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前夜,我被繼妹推入結(jié)冰的湖里?!暗战?,世子妃的位置是我的了。
”冰冷的湖水淹沒口鼻時(shí),我發(fā)誓做鬼也不放過她們。再睜眼,我回到了母親忌日前夕。
繼母假惺惺遞上抄經(jīng)的佛堂鑰匙:“去盡孝吧?!鼻笆牢以谶@里染上風(fēng)寒,
錯(cuò)過了父親查賬的關(guān)鍵時(shí)機(jī)。這次我笑著接下鑰匙,轉(zhuǎn)身卻將繼妹引向世子君墨的必經(jīng)之路。
“妹妹,世子最喜梅花了。”我指著佛堂后那片孤絕的紅梅林??粗杠S而去的身影,
我藏身佛龕后,卻撞進(jìn)一個(gè)溫?zé)岬膽驯?。君墨的氣息拂過我耳畔:“林姑娘,引火燒人,
當(dāng)心引火燒己?!彼鶝龅氖种笓徇^我頸間,那里有前世為護(hù)他留下的致命刀痕。
“不如…我們聯(lián)手?”我聽著繼妹在梅林里故意跌倒的嬌呼,感受著君墨指尖的薄繭。
“世子想如何聯(lián)手?”他低笑:“比如,先燒了那些礙眼的枯枝?”佛堂陰影里,
他的吻帶著梅香落在我唇上?!盎蛘?,燒了這吃人的侯府?
”---冰冷的湖水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jìn)我的骨頭縫里,然后瞬間凍結(jié)。
那刺骨的寒,蠻橫地往我喉嚨、鼻腔、耳朵里灌,塞滿每一個(gè)空隙,
剝奪我最后一絲掙扎的氣力。沉重的錦緞襖裙吸飽了冰水,變成墜命的巨石,
拖著我不斷下沉。水面上最后一點(diǎn)晃動的光影,是林嬌那張寫滿刻毒快意的臉,
在冰窟邊緣模糊成一片猙獰的暗影?!暗战?,”她那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聲音,穿透冰水,
毒蛇般鉆進(jìn)我瀕死的耳膜,“安心去吧。世子妃的位置,還有這侯府的一切,
妹妹我會替你好好享用的!”世子妃?君墨?心口猛地一絞,
比這冰水更刺骨的恨意轟然炸開。林嬌!柳氏!是她們!是她們奪走了我娘親的命,
奪走了父親對我的信任,奪走了我本該擁有的一切!如今,連我這條殘命,
她們也要碾碎在這污濁的冰窟之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怨毒的誓言在凍僵的腦中瘋狂盤旋,旋即被更洶涌的黑暗徹底吞沒。窒息,
無邊的窒息……“咳咳…咳……”一股濁氣猛地頂開喉嚨,我劇烈地嗆咳起來,
肺葉火燒火燎地疼。眼前不再是漆黑污濁的湖水,而是熟悉的、繡著纏枝蓮紋的茜色紗帳頂。
帳子邊緣墜著的鎏金小鈴鐺,隨著我粗重的呼吸微微晃動,發(fā)出細(xì)碎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響。
我猛地坐起身,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般,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冷汗浸透了單薄的中衣,
黏膩地貼在背上,帶來一種活著的、驚悸的真實(shí)感。我下意識地抬手,
狠狠咬在自己的手背上!尖銳的劇痛瞬間傳來,清晰的齒痕下迅速泛出淤血的紅。不是夢!
我真的回來了!環(huán)顧四周,螺鈿鑲嵌的紫檀木梳妝臺,
掐絲琺瑯的熏香爐里正裊裊升起熟悉的蘇合香氣,
多寶格上擺著娘親留下的那尊白玉觀音……這里是……我的閨房!是我十四歲那年,
尚未被柳氏徹底搬空的閨房!狂喜還未來得及漫上心頭,
就被一股更尖銳、更冰冷的恨意狠狠攫住。柳氏!林嬌!這對披著人皮的豺狼!
前世她們就是用那副偽善的面孔,一步步將我推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最終溺斃在那骯臟的冰湖里!“姑娘?您醒了?”帳外傳來貼身丫鬟碧桃小心翼翼的聲音,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可是魘著了?奴婢聽見您咳得厲害。
”碧桃……我的眼眶猛地一熱。前世,這個(gè)忠心的丫頭為了護(hù)我,
被柳氏尋了個(gè)錯(cuò)處活活杖斃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那時(shí)我連哭都不敢出聲。我用力眨了眨眼,
將那股洶涌的酸澀狠狠逼退。不能哭,林悅!眼淚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東西!這一世,
我要她們血債血償!我要把她們加諸在我和碧桃身上的一切,千倍萬倍地討回來!“無事。
”我開口,聲音帶著久咳后的沙啞,卻極力維持著平穩(wěn),“什么時(shí)辰了?
外面……可有什么事?”碧桃輕輕掀開紗帳一角,擔(dān)憂地看著我:“回姑娘,卯時(shí)三刻了。
方才……方才夫人那邊的春杏姐姐來過,說夫人請您醒了便過去一趟。”她頓了頓,
聲音壓得更低,“說是……明日就是先夫人的忌辰了,夫人體恤您思念亡母,
特意為您備下了小佛堂的鑰匙,讓您去抄經(jīng)盡孝,靜靜心?!眮砹耍∠褚慌璞殿^澆下,
瞬間凍結(jié)了我剛剛涌起的所有情緒。就是這把鑰匙!前世,柳氏便是用這“盡孝”的由頭,
將我騙進(jìn)那陰冷偏僻、四處透風(fēng)的小佛堂。我在那里抄了一整日的經(jīng)書,
被穿堂風(fēng)吹得渾身冰冷,當(dāng)夜就發(fā)起了高燒,昏沉數(shù)日。而就在那幾天,
柳氏伙同她那個(gè)管著外院賬房的表兄,篡改了母親嫁妝鋪?zhàn)幼铌P(guān)鍵的一筆賬目,
徹底坐實(shí)了“我”揮霍無度、管理不善的罪名,父親震怒之下,
將母親留下的產(chǎn)業(yè)全部交由柳氏“代為打理”。從此,我在侯府的地位一落千丈,
成了空有嫡女名頭的可憐蟲。好一個(gè)“體恤”!好一個(gè)“盡孝”!指尖深深掐進(jìn)掌心,
尖銳的疼痛讓我保持著絕對的清醒。我抬起頭,
對著碧桃露出一抹極其溫順、甚至帶著點(diǎn)感激的笑意,
那笑容完美得連我自己都覺得虛假:“母親……真是有心了。替我更衣吧,
我這就去謝過母親。”踏進(jìn)柳氏所居的“錦瑟院”時(shí),她正坐在臨窗的暖榻上,
手里捻著一串油光水滑的佛珠,神情是慣有的悲憫平和。林嬌依偎在她身邊,
一身嬌俏的桃紅撒花襖裙,手里把玩著一支新得的點(diǎn)翠步搖,眼波流轉(zhuǎn)間,
帶著一絲掩不住的得意和輕蔑掃過我。“悅兒來了?”柳氏抬眼,臉上立刻堆起慈和的笑,
那笑意卻半分未達(dá)眼底,“快坐。身子可好些了?瞧你這小臉,還是沒什么血色。
”她放下佛珠,從旁邊的小幾上拿起一把黃銅鑰匙,那鑰匙古樸沉重,
正是通往那個(gè)冰冷陷阱的“通行令”?!懊魅帐悄隳赣H忌日,”她嘆息一聲,
語氣滿是“感同身受”的哀戚,“我知你心中必定思念難當(dāng)。那小佛堂清凈,
我已讓人打掃干凈,備好了筆墨經(jīng)卷。你今日便去那里抄抄經(jīng)文吧,一則為你母親祈福,
二則……也靜靜心,莫要太過傷懷?!彼龑㈣€匙遞過來,眼神溫和得能溺死人,“鑰匙收好,
別擾了你母親清凈。”前世,我就是被這番“情真意切”的鬼話蒙蔽,
滿心“感激”地接過鑰匙,然后一頭栽進(jìn)了她們精心布置的冰窟窿里。這一次,
我臉上的笑容比方才更加溫婉恭順,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因“感激”而泛起的微紅。
我伸出雙手,無比恭敬地接過了那把冰冷的鑰匙,指尖觸碰到銅質(zhì)的涼意時(shí),
心底的恨意幾乎要破體而出?!岸嘀x母親費(fèi)心安排?!蔽业穆曇糨p柔得像一陣風(fēng),
“女兒這就過去。”轉(zhuǎn)身離開時(shí),
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林嬌臉上那抹毫不掩飾的、計(jì)謀得逞的譏誚。走出錦瑟院,
冬日的寒風(fēng)卷著碎雪粒子刮在臉上,帶來一絲刺痛的清醒。
我沒有直接走向通往偏僻后園小佛堂的路,腳步一轉(zhuǎn),
反而朝著府中相對熱鬧些的梅林方向走去。遠(yuǎn)遠(yuǎn)地,
便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影立在一株開得最盛的朱砂梅樹下。墨色大氅襯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側(cè)臉的輪廓在雪光映照下,顯得清俊而疏離。正是信國公世子,君墨。他似乎在賞梅,
又似乎只是在等什么人。他身邊跟著的,是那個(gè)永遠(yuǎn)面無表情、眼神卻銳利如鷹的侍衛(wèi)長影。
時(shí)機(jī)正好!我停下腳步,臉上瞬間切換成少女該有的、帶著點(diǎn)羞澀又忍不住分享喜悅的表情,
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讓幾步開外、剛從另一條小徑拐過來的林嬌聽得清清楚楚:“呀,
世子爺也在這里賞梅?真是巧了。妹妹你看,”我狀似無意地側(cè)身,
正好對上林嬌那雙瞬間亮起的眼睛,
我抬手指向小佛堂后方那片被高墻圍攏、幾乎無人踏足的偏僻角落,“我方才聽管事嬤嬤說,
佛堂后頭那片孤梅林,今年竟開得極好!紅得似火,傲雪凌霜,孤絕清艷,
聽說世子爺最是喜愛這樣品性的寒梅了。可惜我今日要去佛堂抄經(jīng),怕是沒眼福了。
”我的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惋惜,目光卻緊緊鎖著林嬌那張?bào)E然因興奮而泛紅的臉?!罢娴??
”林嬌的聲音瞬間拔高,帶著毫不掩飾的雀躍,眼神像黏在了君墨身上,
又飛快地瞟向佛堂后方的方向,生怕被人搶先一步似的,“佛堂后面……真有那么好的紅梅?
”她根本沒心思再理我,提著裙子,像只嗅到花蜜的蝴蝶,
腳步輕快又帶著刻意訓(xùn)練過的搖曳,徑直朝著那片孤絕之地奔去。那方向,
正是君墨待會兒離開梅林的必經(jīng)之路。蠢貨。我在心底冷笑一聲。
前世你就是用這種拙劣的“偶遇”和“跌倒”,企圖引起君墨的注意吧?可惜,
那時(shí)你成功了第一步,而我,成了你成功路上必須鏟除的絆腳石。這一次,
這“偶遇”的大戲,我親自為你搭臺開場。只是這戲,會怎么唱下去,可就由不得你了。
我收斂起所有外露的情緒,不再看林嬌遠(yuǎn)去的背影,
步履沉穩(wěn)地走向那座籠罩在冬日陰霾中的小佛堂。推開沉重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陳年香燭、灰塵和木頭腐朽氣味的陰冷氣息撲面而來,瞬間激得我打了個(gè)寒噤。
這里,和前世記憶中的冰冷絕望一模一樣。佛堂不大,光線昏暗。
正前方供著一尊蒙塵的鎏金佛像,眼神低垂,漠然注視著下方。
供桌上散亂地放著幾卷舊經(jīng)書和粗糙的筆墨。寒風(fēng)從破損的窗欞縫隙里鉆進(jìn)來,
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如同怨鬼的嗚咽。我沒有去動那些經(jīng)書筆墨,
徑直走向佛像側(cè)后方最幽暗的角落。那里供奉著一尊小小的、不起眼的木雕地藏菩薩像,
是娘親生前常來擦拭供奉的。前世我高燒昏迷,碧桃被支開,
是柳氏的人趁亂從這里取走了娘親臨終前偷偷留給我的一個(gè)小小錦囊,
能證明柳氏毒害娘親的關(guān)鍵證物——一枚娘親拼死從柳氏衣襟上扯下的、淬過毒的珍珠紐扣!
這一次,那東西還在嗎?我的心跳驟然加速,幾乎是撲到那地藏像前。
冰冷粗糙的木雕底座下,有一個(gè)極其隱蔽的、僅容一指探入的暗格!
指尖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探進(jìn)去,觸碰到一個(gè)硬硬的、用油布緊緊包裹的小物件!還在!
它還在!巨大的狂喜和難以言喻的酸楚瞬間沖垮了我的冷靜。我緊緊攥住那小小的油布包,
仿佛攥住了娘親最后一點(diǎn)微弱的氣息,攥住了向仇人復(fù)仇的第一把利刃!
冰冷的淚水終于無法抑制地滾落,砸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就在這時(shí)!
“吱呀——”佛堂那扇沉重的木門,竟被人從外面無聲地推開了一條縫隙!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是誰?柳氏的人?林嬌?還是……?來不及思考,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猛地將油布包塞進(jìn)袖袋深處,身體像受驚的貍貓,
閃電般縮向旁邊巨大的、垂著陳舊帷幔的佛龕之后!厚重的積塵被我?guī)?,嗆得我喉嚨發(fā)癢,
卻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響。佛堂內(nèi)死一般寂靜,
只有寒風(fēng)穿過破窗的嗚咽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腳步聲。極其輕微,
卻又沉穩(wěn)得不容忽視的腳步聲,踏在積塵的地面上,朝著我藏身的佛龕方向,一步一步,
不疾不徐地靠近。像踩在我的心臟上。我屏住呼吸,將身體縮得更緊,
幾乎嵌進(jìn)冰冷的墻壁里。那腳步聲在佛龕前停了下來。時(shí)間仿佛凝滯。
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睫毛顫抖的聲音。突然!
一只溫?zé)岫辛Φ氖直酆翢o預(yù)兆地穿過層層疊疊的陳舊帷幔,精準(zhǔn)無比地?cái)堊×宋业难?/p>
一股巨大的力量不容抗拒地將我整個(gè)人從藏身的陰影里猛地拽了出去!“?。?/p>
”短促的驚呼卡在喉嚨里,天旋地轉(zhuǎn)!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佛堂墻壁,撞得我眼前發(fā)黑。
下一秒,一具帶著清冽雪松氣息和淡淡梅香的男性軀體,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將我牢牢困在了他與墻壁之間狹小的空隙里!昏暗的光線下,映入眼簾的,
是君墨那張清俊絕倫、此刻卻帶著一絲玩味探究的臉。
距離近得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長睫,
和他深潭般眸底映出的、我那張寫滿驚駭與狼狽的小臉。“林姑娘,”他開口,
溫潤的嗓音此刻卻像淬了冰的刀鋒,低沉地刮過我的耳廓,激起一陣細(xì)密的戰(zhàn)栗,
“引火燒人,當(dāng)心……”他微微俯身,溫?zé)岬暮粑鬟^我的鬢角,帶來一種令人心悸的癢意,
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氣音,“……引火燒己啊?!弊詈笠粋€(gè)字音落下的瞬間,
他那只空閑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帶著薄薄的劍繭,竟毫無征兆地?fù)嵘狭宋业牟鳖i!指尖冰涼,
觸感卻如同烙鐵!我猛地一顫,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個(gè)位置!
前世替他在混亂中擋下刺客致命一刀留下的猙獰疤痕的位置!
雖然重生后這具年輕的身體上疤痕早已消失,但那種被刀鋒撕裂的劇痛和瀕死的絕望感,
卻隨著他指尖的觸碰,瞬間復(fù)活,排山倒海般襲來!他想干什么?!
極致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掙扎的本能蓋過了理智!我猛地抬手去推拒他堅(jiān)實(shí)的胸膛,
指甲甚至無意識地在他昂貴的錦緞衣料上刮擦出細(xì)微的聲響?!胺砰_我!世子請自重!
”聲音因恐懼和憤怒而尖利變形。君墨非但沒有松手,反而微微收緊了攬?jiān)谖已g的手臂,
那力道帶著絕對的掌控。他垂眸看著我,深不見底的眼中沒有絲毫輕薄之意,
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和一絲……了然的玩味?“自重?”他低低重復(fù)了一遍,
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毫無溫度的弧度,指尖依舊停留在我的頸側(cè),
那冰涼的觸感如同毒蛇的信子,“一個(gè)時(shí)辰前,
還處心積慮地將你那蠢鈍如豬的妹妹引到本世子面前?,F(xiàn)在,卻躲在這積滿怨氣的佛龕后頭,
攥著亡母的遺物發(fā)抖……林悅,”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我,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你告訴我,你這般煞費(fèi)苦心,步步為營,究竟是想燒死她們,
還是想……拉著這侯府一起,給你和你娘親陪葬?”他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他看到了!他不僅看到了我引開林嬌,他甚至猜到了我藏在這里的目的!
他連我拿到了娘親的遺物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比這佛堂的穿堂風(fēng)更冷百倍!
這個(gè)男人,太可怕了!恐懼之后,是更洶涌的憤怒!憑什么?
憑什么他能如此輕易地看穿我的狼狽,我的仇恨,然后用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來質(zhì)問我?
“我的事,不勞世子費(fèi)心!”我用力別開臉,避開他冰冷的指尖和灼人的視線,
聲音因竭力壓制而微微發(fā)抖,“放開!”“費(fèi)心?”君墨輕笑一聲,
那笑聲在空曠寂靜的佛堂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卻毫無暖意,
“本世子只是覺得,與其讓你這把不夠鋒利的刀,把自己也折在仇人手里……”他微微俯身,
湊得更近,溫?zé)岬暮粑鼛缀跻魃衔业拇桨辏抗鈪s銳利如鷹隼,鎖住我的眼睛,
“不如……我們聯(lián)手?”聯(lián)手?!這兩個(gè)字像驚雷般在我腦中炸響!我猛地抬眼,
難以置信地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聯(lián)手?和這個(gè)心思深沉、立場不明的信國公世子?
前世他雖未直接害我,但也絕非我的盟友!他此刻拋出橄欖枝,是真心?
還是又一個(gè)更深的陷阱?巨大的震驚和強(qiáng)烈的警惕在我心中激烈交鋒。理智告訴我,
與虎謀皮,兇險(xiǎn)萬分。但仇恨的毒火在心底瘋狂叫囂——單憑我一人之力,
想要扳倒柳氏母女,撼動她們在侯府盤根錯(cuò)節(jié)的勢力,奪回一切,難如登天!
君墨……他代表著巨大的力量!“世子……”我的聲音干澀無比,
帶著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微顫,“想如何聯(lián)手?
”就在我艱難問出口的剎那——“哎——呀——!
”一聲刻意拔高、嬌滴滴又帶著十足痛楚的驚呼,穿透寒風(fēng),
無比清晰地從佛堂后方那片孤絕的梅林方向傳來!是林嬌!
她果然“恰到好處”地在君墨的“必經(jīng)之路”上“跌倒”了!這聲做作的嬌呼,
像一根尖銳的針,瞬間刺破了佛堂內(nèi)緊繃到極致的氣氛。君墨的動作頓住了。他離我極近,
近得我能數(shù)清他根根分明的長睫。他微微偏過頭,
著外面那持續(xù)不斷的、帶著委屈哭腔的“世子爺救命啊……我的腳……嗚嗚……好痛……”,
那張清俊的臉上,緩緩地、緩緩地勾起一抹極其涼薄、又帶著無盡嘲諷的笑意。那笑意,
冰冷得如同佛堂外屋檐下垂掛的冰凌?!叭绾温?lián)手?”他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臉上,
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人心的韻律,溫?zé)岬臍庀⒎鬟^我的耳垂,
激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酥麻戰(zhàn)栗,“比如……先燒了那些礙眼的枯枝?”枯枝?
他指的是……林嬌?柳氏?我的心跳驟然失序。話音未落,他攬?jiān)谖已g的手驀地一緊,
徹底消除了我們之間最后那點(diǎn)可憐的距離。另一只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抬起了我的下頜。我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甚至連驚呼都卡在喉嚨里——他的唇,
帶著清冽的雪松氣息和一絲若有似無的寒梅冷香,就那么毫無預(yù)兆地、霸道地落了下來!
冰冷!柔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掠奪感!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前世今生,從未有男子如此對待過我!
這不是溫存,不是情意!更像是一種冰冷的標(biāo)記,一種強(qiáng)勢的宣告!一種……危險(xiǎn)的試探!
唇瓣上傳來的觸感清晰得可怕。他的吻并不深入,只是緊緊地壓覆著,
帶著一種近乎懲罰的力道,輾轉(zhuǎn)廝磨,那薄唇上的溫度,竟奇異地透過冰冷的表層,
傳遞出一種灼人的熱度,燙得我靈魂都在顫抖。時(shí)間仿佛被拉長,又仿佛只過了一瞬。
就在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充滿侵略性的吻奪走所有呼吸和思考能力時(shí),他微微退開了寸許。
深不見底的眼眸近在咫尺,里面翻涌著我完全看不懂的、濃稠如墨的情緒,危險(xiǎn)而復(fù)雜。
他的指腹帶著薄繭,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狎昵意味,
撫過我剛剛被蹂躪得微微發(fā)麻、甚至有些刺痛的唇瓣。然后,他再次俯身,
溫?zé)岬拇綆缀踬N著我的耳廓,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氣音,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地砸進(jìn)我的耳膜:“或者……燒了這吃人的侯府?”佛堂內(nèi)死寂一片,
只有寒風(fēng)穿過破窗的嗚咽,和我自己如同擂鼓般瘋狂撞擊著耳膜的心跳。外面,
林嬌那做作的呼痛聲還在隱隱傳來,像一出荒誕劇的背景音。
唇上殘留的冰冷觸感和那瞬間傳遞而來的灼燙,如同烙印,清晰地提醒著我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燒了這吃人的侯府?這句話像淬了毒的鉤子,
狠狠勾住了我心底最深處翻騰的、名為復(fù)仇的業(yè)火!燒!為什么不燒?
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侯府,早已被柳氏母女蛀空,被父親的冷漠和偏聽偏信所腐蝕!
它吃了我娘親,吃了我前世的性命,吃了碧桃的忠心!它早就該被付之一炬!
一股近乎毀滅的沖動猛地沖上頭頂,燒得我雙眼發(fā)紅。我猛地抬眼,
撞進(jìn)君墨那雙深不見底、如同寒潭映星的眸子里。那里面沒有情欲,沒有輕佻,
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清醒和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他在試探,
用最直接、最不容回避的方式,試探我的底線,試探我的決心,
也試探我是否……夠格成為他棋盤上的棋子?!笆雷?,
”我的聲音因方才的吻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努力挺直了背脊,直視著他,
毫不退縮,“枯枝易燃,侯府卻深似海。一把火,燒得了表,未必毀得了根。”我微微偏頭,
目光掃過佛堂外林嬌聲音傳來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和他如出一轍的冰冷弧度,
“與其痛快燒毀,不如……讓它從里頭,一點(diǎn)點(diǎn)爛透。”“哦?”君墨眉梢微挑,
那抹涼薄的笑意更深了些,攬?jiān)谖已g的手卻沒有絲毫放松,反而收得更緊,
讓我被迫緊貼著他堅(jiān)實(shí)的胸膛,感受那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透過衣料傳來。
這姿態(tài)充滿了絕對的掌控和不容置疑的強(qiáng)勢?!傲止媚锼坪酢延辛疾撸?/p>
”他溫?zé)岬暮粑俅畏鬟^我的耳廓,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麻癢和戰(zhàn)栗。
那剛剛被肆虐過的唇瓣似乎又開始隱隱發(fā)燙。我強(qiáng)壓下心頭翻涌的羞憤和那絲詭異的悸動,
袖袋里那枚冰冷的珍珠紐扣硌著我的手臂,如同娘親無聲的注視。力量!我需要力量!
無論是借力打力,還是與虎謀皮!“良策不敢當(dāng)?!蔽矣麑徱暤哪抗猓曇魤旱脴O低,
卻字字清晰,“世子可知,錦瑟院那位賢良淑德的‘夫人’,每月十五,
都會‘禮佛’至深夜?”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他身后那扇破敗的窗欞,
“而負(fù)責(zé)外院采買、管著母親嫁妝鋪?zhàn)淤~目的周管事,恰巧……是柳夫人的表兄。這位表兄,
似乎對城南‘醉春樓’的……新花魁,格外上心呢?!绷吓c她那表兄周管事的私情,
是我前世偶然撞破的驚天秘密!也是這對狗男女狼狽為奸、侵吞母親嫁妝的鐵證!
前世我太弱小,拿到證據(jù)也無力撼動他們,反而差點(diǎn)因此喪命。如今……這把刀,
該指向誰了?君墨的眼中,終于掠過一絲清晰的、帶著興味的微光,
如同寒潭深處投入了一顆石子,漾開細(xì)微的漣漪。他看著我,那目光不再是純粹的審視,
多了一絲……評估?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醉春樓的花魁……”他低聲重復(fù),
尾音微微上揚(yáng),帶著一種玩味的了然。那只原本抬著我下頜的手,指尖帶著薄繭,
竟緩緩地、極其曖昧地沿著我的下頜線滑下,輕輕摩挲著我頸側(cè)的肌膚,那里,
前世刀疤的位置,此刻光滑一片,卻因他的觸碰而泛起一陣細(xì)密的雞皮疙瘩。
他的動作輕佻又危險(xiǎn),像在把玩一件易碎的瓷器,又像是在確認(rèn)著什么?!跋ⅰ苡腥?。
”他低語,氣息拂過我的頸窩,“那么,林姑娘想要什么?”他微微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