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十次在車禍中醒來,終于記住了兇手的臉——是我的暗戀對象許嘉言。>每一次循環(huán),
他都比上一次更早出現(xiàn),試圖用各種方式阻止我走向死亡路口。>第七次循環(huán),
他替我擋下失控的卡車,鮮血染紅我的白裙。>第十次,我提前抵達路口,
舉槍對準(zhǔn)他的眉心:“這次,換我殺你。”>他卻在笑,溫柔擦掉我的眼淚:“晚晚,
這是我第十一次為你而死?!?手機突然震動,匿名消息跳出屏幕:“別信他!
看對面大樓天臺。”>我抬頭,看見另一個許嘉言舉著狙擊槍,準(zhǔn)星正對我的心臟。
>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遠(yuǎn)處卡車轟鳴聲再次逼近。>許嘉言猛地?fù)涞刮遥?/p>
子彈擦著他肩膀飛過。>他染血的手撫上我的臉:“晚晚,
選一次相信我...”>手機屏幕亮起,跳出兩個血色選項:>【A.推開他,
獨自面對卡車】>【B.吻他,等待未知結(jié)局】---劇痛撕裂我的意識,
像一柄燒紅的鋼釬狠狠捅進我的身體,再蠻橫地攪動。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尖嘯,
每一次呼吸都拉扯著破碎的內(nèi)臟。濃得化不開的鐵銹味瞬間灌滿喉嚨和鼻腔,粘稠、溫?zé)幔?/p>
帶著生命急速流失的腥甜。視野里只剩下大片大片潑灑開來的、刺目的紅,
覆蓋了擋風(fēng)玻璃的蛛網(wǎng)狀裂紋,覆蓋了扭曲變形的方向盤,
覆蓋了窗外那個飛速旋轉(zhuǎn)、顛倒的灰色世界。死亡。又是死亡。這一次,
是腰腹被儀表盤的金屬殘骸徹底洞穿。冰冷的異物感嵌在身體最深處,
帶來源源不斷的、令人窒息的銳痛。黑暗如同沉重的潮水,帶著絕對的死寂,
溫柔又無情地將我徹底吞沒。下一秒,窒息感如同退潮般驟然消失。我猛地睜開眼,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撞得肋骨生疼。
熟悉的、帶著淡淡洗衣粉香氣的被套觸感包裹著皮膚。窗外,
晨曦微光透過米白色的窗簾縫隙,在墻壁上投下一條狹長而朦朧的光帶,
灰塵在光柱里無聲地舞蹈。床頭柜上,電子鬧鐘猩紅的數(shù)字跳動著:07:25。
離那個既定的死亡時刻——08:15分,還有五十分鐘。第十次了。
我像一具被抽掉了骨頭的木偶,直挺挺地坐起來。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睡衣,
粘膩地貼在脊背上,帶來一陣陣惡寒。每一次瀕死的痛楚都如此真實,如同跗骨之蛆,
深深烙印在靈魂深處,揮之不去。
恐懼早已在無數(shù)次重復(fù)的毀滅中熬煮成了一種更粘稠、更沉重的東西,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幾乎讓人無法呼吸。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道彎月形的紅痕。
疼痛帶來一絲虛假的清明。這一次,必須不一樣。不能再是徒勞的掙扎,
不能再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或他走向毀滅的循環(huán)。這一次,
那張在混亂與血色中無數(shù)次模糊閃現(xiàn)的臉,
那張我曾偷偷描摹過無數(shù)遍、鐫刻在心底的臉——許嘉言的臉,必須清晰。我掀開被子,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順著腳心直竄上來。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時間恐懼。
我沖進浴室,打開冷水,將整個頭顱埋進冰冷刺骨的水流里。寒意像無數(shù)細(xì)針,
瞬間刺透了混沌的腦髓,激得我一個哆嗦,意識被強行拽回冰冷的現(xiàn)實。
鏡子里的人蒼白得像一張浸了水的紙,濕漉漉的黑發(fā)貼在額角和臉頰,水珠不斷滾落。
只有那雙眼睛,布滿血絲,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光芒。許嘉言。
這個名字帶著血腥氣和一種令人戰(zhàn)栗的宿命感,在齒間反復(fù)碾磨。他到底是誰?
是每一次試圖將我拉離死亡邊緣的守護者?還是……那個坐在駕駛座上,
操控著鋼鐵野獸撞向我、碾碎我的最終推手?混亂的記憶碎片在腦海里翻騰、碰撞。
第一次循環(huán),他像個偶然路過的陌生人,在斑馬線前對我焦急地大喊“小心車!”;第三次,
他騎著共享單車,莽撞地試圖沖過來把我撞開,自己卻摔得狼狽不堪;第六次,
他甚至提前報警,編造了一個可笑的理由讓警察在那個路口設(shè)卡……而最深的烙印,
來自第七次。第七次。那個畫面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記憶最深處。我清晰地記得,
他像一道絕望的閃電,從側(cè)面猛撲過來,用盡全身力氣將我狠狠推開。
巨大的撞擊聲仿佛就在耳膜深處炸開。時間被無限拉長,凝固成慢鏡頭。
他整個人被那輛失控咆哮的鋼鐵巨獸撞得高高拋起,像一只被折斷翅膀的鳥,
在空中劃出一道殘酷的弧線。然后,沉重地砸落在冰冷堅硬的柏油路面上。我摔倒在不遠(yuǎn)處,
手掌和膝蓋擦破,火辣辣地疼。但這點疼痛,在他身下迅速洇開的那一大片刺目猩紅面前,
渺小得微不足道。那紅色如此濃烈,如此邪惡,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他淺色的襯衫,
又沿著地面的紋理,蜿蜒著,貪婪地爬向我白色的裙擺,如同一條條猩紅的毒蛇,
冰冷地纏繞上來。他側(cè)著頭,臉貼著骯臟的地面,眼睛艱難地轉(zhuǎn)向我的方向。
嘴角不斷有鮮紅的血沫涌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讓那血色更加濃郁。
他沾滿血污和塵土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似乎想抬起,指向某個方向,
指向那個肇事后毫不停留、加速逃離的卡車模糊的尾影。
喉嚨里發(fā)出破碎的、含混不清的氣音,被淹沒在周圍陡然爆發(fā)的驚恐尖叫和刺耳的剎車聲中。
“……跑……” 那個字眼,輕得像嘆息,被風(fēng)吹散。他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瞳孔里的光,
如同風(fēng)中的殘燭,急速地黯淡下去。最后一點微光徹底熄滅前,那眼神里,
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只有一種沉甸甸的、幾乎要將我壓垮的……擔(dān)憂。為了救我,
他死在了我的面前。用他的命,換了我多一次循環(huán)的機會。那染血的白裙,
成了我每一個夜晚最深的夢魘。那個模糊的駕駛座上的人影,
那張在血色和混亂中一閃而過的臉……真的是他嗎?巨大的矛盾和撕裂感幾乎要將我撕碎。
守護與殺戮,溫柔與殘忍,怎么可能在同一個人身上并存?冷水順著發(fā)梢滴落,
砸在洗手池的陶瓷盆底,發(fā)出空洞的“嗒、嗒”聲,像是倒計時的秒針。不能再想了。
這一次,我要答案。我要面對面,撕開所有的偽裝和謎團。我草草擦干頭發(fā),
換上一身最不起眼的深色運動服,戴上棒球帽和口罩。
鏡子里只露出一雙布滿紅血絲、燃燒著孤注一擲火焰的眼睛。沒有拿包,
冰冷堅硬的、足以改變力量對比的東西——一把從某個混亂的循環(huán)里得到的、沉甸甸的手槍,
緊緊貼著后腰的皮膚藏好。金屬的寒意透過薄薄的衣料,滲入肌膚,帶來一種病態(tài)的鎮(zhèn)定。
時間:08:05。比以往任何一次出門都早。推開公寓樓沉重的單元門,
清晨微涼的空氣帶著城市特有的尾氣味涌入鼻腔。街道尚未完全蘇醒,行人稀少。
我壓低了帽檐,像一個真正的幽靈,貼著墻根快速移動。每一個路口都謹(jǐn)慎觀察,
每一個可能的角落都仔細(xì)審視。這一次,
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干擾我的目標(biāo)——那個既定的死亡路口,梧桐街與楓林路的交叉口。
遠(yuǎn)遠(yuǎn)地,那個熟悉的十字路口出現(xiàn)在視野里。車流開始增多,紅綠燈規(guī)律地交替閃爍。
人行道上,零星的行人步履匆匆。我像一塊礁石,
沉默地融入路口旁一個報刊亭投下的狹窄陰影里。身體緊貼著冰冷的金屬亭壁,
目光如同探照燈,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方向,每一個可能出現(xiàn)的面孔。
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手心因為緊握而汗?jié)?,后腰那冰冷的金屬塊是唯一的支點。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08:10…08:12…08:13……終于,在視野的盡頭,
那個身影如期而至。許嘉言。他穿著簡單的灰色連帽衛(wèi)衣和牛仔褲,
步履匆匆地從楓林路東側(cè)走來,目標(biāo)明確地直奔這個死亡路口。他的神情緊繃,眉頭深鎖,
目光焦灼地在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不斷變換的紅綠燈之間來回掃視,
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搜尋意味。他在找我。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試圖找到我,
阻止我走向那個命定的位置。他離路口越來越近,離我藏身的陰影也越來越近。
他甚至沒有朝報刊亭這邊看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尋找那個“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我身上。
就是現(xiàn)在。血液在耳膜里奔涌,發(fā)出巨大的轟鳴。所有的恐懼、疑惑、憤怒,
被循環(huán)磨礪成一種冰冷的決絕。我猛地從陰影里踏出一步,像一道黑色的閃電,
瞬間截斷了他的去路?!霸S嘉言!”我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冰冷,像淬了毒的冰凌,
狠狠扎破清晨街道的喧囂。他整個人猛地一震,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腳步硬生生釘在原地,
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他倏地轉(zhuǎn)過頭,當(dāng)看清帽檐和口罩下那雙眼睛時,
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驚駭欲絕的慘白。
那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瞳孔劇烈地收縮著,
里面翻涌著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深不見底的恐懼?!巴怼硗??
”他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明顯的顫抖,像破舊的風(fēng)箱,“你…你怎么會在這里?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