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午夜十二點的鐘聲剛在手機屏幕上跳完。
我家防盜門就被人敲得像顆催命的梆子。我正趴在電腦前趕一個狗屁策劃案，
太陽穴突突直跳。手邊的二鍋頭都快被我盯出花了?！罢l啊？”我沒好氣地吼了一嗓子，
腳邊的拉布拉多“大毛”也跟著“汪”了一聲。尾巴卻沒什么精神地耷拉著。這狗隨我，懶。
1門外是個溫溫柔柔的女聲，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怯意：“顧大哥，是我，蘇晚。
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你，我……我家醬油用完了，想跟你借點應急?！碧K晚。我鄰居，
搬來三個月，住我對門。第一次見她是在樓道里，她穿條白色連衣裙，抱著個紙箱子。
頭發(fā)軟趴趴地貼在臉頰邊，看見我時眼睛彎成了月牙，說：“你好，我是新搬來的，蘇晚。
”長得是真好看，皮膚白得像牛奶，腰細腿長，胸脯鼓鼓的。每次穿緊身裙從電梯里出來，
我這雙常年看電腦的死魚眼都得忍不住多瞟兩眼?？蓡栴}是，這姑娘好像有點太“熱情”了。
從半個月前開始，她就隔三差五在深更半夜敲我門。第一次是借鹽，第二次是借醋，
第三次是借糖。理由永遠是“剛搬來，調(diào)料沒備齊”，“做飯做到一半發(fā)現(xiàn)沒有了”。
大毛在旁邊聽得都快打哈欠了，我懷疑它都比我清楚蘇晚家到底缺什么調(diào)料。我嘆了口氣，
把電腦屏幕一合。跟美女置氣顯得我多不大度似的。拉開門，蘇晚果然站在門口，
身上換了件淡粉色的絲綢睡衣。領口開得有點低，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鎖骨，頭發(fā)松松地挽著。
幾縷碎發(fā)垂在頸邊。她手里捏著個空醬油瓶，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和溫柔。“顧大哥，
真是不好意思，這么晚了還麻煩你。”她聲音細細的，像羽毛掃過心尖?！皼]事沒事，
”我側(cè)身讓她進來，“進來坐會兒？我去給你拿醬油?！贝竺珳愡^去聞她的褲腳，
尾巴搖了兩下，又蔫了吧唧地縮回去——這狗挑食，連美人兒都懶得討好。“不了不了，
”蘇晚笑著擺手，眼睛卻好像不經(jīng)意地掃過我客廳的每個角落，“我就在門口等你就好。
”我轉(zhuǎn)身去廚房拿醬油，心里嘀咕了一句。這姑娘每次來借東西都不肯進屋，就杵在門口，
跟個精致的瓷娃娃似的?？裳凵裼挚傁裨诖蛄渴裁础！敖o?！蔽野厌u油瓶遞給她。
“謝謝顧大哥，”她接過去，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背，溫溫軟軟的，“你人真好。
”她抬頭看我，路燈透過貓眼照在她臉上，睫毛很長。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黏膩感，
像化不開的糖漿?！靶∈聝?，快回去吧，別著涼了?！蔽倚α诵Γ腙P門。“顧大哥，
”她突然又叫住我，聲音更輕了，“你家大毛……真可愛?！蔽业皖^看了眼腳邊的大毛，
它正吐著舌頭傻呵呵地看蘇晚。“還行吧，就是吃得多?！碧K晚又笑了笑，這才轉(zhuǎn)身回了家。
關上門，我靠在門板上，揉了揉眉心。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一個漂亮姑娘，
半夜三更總來敲單身漢的門，借的還是油鹽醬醋這種破玩意兒。
這事兒怎么想怎么透著股詭異?！按竺?，”我蹲下來拍了拍它的狗頭，“你說那蘇晚，
是不是盯上我了？”大毛“汪”了一聲，甩了甩尾巴，叼著它的玩具球跑開了。得，
問狗等于白問。接下來幾天，蘇晚沒再來敲門。
我以為她終于意識到半夜借醬油這事有多離譜，心里松了口氣?？偹隳芩瘋€安穩(wěn)覺了。
直到一周后的一個下午，我遛完大毛回家，路過樓道里的公共晾衣區(qū)。我們這棟樓有些老，
沒有陽臺，頂樓天臺太遠。不少住戶圖方便，就在樓道拐角拉了根晾衣繩，
曬些內(nèi)衣襪子什么的。我正低頭看手機，大毛突然興奮地沖過去，對著一根晾衣繩狂搖尾巴。
“干嘛呢你，瘋了？”我走過去想把它拉開，
一眼就看到了晾衣繩上掛著的東西——一條粉色的蕾絲內(nèi)褲，和一件同色系的胸罩。
款式很性感，蕾絲邊精致，一看就不是便宜貨。更讓我頭皮發(fā)麻的是，那胸罩的肩帶上，
粘著幾根顯眼的、淡黃色的狗毛。我家大毛的毛，就是這個顏色。我猛地回頭看大毛，
它還在那兒搖頭擺尾，好像看到了什么老朋友。這狗毛……怎么會粘在蘇晚的內(nèi)衣上？
我和大毛出門遛彎，從來沒靠近過蘇晚家門口，更別說碰她的衣服了。難道是風吹過來的？
可這樓道里通風不好，風能把狗毛吹到她內(nèi)衣上，還粘得這么結(jié)實？
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竄進我腦子里：蘇晚……是不是碰過我家大毛？什么時候？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緊拉著大毛回家。一進門，我就把自己摔進沙發(fā)里，心臟砰砰直跳。
蘇晚那幾次半夜借醬油，真的只是借醬油嗎？她看我家的眼神，她對大毛的“喜歡”，
還有這內(nèi)衣上的狗毛……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猛地站起來，走到玄關處，
抬頭看了眼門框上方——那里藏著一個我上周剛裝上的微型監(jiān)控攝像頭。
我這人有點輕微被害妄想癥，獨居久了，總覺得裝個監(jiān)控安心點，
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我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連接上監(jiān)控APP，
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我把時間調(diào)回到第一次蘇晚來借醬油的那天，之后幾天，
還有……我遛狗的時間段。快進，快進……畫面里，樓道光線昏暗。
我看到自己牽著大毛出門遛彎，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幾秒鐘后，對門的門開了，
蘇晚走了出來。她穿著一身休閑裝，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她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到我家門口，
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鑰匙——一把跟我家鑰匙極其相似的鑰匙！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她怎么會有我家鑰匙？！我眼睜睜看著監(jiān)控里的蘇晚，用那把鑰匙打開了我家的門，
動作熟練得像是回自己家。她進去了幾分鐘，又出來了，手里好像多了點什么，
然后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左右看了看，才回了自己家。接下來的幾天，只要我出門遛狗，
蘇晚就會準時出現(xiàn)，用鑰匙打開我家的門。進去待上一會兒，再出來。我的手開始發(fā)抖，
手機屏幕都跟著晃。她進去干什么？偷東西？不像，我家沒什么值錢玩意兒。
那她……我把監(jiān)控視頻調(diào)到昨天下午，我遛狗回來的前一個小時。畫面里，
蘇晚像往常一樣走進我家，幾分鐘后，她出來了，手里拿著……一塊手帕？她站在我家門口，
低頭對著手帕做了點什么，然后把它折起來，放進了口袋里。我立刻沖進臥室，掀開枕頭。
下面果然有東西。一塊帶著淡淡香水味的白色手帕，邊角繡著精致的蘇繡花紋，
上面……印著一個清晰的、口紅的唇印。那口紅顏色，我見過，蘇晚平時經(jīng)常涂。
手帕上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她的體溫。我捏著手帕，
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她趁我遛狗的時候，用備用鑰匙進我家，
在我枕頭底下藏了一塊沾著她口紅印的手帕。這他媽哪是借醬油？這是標記領地呢！
大毛湊過來，用腦袋蹭我的腿，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好像在安慰我。我低頭看它，
突然想起了晾衣繩上那件沾著狗毛的內(nèi)衣。蘇晚……她是不是在我家摸了大毛，
然后把狗毛帶到了她的內(nèi)衣上？這個想法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溫柔的外表下，藏著的到底是一顆怎樣的心臟？我靠在床頭，手里緊緊攥著那塊手帕，
聞著上面屬于她的、甜得發(fā)膩的香水味。第一次覺得，那香味不再是迷人，
而是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正慢慢朝我收緊。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然后是……對門開門又關上的聲音。我猛地抬頭，看向房門，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蘇晚……她是不是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2窗外的天陰得像塊浸透了水的抹布。傍晚時分，
一場暴雨毫無征兆地砸了下來。噼里啪啦地敲打著窗戶，像是要把整個城市都吞沒。
我縮在沙發(fā)里，開著電視。音量調(diào)得很低，只有嗡嗡的背景音。大毛趴在我腳邊，
睡得四仰八叉?？谒樦旖橇髁艘坏靥?。從上次發(fā)現(xiàn)蘇晚藏手帕的事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
這三天里，我過得提心吊膽，像個被貓盯上的耗子。我特意觀察了一下對門。
蘇晚依舊每天按時出門上班，回來時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看到我時還是會甜甜地喊一聲“顧大哥”，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可我心里那根弦始終繃得緊緊的。她那把備用鑰匙是怎么來的？
她進我家除了藏手帕還做了什么？晾衣繩上的狗毛……難道真的是她故意沾上去的？
無數(shù)個問題在我腦子里打轉(zhuǎn)，攪得我頭疼。我甚至想過報警，但又覺得證據(jù)不足。一塊手帕，
一段監(jiān)控，好像都不足以證明她有什么惡意。搞不好還會被當成小題大做。
“咚咚咚——”敲門聲再次響起，伴隨著暴雨的呼嘯，顯得格外急促。我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識地看了眼墻上的時鐘——晚上十一點半。又是蘇晚？大毛被敲門聲吵醒，
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戳宋乙谎?，又趴下了。這狗心是真大。我走到門后，透過貓眼往外看。
果然是蘇晚。她站在樓道里，渾身都被雨水打濕了。頭發(fā)貼在臉上，
白色的連衣裙緊緊地裹在身上。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胸脯和腰線的輪廓清晰可見。
水珠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滴，落在鎖骨的凹陷里。她看起來很狼狽，
又帶著一種濕漉漉的、易碎的美感。像一朵被暴雨摧殘的白蓮花?！邦櫞蟾?，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帶著明顯的慌亂，“你……你能開開門嗎？我家……我家漏水了，
漏得特別厲害，天花板都快塌下來了！”我猶豫了一下。理智告訴我，離這個女人遠點。
但看著她在門外被雨水淋成那樣，一副無家可歸的可憐樣子。我這該死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
“你等一下。”我嘆了口氣，打開了門。門剛開一條縫，蘇晚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猛地擠了進來。帶起一陣濕冷的風?！邦櫞蟾?，嚇死我了，我一個人在家，
水突然就嘩嘩地往下淌，電線好像也短路了，燈都不亮了……”她語無倫次地說著，
身體還在微微發(fā)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怕的。她身上的水滴在我家地板上，
形成一小灘水漬。我看著她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胸前的兩點輪廓若隱若現(xiàn)。
心里不由得有點發(fā)慌，趕緊移開視線。找了條毛巾遞給她：“你先擦擦，怎么漏得這么嚴重？
”“我也不知道，”蘇晚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眼眶紅紅的，
“可能是頂樓的防水層壞了吧，這么大的雨……顧大哥，我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晚？
我打電話給物業(yè)了，他們說暴雨天搶修隊過不來，讓我先找地方躲躲……”她抬起頭看我，
眼睛里含著水光，滿滿的都是祈求。那眼神，任誰看了都不忍心拒絕。
“這……”我有點為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在這種情況下，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可看著她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又說不出拒絕的話?！熬鸵煌砩?，顧大哥，求你了，
”蘇晚往前湊了一步，身上的香水味混合著雨水的潮氣，撲面而來，“我睡沙發(fā)就行，
不會打擾你的。”她離我很近，我甚至能看到她睫毛上掛著的水珠。鬼使神差地，
我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先去浴室沖個熱水澡，別感冒了。毛巾在柜子里，你自己拿。
”“謝謝顧大哥！你真好！”蘇晚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那笑容燦爛得像雨后的太陽。
剛才的狼狽和恐懼仿佛瞬間消失了。她接過我遞來的浴袍，腳步輕快地走進了浴室。
浴室門關上，里面?zhèn)鱽韲W嘩的水聲。我靠在沙發(fā)上，揉了揉太陽穴。
感覺自己像是跳進了一個坑里，而且還沒找到爬出來的梯子。大毛湊過來，用鼻子拱我的手，
好像在問我發(fā)生了什么?！皼]事，”我拍了拍它，“來了個‘客人’?！币粋€小時后，
蘇晚穿著我的浴袍走了出來。浴袍對她來說有點大，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大腿，濕發(fā)披在肩上。臉上帶著剛洗完澡的紅暈，看起來格外溫順無害。
“顧大哥，謝謝你的浴袍。”她走到沙發(fā)邊，小心翼翼地坐下，像只乖巧的小兔子。“沒事，
你早點休息吧?！蔽抑噶酥干嘲l(fā)，“我去臥室睡?！薄班培?，顧大哥你也早點睡。
”她沖我笑了笑，眼睛彎成了月牙。我逃也似的進了臥室，關上門，靠在門板上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