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默默的翻了個白眼:想要啥?肯定是想要錢了,難不成還稀罕你那一身的老人味?
“奴家……奴家別無所求,只盼能與張郎長相廝守?!?/p>
她不著痕跡的抽回被攥得發(fā)燙的手,帶著黑色血跡的長袖,半掩嬌顏,尾音裹著哭腔在喉間婉轉(zhuǎn),“張郎……“
“哎喲喲……我的小金蓮呀?!睆埨蠣斅牭耐w舒暢,渾身的骨頭都要酥了。
他摸著林月的臉頰,心呀肝呀的胡亂叫著,恨不得當場就與這小妖精共赴云雨之歡。
林月心中暗罵:娘的,這張老爺咋這么不開竅呀,難不成非得和他親親抱抱摟摟才肯出血?
怎么辦?要不?自己就暫且犧牲一下色相,先把錢弄到手再說?
反正自己現(xiàn)在有傷在身,啥實質(zhì)性的動作也做不了,無非就是惡心一下罷了。
不然,天天在武大郎這白吃白住的,等傷好了,人家要是那啥,自己反抗的時候也不好意思下狠手呀。
就這樣,兩人各懷鬼胎,你儂我儂、卿卿我我了好一陣子,也沒有分開的意思。
林月實在受不了了,她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再不分開,怕是會露出狐貍尾巴。
她一把抓住那只在她臉上做怪的肥厚熊掌,婉轉(zhuǎn)開口道:“張郎,能不能把武大郎隔壁那個房間買……租下來給奴住?”
林月本來是想說買的,又怕這里房價太高,萬一適得其反,惹惱了張老爺,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便改口說了租。
她一臉情深義重的看向張老爺,絕決的表演道:“奴家生是張郎的人,死是張郎的鬼!無論如何也絕不能和武大郎那種窩囊廢住在一個房間里!”
“要是還和他共處一室,奴家情愿尋根繩子,吊死算了,也好過這日日煎熬!”
林月說完,用力的眨了眨眼,用那雙原本就因淚水而顯得格外晶瑩的美麗雙眸,凄凄慘慘的看向張老爺,仿佛下一秒就會香消玉殞。
張老爺一見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只覺得自己的心被那眼淚捶成了八瓣。
他反手捉住林月纖細小巧的柔夷,滿臉疼惜地說道:“我的小金蓮呀!快別哭了,再哭,爺?shù)男目删驼娴囊槌稍恕?/p>
“安排,爺這就安排,今兒晚上就讓你住進新房?!?/p>
說完,他扭頭沖屋外喊道:“阿福,阿福,快去把那陳老婆子攆了,把屋子騰出來給金蓮住?!?/p>
啥?隔壁也是這貨的房產(chǎn)?
陳老婆子?難道是那個給自己換藥的陳大嬸?
林月睫毛猛地顫了顫,杏眼瞪圓:"張郎!那陳嬸是給我換藥的恩人,怎能隨意攆走?難不成張郎真要武大郎那呆子碰我的身子?”
她扯著對方繡著金線的袖口輕輕晃動,尾音裹著撒嬌的顫意,
張老爺怔住,日光映得他眼底青黃交錯:確實!陳老婆子要是走了,這小妖精豈不就落到武大郎那廝手里了……
但夫人剛消氣,自己若弄個丫鬟放在金蓮身邊貼身伺候,保不齊會害了她性命。
可總不能真讓這尤物與那武大郎同處一室吧?萬一哪天……那自己豈不是白忙活了。
為難的是,這兩人又必須住在一個屋檐下,把樣子做足。不然夫人那里不好交待。
“阿?;貋怼!彼蝗慌陌?,震得油燈里的油,差點濺了出來,“去右邊,把那一家子給本老爺清走。”
阿福應(yīng)是,收回腳步往右邊瞧了瞧,見有個婦人正探出頭來沖他笑。
那夫人鬢邊銀簪泛著微光,笑眼彎彎道:“這不是福小哥嘛,去年除夕給夫人請安的時候,她還夸你機靈來著?!?/p>
阿福心頭一緊,躬身笑道:“小人分內(nèi)之事,當不得夫人謬贊?!?/p>
他用眼角余光掃過屋內(nèi)墻上掛著的綢緞,茶案上擺著的鎏金香爐——這排場怕是大有來頭吧。
阿福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開口試探道:“這位娘子如何稱呼?”
“奴家吳娘子,官人姓吳?!?/p>
“原來是吳娘子呀,那您家官人想來是夫人的娘家人了?”
吳娘子捏著娟子掩唇輕笑,腕間的翡翠鐲子撞出清響:
“嗐,哪敢自稱什么夫人的娘家人呀!不過是個遠房表親,如今幫著夫人在外面跑跑腿、遞個話什么的,混口飯吃罷了,比不得福小哥?!?/p>
“快進屋吃盞茶,這可是夫人前兒個賞的明前龍井。”
吳家娘子熱情的把阿福往屋里讓。
阿福倒退半步,擺手道:“不了,不了,正當值呢,改日改日,改日定來叨擾?!?/p>
“呸!”吳家娘子望著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掐尖的嗓子飄進晨光:
“都癱在床上了,還勾引老爺。果然是個水性楊花的淫婦,怪不得夫人讓盯緊這騷蹄子呢?!?/p>
阿福垂頭回了武大郎家,看了眼滿臉期盼的林月,喉頭滾動:“老爺,右邊那戶是夫人的心腹……”
話音未落,張老爺已踹翻床邊的小板凳,驚起一地灰塵。
“罷了,罷了?!彼端深I(lǐng)口金線,肥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虛張聲勢道:“本老爺今日心情好,不與那母夜叉一般見識。”
林月捏著袖擺絞了絞,眼尾泛紅,像浸了血的桃花:完了,這一家是有靠山的,靠山還不??!
果然,張老爺一臉為難的看向林月,滿臉的無奈與猶疑:
“要不?小蓮兒再忍上兩天,我且想想別的法子,讓那戶人家不著痕跡的搬走?!?/p>
林月:MD!這貨不會是真想打退堂鼓吧?萬一這家伙回去后,被那母老虎給看的死死的,再沒來的日子,那可咋整?自己還真能和那武大郎做夫妻不成?
她倒不是忌憚與武大郎朝夕相處會滋生出什么情愫。
真正令她毛骨悚然的,是怕自己被困在這狹小逼仄的居室里,哪天會無端生出想要索命的殺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