樸率真,別有一番意趣?!?這話聽起來是解圍,

實(shí)則更坐實(shí)了黛玉的“不在狀態(tài)”和“粗率”。哄笑聲中,黛玉安靜地坐著。那些笑聲,

那些目光,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琉璃,落在她身上,卻驚不起一絲漣漪。她甚至微微側(cè)過頭,

饒有興致地看著軒外一盆開得正盛的“紫龍臥雪”,仿佛在欣賞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珍品。

只有紫鵑,緊緊攥著手心,指甲幾乎掐進(jìn)肉里。她看著姑娘平靜得可怕的側(cè)臉,

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姑娘變了,變得讓她害怕。那平靜下面,

藏著怎樣翻天覆地的風(fēng)暴?5 焚稿斷情瀟湘館的夜,更深了。白日里藕香榭的喧囂與哄笑,

如同隔世的塵囂,被厚重的門簾徹底隔絕在外。案頭燭火跳躍,不安分地舔舐著空氣,

將黛玉孤寂的身影拉長(zhǎng),扭曲地投射在墻壁上。那影子沉默地晃動(dòng)著,

像一只蟄伏的、隨時(shí)要撲出的獸。紫鵑早已被她屏退。此刻,這方寸之地,只剩下她,

和那一疊在燭光下泛著陳年舊傷的紙。黛玉枯瘦的手伸向案頭最底層那只塵封的舊檀木匣。

指尖拂過冰涼的銅扣,咔噠一聲輕響,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匣蓋開啟,

一股混合著陳舊墨香與淡淡霉味的、屬于過往的氣息彌漫開來。里面,

整齊地躺著她前世的心血,那些浸透了淚痕與絕望的詩(shī)稿。最上面,

赫然是那首字字泣血的《葬花詞》。她將它們一張張取出,動(dòng)作緩慢而穩(wěn)定,沒有一絲顫抖。

紙張?jiān)谒种邪l(fā)出細(xì)微的、如同嘆息般的窸窣聲。她走到那盆燒得正旺的炭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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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shí)間:2025-07-07 10:2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