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別過來…別過來啊……”破敗的窗欞外,風(fēng)聲凄厲如鬼哭,而窗欞內(nèi),
真正的鬼——林小真,縮在蛛網(wǎng)密布的佛龕角落,哭得比風(fēng)聲更真切,也更……不成調(diào)。
她抱緊雙臂,透明的魂體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最后一片殘葉,
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與陰冷徹底吹散。死了三天,不,作為一只鬼飄了三天,
林小真依舊沒能習(xí)慣蘭若寺這堪比十八層地獄的“新手村”待遇。白天還好些,
那些兇神惡煞的老鬼們大多躲在陰暗處養(yǎng)精蓄銳,可一到晚上,
這里簡直就是百鬼夜行的狂歡場!“桀桀桀,小新鬼,躲在這兒哭鼻子呢?
”一個尖細戲謔的聲音仿佛貼著她的耳膜響起,林小真猛地一抬頭,
只見一張腫脹發(fā)綠的鬼臉正從佛龕上方倒掛下來,長長的舌頭幾乎要舔到她的鼻尖。
“啊——!”林小真尖叫一聲,手腳并用地往后縮,魂體“咚”地一聲撞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虛幻的痛感讓她眼淚飆得更兇。那綠臉鬼似乎被她這副慫樣逗樂了,
笑得愈發(fā)得意:“怕什么?姥姥今晚心情好,
說不定會親自‘疼疼’你這個新來的……”“姥姥”二字,如同一道催命符,
讓林小真渾身一個激靈。她聽說過,蘭若寺的“姥姥”最喜歡的就是她們這種鮮嫩的新鬼,
抓去……抓去做花肥!“不…我不要做花肥!”林小真也不知哪來的勇氣,
猛地推開那張幾乎貼上來的綠臉,連滾帶爬地沖出佛龕?!跋肱埽啃|西膽子肥了!
”綠臉鬼怪叫一聲,化作一道綠煙便追了上來。林小真慌不擇路,在這迷宮般的破廟里亂竄。
耳邊是呼嘯的風(fēng)聲,是其他鬼怪或遠或近的獰笑,還有身后那道綠煙越來越近的“桀桀”聲。
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或者說,作為一只鬼,快要再死一次了!“救命??!誰來救救我——!
”她絕望地喊著,聲音被風(fēng)吹得支離破碎。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被那綠煙卷住的剎那,
前方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擋住了她的去路。林小真收勢不及,“砰”地一聲,
結(jié)結(jié)實實撞了上去?!鞍?!”林小真感覺自己的魂體都快被撞散了,眼冒金星地跌坐在地。
“嘖,大半夜的,哭喪呢?”一個帶著幾分不耐煩,
又透著點少年特有的清冽嗓音在她頭頂響起。林小真暈乎乎地抬頭,
只見月光透過殘破的屋頂,稀疏地灑在一個斜倚著斷柱的少年身上。他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
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色道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袖口還卷著幾道,與其說是道士,
不如說更像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頑劣少年。他手里把玩著一柄看不清材質(zhì)的短劍,
劍鋒在月色下偶閃寒光,映著他那張帶著幾分戲謔與桀驁的臉。
那追來的綠臉鬼一見到這少年,像是見了貓的老鼠,“桀”聲卡在喉嚨里,化作一道青煙,
竟是頭也不回地遁走了!林小真看呆了。少年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
嘴角一撇:“看什么看?沒見過這么俊的道爺?”林小真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得救了,
雖然這“道爺”看起來不太正經(jīng),但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她連忙爬起來,
想學(xué)著話本里的樣子行個禮:“多、多謝道長救命……”話未說完,
那少年已經(jīng)不耐煩地打斷了她?!靶辛诵辛?,”徐道宇眉梢一挑,
用那柄短劍的劍鞘不輕不重地敲了敲身旁的斷柱,“本道爺來這不是聽你哭哭啼啼念經(jīng)的。
說,你這只新鬼,半夜三更在這蘭若寺鬼哭狼嚎,擾了誰的清凈,嗯?”他的尾音微微上揚,
帶著一股子審視和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讓林小真剛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小道士……好像比那些惡鬼還難對付啊!林小真心頭一緊,眼前這位小道長年紀(jì)不大,
氣場卻比她見過的所有惡鬼加起來都足。她囁嚅著,試圖解釋:“我…我不是故意哭的,
是他們…他們嚇唬我,說姥姥要拿我做花肥……”“哦?花肥?
”徐道宇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用那短劍劍尖輕輕挑起林小真一縷虛幻的額發(fā),
動作帶著幾分輕佻,眼神卻冷得像冰,“就你這樣淡得快看不清的魂體,
做花肥都嫌不夠滋養(yǎng)?!绷中≌姹凰@話說得一噎,羞憤之余,更多的是恐懼。這人,
怎么比鬼還懂得戳鬼的痛處!“不過嘛……”徐道宇話鋒一轉(zhuǎn),
圍著林小真不緊不慢地踱了兩步,目光銳利如鷹隼,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剖析個通透,
“看你這副蠢樣,在這蘭若寺里,怕是活不過明晚就真成哪朵食人花的點心了。
”“我…我……”林小真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他說的是實話。她連最弱小的綠臉鬼都怕,
更別提那些更兇的了。“所以,”徐道宇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
那張俊俏卻帶著幾分邪氣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有些模糊,
聲音卻清晰地鉆入林小真的魂魄深處,“本道爺給你指條明路。
”林小真眼睛里閃過一絲希冀:“什、什么明路?”“跟著我。”徐道宇言簡意賅,
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案??”林小真愣住了,這是什么神展開?
她一個鬼,跟著一個道士?這不是羊入虎口嗎?雖然這只“虎”剛剛好像救了她。
徐道宇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慮,嗤笑一聲:“怎么?怕我吃了你?放心,
本道爺對你這種身材沒半啥興趣?!彼D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只是我最近手頭缺個……嗯,打雜的。我看你,勉強合用?!贝?、打雜的?
林小真徹底懵了。她好歹也是新死的黃花大閨女鬼,怎么就淪落到給一個小道士打雜了?
“不愿意?”徐道宇挑眉,手中短劍“噌”地一聲輕吟,
劍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線,帶著森然寒意,“那也行,門在那邊,你自便。
不過我可不保證,你踏出這破殿門三步之內(nèi),
會不會被外頭哪個餓了三天三夜的大家伙一口吞了?!绷中≌骓樦疽獾姆较蚩慈?,
殿門外黑漆漆一片,仿佛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隱約還能聽到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和低低的嘶吼。她打了個哆嗦,幾乎是立刻轉(zhuǎn)回頭,
看著徐道宇,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我愿意!我愿意打雜!”“很好。
”徐道宇滿意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卻讓林小真覺得比惡鬼還瘆人,“既然跟了本道爺,
那就得守我的規(guī)矩?!彼斐鋈种?,慢條斯理地說道:“第一,往后我說一,
你不能說二。我讓你往東,你不能往西,包括讓你去掏百年老鬼的褲襠,
你也得給我笑著去陶!”林小真臉都白了,這都什么虎狼之詞?。 暗诙?,
”徐道宇無視她的表情,繼續(xù)道,“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
不該聽的更別豎起你那對招風(fēng)鬼耳。本道爺?shù)氖拢阒赖迷缴?,活得越久?/p>
”林小真趕緊捂住自己并沒什么實體的耳朵?!爸劣诘谌铩毙斓烙钗⑽⒉[起眼,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中帶著幾分審度和一絲難以名狀的幽光,“暫時還沒想好。
等想好了,再告訴你。在此之前,你最好安分點,別給我惹麻煩?!彼掌鸲虅?,
往懷里一揣,轉(zhuǎn)身就朝殿內(nèi)一間相對還算完整的禪房走去:“跟上,打雜的。
先給道爺我把屋子拾掇干凈,
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一根蜘蛛絲……”林小真看著他那瀟灑(在她看來是囂張)的背影,
再看看殿外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恐怖黑暗,欲哭無淚。這究竟是抱上了大腿,還是剛出狼窩,
又入了……道爺窩?第三章:鬼語道法,險象環(huán)生“我說,
”徐道宇拎著林小真的后領(lǐng)(魂體狀態(tài)下,一種奇妙的、類似揪貓崽的感覺),
將她從一堆散發(fā)著腐臭味的爛草堆里提溜出來,俊俏的臉上滿是嫌惡,
“你是真打算把這蘭若寺的每一個犄角旮旯都用你這顆蠢腦袋撞一遍嗎?”林小真欲哭無淚。
她也不想??!誰知道這鬼魂的“穿墻術(shù)”還有失靈的時候?
她剛剛試圖學(xué)著別的鬼那樣“飄”過一堵墻,結(jié)果不知怎么回事,像是信號不好一樣,
卡在了墻體中間,差點沒被那墻壁里不知名的陰寒之氣給擠散了魂!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小真委屈巴巴地解釋,“它、它不讓我過…”“它不讓你過?
”徐道宇氣笑了,用劍鞘敲了敲那堵堅實的墻壁,“墻有墻的‘理’,鬼有鬼的‘道’。
你連最基本的魂體凝練和氣息隱匿都沒學(xué)會,就想學(xué)人家穿墻遁地?你當(dāng)自己是千年老鬼,
天賦異稟么?”接下來的日子,
篆在她魂體上練習(xí)“定身咒”的精準(zhǔn)度)、時而又透著點“恨鐵不成鋼”意味的“教導(dǎo)”下,
水深火熱地學(xué)習(xí)著如何做一只“合格”的打雜鬼。比如,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
從一群兇神惡煞的老鬼眼皮子底下,偷…哦不,是“借”來徐道爺指定要吃的供果?!氨康?!
氣息!說了多少遍,收斂你的鬼氣!”徐道宇隱在暗處,
看著林小真又一次因為鬼氣波動太大,差點被一個青面獠牙的吊死鬼發(fā)現(xiàn),忍不住低聲怒罵。
林小真一個激靈,連忙按照徐道宇教的法門,努力將自己那微弱的魂力收束起來,
想象自己是一塊石頭,一片葉子,一縷無關(guān)緊要的空氣……還真別說,
幾次險死還生(主要是差點被別的鬼當(dāng)點心)之后,林小真這“隱身”的本事倒是精進不少。
至少,她已經(jīng)能成功地在徐道宇眼皮子底下,
偷藏半個他不要的饅頭了——雖然下一秒就會被他抓包,然后被罰去更危險的地方“歷練”。
蘭若寺的夜晚依舊恐怖。但林小真漸漸發(fā)現(xiàn),只要跟緊了徐道宇,
那些原本讓她嚇得魂飛魄散的鬼怪,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它們在接近徐道宇周身三尺之內(nèi)時,總會莫名的焦躁不安,然后悻悻退開。
“你…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它們很怕?”林小真有一次小聲問道。“嗯,
”徐道宇擦拭著他那柄從不離身的短劍,眼皮都未抬,“道爺我天生就是這些腌臜貨的克星,
不行么?”話雖如此,林小真卻覺得沒那么簡單。她偷偷見過,
他有時會避開其他游蕩的道士,去一些寺中更為偏僻、更為陰森的廢棄院落,
一待就是大半夜。那里連她這種小鬼都不敢靠近,總覺得有大恐怖。有一次,
他剛從一處塌了半邊的藏經(jīng)閣出來,神色比往常更加凝重,
身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以及一種……讓林小真感覺非常不舒服的陰冷邪氣。
“道長,你受傷了?”林小真擔(dān)憂地看著他微微發(fā)白的唇?!伴]嘴!”徐道宇冷斥一聲,
眼神銳利地掃了她一眼,“不該問的別問,忘了?”林小真立刻噤聲。就在這時,
遠處隱約傳來幾聲熟悉的道家清嘯,
以及幾句隱約的交談聲:“……徐師弟還是這么我行我素,師父罰他來此思過,他倒好,
把這蘭若寺當(dāng)自家后院了……”“噓,慎言!他畢竟是……”另一個聲音壓低了話語,
后面的便聽不清了。徐道宇臉色一沉,
拉起林小真便閃身躲入一尊缺了半邊腦袋的巨大佛像之后??臻g狹小,
林小真的魂體幾乎是緊緊貼在了徐道宇的身上。
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好聞的皂角清香,混雜著一絲淡淡的草藥味,
還有……那股讓她不安的血腥與邪氣?!皠e動,也別出聲!”徐道宇的聲音壓得很低,
溫?zé)岬谋窍娫诹中≌娴亩?,讓她整個魂都僵住了,連害怕都忘了。她甚至能感覺到,
透過薄薄的道袍,他身上傳來的、屬于活人的溫?zé)狍w溫,以及那穩(wěn)定而有力的心跳聲。砰,
砰,砰。林小真忽然覺得,這心跳聲,好像比外面那些道士的腳步聲,更讓她……心慌意亂。
那日之后,徐道宇使喚林小真使喚得愈發(fā)“順手”。
林小真也漸漸摸清了這位小道長的脾性——嘴巴毒得能把活人氣死,也能把死鬼氣活,
但真到了緊要關(guān)頭,卻從未真正棄她于不顧。蘭若寺的夜晚,除了尋常鬼怪的喧囂,
似乎還藏著更深、更詭異的秘密。徐道宇近來頻繁出入寺廟后山一片據(jù)說是“妖?!钡慕兀?/p>
那里陰氣之盛,連林小真這種新鬼都感覺魂體不適?!澳悖?/p>
”徐道宇指著一處被巨石堵住大半的狹小洞口,對林小真命令道,“進去看看,
里面有什么古怪。記住,只許看,不許碰,更不許發(fā)出半點聲音,
否則——”他做了個“捏碎”的手勢。林小真看著那黑黢黢、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洞口,
小臉(鬼臉?)發(fā)白:“道長…這里面…好像有很多…‘東西’在動…”“廢話!
”徐道宇沒好氣道,“沒東西動,我讓你進去作甚?難道讓你進去參觀風(fēng)景不成?快去!
一炷香之內(nèi)不出來,我就當(dāng)你被里面的‘東西’當(dāng)點心吃了,正好省事。
”林小真知道他是嚇唬自己,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深吸一口“氣”,
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虛幻的身體擠進那道石縫。洞內(nèi)比外面更加陰冷,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與腐朽混合的氣味。
無數(shù)細碎的、像是骨骼摩擦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還有低低的、壓抑的嗚咽,
仿佛有無數(shù)冤魂被困于此。林小真強忍著魂體深處傳來的恐懼與不適,依照徐道宇的吩咐,
仔細觀察著。她發(fā)現(xiàn)洞壁上刻滿了許多她看不懂的詭異符文,而在洞穴的最深處,
似乎隱隱有一團…幽藍色的光芒在閃爍?!暗篱L!里面…里面有藍光!
”林小真好不容易從洞里鉆出來,急急地向徐道宇匯報,因為太過激動,魂體都有些不穩(wěn),
明滅不定。“藍光?”徐道宇眼神一凝,“在何處?周圍可有守護?”“就…就在最里面,
地上好像…好像還刻著一個很大的…陣法圖案!”林小真努力回憶著,
“至于守護…我、我沒看到,但是感覺有很多…很多眼睛在盯著我,好可怕!”她話音未落,
那洞穴中猛地傳來一聲尖銳的咆哮,一股腥風(fēng)從洞內(nèi)卷出,幾道黑影快如閃電般撲向洞口!
“小心!”徐道宇臉色一變,一把將林小真扯到身后,手中短劍瞬間出鞘,寒光暴漲,
迎向那幾道黑影!“錚錚!”幾聲刺耳的交擊聲響起,火星四濺。那幾道黑影實力不弱,
悍不畏死,竟與徐道宇斗了個旗鼓相當(dāng)。林小真躲在徐道宇身后,緊張得幾乎要魂飛魄散,
卻也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徐道宇真正的實力。他的劍法凌厲而狠辣,
每一劍都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與他平日里那副懶散欠揍的模樣判若兩人。激斗中,
一道黑影尋了個空隙,繞過徐道宇的劍鋒,直撲林小真而來!“??!”林小真尖叫?!按啦模?/p>
躲開!”徐道宇怒喝,回劍已是不及。林小真嚇得閉上了眼,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然而,
預(yù)想中的魂飛魄散并未到來,反而是一股溫?zé)岬年杽傊畾饷偷貙⑺?。她愕然睜眼?/p>
只見徐道宇不知何時竟已擋在她身前,用自己的手臂硬生生扛下了那黑影的一爪!
青色的道袍被撕裂,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臂膀。“道長!”林小真驚呼,眼眶一熱,
差點又哭出來?!伴]嘴!吵死了!”徐道宇眉頭緊鎖,忍著痛,
反手一劍將那偷襲的黑影劈散,隨即劍招更急,逼退了其余幾道黑影。
那些黑影似乎也知道討不到好,不甘地嘶吼幾聲,退回了洞穴深處。危機解除,
徐道宇這才松了口氣,踉蹌了一下?!暗篱L,你的手!”林小真飄到他身邊,
看著他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都怪我…要不是我……”“行了,
”徐道宇打斷她,臉色有些蒼白,語氣卻依舊不善,“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
就少給本道爺添亂!這點小傷,死不了?!彼合碌琅垡唤?,草草包扎了一下傷口,
然后盤膝坐下,開始調(diào)息。月光靜靜地灑在兩人(一人一鬼)身上。
林小真看著徐道宇緊閉的眼眸和蒼白的側(cè)臉,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小道士,明明那么兇,
那么愛使喚人,可每次在她有危險的時候,
卻又會毫不猶豫地護著她……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即便是在她還是人的時候,
也從未如此清晰而深刻。她悄悄地飄近了一些,試圖用自己微弱的魂力,
為他驅(qū)散一些周圍的陰寒。夜深了,徐道宇調(diào)息完畢,睜開眼,
正對上林小真那雙寫滿擔(dān)憂的清澈鬼眸。他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低聲道:“看什么?還不去警戒?萬一那些東西再出來,本道爺可沒力氣再救你一次。
”林小真“哦”了一聲,乖乖地飄到洞口附近警戒,但目光卻時不時地飄向徐道宇?!暗篱L,
”她忽然小聲開口,“你…你為什么要對蘭若寺這些事這么上心啊?這里這么危險,
你師父不是罰你來思過的嗎?”徐道宇沉默了片刻,難得沒有用他那標(biāo)志性的毒舌反唇相譏。
他望著遠處沉沉的夜幕,聲音里帶著一絲林小真從未聽過的疲憊與落寞?!坝行┦?,
總要有人去做?!彼偷偷卣f。他似乎是意有所指地瞥了林小真一眼。
林小真卻沒在意他的嘲諷,她只是覺得,此刻的徐道宇,卸下了所有偽裝,像個迷路的孩子,
透著一股……讓人心疼的孤獨。情愫,如同這蘭若寺的藤蔓,在不知不覺間,
已悄然攀上了心頭。第五章:鏡湖魅影,醋意橫生蘭若寺向東十里,有一片鏡湖。
往日里湖水晶瑩,倒映天光云影,是附近樵夫獵戶歇腳的好去處??山辉聛?,
鏡湖卻成了索命的兇地?!奥犝f了嗎?又有三個年輕力壯的后生,說是去鏡湖打水,
就再也沒回來!”“可不是!都說湖里出了個女妖,專吸男人精氣,
長得那個美啊……”“美?再美也是要命的玩意兒!
昨兒個我還見著李大膽的尸首從湖邊撈上來,整個人都干癟了,嚇?biāo)廊耍?/p>
”流言蜚語如同插了翅膀,很快也傳到了蘭若寺內(nèi)暫居的各路道人耳中。
徐道宇對此嗤之以鼻?!芭??呵,不過是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蠢貨,死了也活該。
”他對林小真撇嘴道,語氣涼薄。林小真縮了縮脖子,不敢茍同,也不敢反駁。她只是覺得,
那些枉死的人,有些可憐。沒過幾日,昆侖宗竟派了人來處理鏡湖之事。領(lǐng)頭的,
是徐道宇的大師兄,墨塵宇。墨塵宇與徐道宇全然是兩種風(fēng)格。他年長幾歲,一襲月白道袍,
纖塵不染,面容溫潤如玉,目光清正平和,
舉手投足間皆是名門大派首席弟子應(yīng)有的穩(wěn)重與風(fēng)儀。他一來,
便引得寺內(nèi)不少年輕道士爭相問好,就連那些平日里桀驁不馴的散修,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
“哇……”林小真遠遠地看著那被眾星捧月般的墨塵宇,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小小的驚嘆,
“這位道長…看起來好厲害,仙風(fēng)道骨的!”她這話恰巧被身旁的徐道宇聽了去。
“仙風(fēng)道骨?”徐道宇嗤笑一聲,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我看是裝模作樣。
繡花枕頭一個,中看不中用?!薄暗篱L,你怎能如此說你師兄…”林小真小聲嘟囔,
她覺得墨塵宇道長看起來明明很好?!拔覑墼趺凑f便怎么說,你一只鬼,懂什么?
”徐道宇冷哼,眼神卻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林小真那帶著幾分向往的表情,
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無名火。墨塵宇開始著手調(diào)查鏡湖女妖之事,他召集眾人議事,
條理清晰地分析案情,布置任務(wù),頗有大將之風(fēng)。林小真也悄悄地飄到禪房窗外,
支著小腦袋“旁聽”。她覺得墨師兄說話有條有理,聲音也好聽,不像徐道宇,
不是吼就是兇,要么就是陰陽怪氣?!翱揉?!”一聲重重的假咳自身后傳來。
林小真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徐道宇正黑著臉站在她身后?!澳氵@只鬼,不在我身邊待著,
又到處亂飄什么?”徐道宇語氣不善,“是不是覺得本道爺?shù)奈葑犹。?/p>
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我…我沒有…”林小真連忙擺手?!皼]有?”徐道宇瞇起眼,
一把抓住她的魂體手腕——那觸感依舊是虛無的,
他卻像是抓住了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一般用力,“我看你是見著那姓墨的,
魂都快跟著人家飄走了吧?”“道長,你胡說什么!
”林小真被他說得有些臉熱(如果鬼也有臉熱的話),“墨道長是為了降妖除魔,
我只是…只是好奇…”“好奇?”徐道宇冷笑,“好奇人家長得比本道爺俊,
還是好奇人家說話比本道爺中聽?”他這話酸得林小真都品出味兒來了。
她有些愕然地看著徐道宇,這小道士…是在吃醋?可他吃哪門子的醋???就在此時,
墨塵宇恰好從禪房內(nèi)走出,一眼便看到了拉拉扯扯的徐道宇和林小真。他微微一怔,
目光落在林小真身上,溫和地開口:“徐師弟,這位是……?
”林小真下意識地想對這位看起來很和善的大師兄解釋一下。不等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