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影子初遇我叫林微,微笑的微。但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名字應該叫林影,影子的影。
因為我活了二十三年,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都在扮演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叫蘇晚,
蘇幕遮的蘇,晚風的晚。第一次見到沈聿時,我正在大學附近的一家咖啡館做兼職。
他推門進來,帶起一陣深秋的涼意,也帶來了滿室的寂靜。他很高,
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大衣,氣質(zhì)冷冽,他的目光掃過整個咖啡館,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很奇怪,不是審視,也不是欣賞,而是一種近乎于驚愕的失神。
那天我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扎著低馬尾,額前有幾縷碎發(fā),后來我才知道,
那是蘇晚最喜歡的打扮。他徑直走到我面前,聲音低沉,“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些緊張,
擦了擦手,小聲回答:“林微?!彼⑽Ⅴ久?,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又或者,
是我的聲音讓他回過了神。他沒再說什么,只是點了杯黑咖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卻一直沒有看窗外,而是時不時地,目光會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復雜情緒。
后來,他成了咖啡館的???,有時一坐就是一下午,大部分時間都在處理文件,
偶爾會抬頭看我,眼神依舊深沉。我們很少交談,直到有一天,他在我下班時攔住了我。
“林微,”他站在路燈下,身影被拉長,顯得有些孤寂,“有沒有興趣,做一份兼職?
薪水很高。”我當時正為了下學期的學費發(fā)愁,聽到“薪水很高”四個字,
幾乎沒有猶豫就問:“什么工作?”他看著我,眼神在我臉上逡巡,像是在確認什么,
然后才緩緩開口:“扮演一個人?!薄鞍缪荩俊蔽毅蹲×?,“扮演誰?”“我的未婚妻,
蘇晚。”他的聲音里沒有任何情緒,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她出國了,
短期內(nèi)不會回來,但有些場合,我需要她‘在場’?!蔽疫@才恍然大悟,
為什么他第一次見我時會那么失態(tài),原來是因為我和他的未婚妻,長得太像了。
不是一模一樣,但眉眼、輪廓,尤其是那種安靜的氣質(zhì),幾乎如出一轍?!盀槭裁词俏??
”我忍不住問?!耙驗槟阆袼??!彼院喴赓W,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照片上的女孩笑靨如花,站在一棵開滿花的樹下,穿著米白色的針織衫,扎著低馬尾,
和那天的我一模一樣。她就是蘇晚,笑容明亮得像陽光,而我的笑容,最多只能算月光,
蒼白而微弱?!拔倚枰隳7滤难孕信e止,出席一些必要的場合。”沈聿看著我,
“時間不會太長,報酬是你現(xiàn)在打工的十倍,你考慮一下?!笔兜膱蟪辏?/p>
足以解決我所有的經(jīng)濟困難,甚至能讓我在畢業(yè)后有一筆啟動資金。
2 替身之痛我看著照片上蘇晚燦爛的笑容,又看了看沈聿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我答應你?!蔽乙詾檫@只是一份簡單的“扮演”工作,只要長得像,
再學些皮毛就行。但我錯了,沈聿對“蘇晚”的要求,嚴苛到了極致。
他給我找了專門的老師,教我禮儀、談吐,
甚至連蘇晚走路的姿態(tài)、說話的語氣、喜歡的香水味、慣用的手勢,都要一一模仿。
他給我看蘇晚的視頻,聽她的錄音,讓我對著鏡子練習她的笑容?!安粚Γ彼麜欀?,
用那種冰冷的語氣指出我的錯誤,“晚晚笑的時候,眼睛會彎起來,像月牙,
不是你這樣皮笑肉不笑?!薄白呗诽?,她喜歡走得快一些,帶著點輕快的感覺。
”“這個牌子的香水她從不用,她只喜歡那款‘雨后花園’。”“她不喜歡吃香菜,記住,
任何時候都不要碰。”他像一個最嚴格的導演,而我是他手中的提線木偶,
必須精準地復刻出“蘇晚”的每一個細節(jié)。他從不叫我林微,從第一次訓練開始,
他就只叫我“晚晚”?!巴硗?,過來?!薄巴硗?,這樣做?!薄巴硗恚阃藛??”一開始,
我很抗拒,我不喜歡被人當作另一個人的影子,不喜歡他看我時那種透過我望向別人的眼神。
但每當我想退縮時,想到那筆豐厚的報酬,想到我窘迫的家境,
我就只能把所有的不情愿都咽下去。我開始瘋狂地學習蘇晚,我看她的照片看到眼睛發(fā)酸,
聽她的錄音聽到能背下來。我強迫自己記住她的喜好,模仿她的神態(tài)。漸漸地,
我好像真的有點像她了,鏡子里的那個女孩,笑起來時眼睛會彎,走路帶點輕快,
說話的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沈聿對此很滿意,他看我的眼神,偶爾會流露出一絲恍惚的溫柔,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但我知道,那溫柔不是給我的,是給蘇晚的,每當他用那種眼神看我時,
我心里都會泛起一陣酸澀的刺痛。3 假面舞會第一次以“蘇晚”的身份出現(xiàn)在公眾面前,
是沈氏集團的周年慶典。沈聿牽著我的手,步入金碧輝煌的宴會廳。
無數(shù)目光聚焦在我們身上,好奇、探究、羨慕。我穿著和照片上蘇晚同款的白色長裙,
戴著沈聿給我的鉆石項鏈,緊張得手心冒汗。“別緊張,”沈聿在我耳邊低語,
他的氣息帶著淡淡的煙草味和雪松香水味,“就當是平時的練習。”他的聲音很輕,
卻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我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屬于“蘇晚”的、明媚的笑容。
整個晚上,沈聿都緊緊牽著我的手,向各路賓客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妻,蘇晚。
”每個人都對我報以友善的微笑,說著恭維的話。我像一個合格的演員,說著得體的話,
做著標準的動作,模仿著蘇晚的一切。沈聿時不時地會低頭看我,眼神里帶著審視,
也帶著滿意。直到一個穿著紅色禮服的女人走了過來,她妝容精致,眼神卻帶著敵意。
“阿聿,”她的聲音嬌嗲,“這位就是蘇晚妹妹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和你真般配。
”沈聿的臉色淡了淡,只是點了點頭:“許小姐。”那個許小姐卻把目光轉(zhuǎn)向我,
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蘇晚妹妹,我以前也見過你幾次,
怎么覺得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呢?”我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看向沈聿。
沈聿不動聲色地將我往他身后拉了拉,語氣疏離:“許小姐說笑了,晚晚一直都是這樣。
”許小姐沒再說話,只是那眼神依舊扎在我身上,直到她走后,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她是誰?”我小聲問?!耙粋€無關緊要的人。
”沈聿的語氣平淡,似乎不想多談。但我能感覺到,他握著我的手,力道加重了一些。
那一晚,我扮演的“蘇晚”很成功。沈聿在送我回他為我安排的公寓時,
難得地說了一句:“今天表現(xiàn)不錯?!惫⒑艽?,裝修精致,卻很空曠,這里的一切,
都是按照蘇晚的喜好布置的。米白色的沙發(fā),淡藍色的窗簾,
書桌上擺著蘇晚喜歡的作家的書,就連陽臺上的花,都是蘇晚最喜歡的白色小雛菊。
我像一個闖入者,小心翼翼地生活在這個不屬于我的空間里。每天除了去上課,
就是在公寓里練習,或者跟著沈聿出席各種場合。我越來越像蘇晚,無論是外表還是言行,
幾乎能以假亂真。沈聿來看我的時間也越來越多,有時他會帶一些蘇晚喜歡的甜點回來,
看著我吃下去。有時他會坐在沙發(fā)上,翻看蘇晚的相冊,讓我坐在他旁邊,
聽他講一些關于蘇晚的事情?!巴硗硇r候很調(diào)皮,有一次爬樹摔下來,膝蓋破了,
哭著喊著要我給她買糖吃?!薄八矚g畫畫,夢想是成為一名畫家,后來因為家里的原因,
才學了金融?!薄八钆麓蚶?,每次打雷都要縮在沙發(fā)上,抱著抱枕不敢動。
”他說這些的時候,眼神是溫柔的,帶著濃濃的思念。而我,就像一個最忠實的聽眾,
安靜地聽著,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我知道,他不是在對我說話,
他是在對他記憶里的蘇晚說話,而我,只是一個被迫旁聽的替身。有一次,外面下著大雨,
雷聲隆隆,我從小就不怕打雷,但想起沈聿說過蘇晚怕打雷,便下意識地縮在了沙發(fā)上,
抱著抱枕,假裝害怕的樣子。沈聿正好來了,看到我這個樣子,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過來,
坐在我身邊,將我輕輕攬入懷中。他的懷抱很溫暖,帶著我熟悉的味道,我僵住了,
身體緊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皠e怕,”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輕輕拍著我的背,
“有我在?!蹦且豢?,我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我靠在他的懷里,聞著他身上的氣息,
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心里涌起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有慌亂,有羞恥,
還有一絲不該有的貪戀。我知道,他這是把我當成了蘇晚,如果懷里的人是真正的蘇晚,
他一定會更加溫柔,更加心疼。而我,只是沾了蘇晚的光,才能得到他片刻的溫柔。
“沈聿……”我忍不住輕輕喚了他一聲。他身體一僵,抱著我的手也頓住了,他低下頭,
看著我,眼神里的溫柔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審視。“你剛才叫我什么?
”我心里一慌,連忙糾正:“我……我是說,阿聿……”蘇晚平時都叫他“阿聿”。
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很久,久到我?guī)缀跻詾樽约阂凰创┝恕H缓?,他才緩緩松開手,
語氣恢復了平時的淡漠:“以后別記錯了。”那一晚,他沒再說什么,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我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客廳里,聽著外面的風雨聲,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疲憊和迷茫。
4 真相之鑰我到底在做什么?扮演一個不存在的人,換取他偶爾的、錯付的溫柔,
這樣真的值得嗎?但我沒有答案。生活的壓力像一座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無法輕易放棄這份高薪的“工作”。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扮演“蘇晚”越來越得心應手,
甚至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產(chǎn)生錯覺,以為我真的是蘇晚。沈聿對我的態(tài)度也越來越復雜,
他有時會對我流露出真實的關心,比如在我感冒時,會親自送來藥和粥;在我遇到麻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