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
落地燈在角落微微散發(fā)著光亮。
床上的小女孩閉著眼,呼吸清淺。
男人站在床邊靜靜欣賞了一會兒,緩緩拉開了自己浴袍的帶子。
哐當。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窗戶玻璃嘩啦碎了一地。
周局一驚,下意識看了眼床上的小孩,確認沒醒后,松了口氣。
“怎么回事?”
他迅速拉好衣服,轉身拉開門,沖著外面問。
走廊沒人,樓下卻傳來陣陣嘈雜跟驚叫。
周局緊緊皺起眉,片刻后合上房門,大步流星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許卿醒來時,周家夫妻已經(jīng)雙雙住院了。
“昨晚暴徒闖進來打砸,你都沒聽到聲音嗎?”
“沒有?!?/p>
“不可能吧,周圍鄰居都被吵醒了……”
她到醫(yī)院探望,恰巧在病房碰見警察在做筆錄。
對方詢問了她幾句,表情變得狐疑。
但許卿很老實。
“我也不知道,昨天也沒做什么,但晚上喝了牛奶就覺得很困。”
“牛奶嗎?”
聽到這里,病床上的周太太心里咯噔一下,趕忙開口道:“sir,孩子還小,您這么問會嚇到她的?!?/p>
警員扭頭看了她一眼,礙于對方身份,也只能作罷。
“好吧,那再有什么線索,可以隨時提供。
對方行動很迅速,也沒有搶奪錢財,屋里沒有任何指紋留下,大概率是尋仇。
你們再好好想想?!?/p>
說完,他收拾好紙筆出去。
許卿一起去關門。
兩人即將分別時,警員忽然在門口轉身,彎腰遞給了她一張名片。
“如果有需要,可以打給叔叔。”
他笑起來,憨厚的臉上帶著友善。
許卿不明就里,只點了點頭。
返回床邊時,周太太卻突然發(fā)問:“剛剛,你們說了什么?”
許卿一五一十還原,還把名片遞過去。
周太太只覺心驚肉跳,面上故作鎮(zhèn)定。
“這些事不用你管,等過陣子叔叔跟阿姨帶你去游樂園玩?!?/p>
“嗯,好?!?/p>
許卿乖乖點頭。
周太太瞧著她柔順的模樣,這才放下心。
“行了,去隔壁探望你周叔叔吧?!?/p>
許卿聽話地走了。
周局傷得更重,左腿粉碎性骨折,起碼一個月不能回家,也不能去福利院做善事了。
一張臉更成了姹紫嫣紅的豬頭。
她逛了一圈,才離開病房去了走廊盡頭的窗邊,掏出一只手機,打了出去。
嘟嘟。
“喂?小不點?”
接通瞬間,另一頭傳來男人遲疑的聲音。
畢竟兩人是第一次通話。
手機也是許卿從他身上拿的。
“是我?!?/p>
她靠著窗,看街上的風景,說了聲,“謝謝?!?/p>
“誒,不用。
雖然我不知道他對你做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東西。
之前被周家領養(yǎng)過的孤兒,回去后全出現(xiàn)了心理問題,有一個還自殺了。
丫的,我就覺得下手輕了。”
對方說著說著義憤填膺起來,絲毫不記得自己是個劫匪。
昨晚的一切,都是許卿策劃的。
所以她敢當著周太太面,一滴不剩把加料的牛奶給喝了。
“書看得怎么樣了?”
她突然話鋒一轉,問起對方的學習進度。
還在侃侃而談的男人一噎,“額……我還有事哈。
以后有這種活你叫我,免費幫你處理啊?!?/p>
啪。
那頭干脆利落掛了電話。
許卿有些好笑,搖了搖頭,心道等你考了律師證,要拜托你處理的事情就多了……
回到周家時,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
“秦阿姨?”
許卿看著客廳沙發(fā)上,戴著一頂時尚遮陽帽,眉頭緊鎖的美麗女人,微微一愣。
聞聲,秦少香扭過頭,很快又站起身,大步過來就拉起她的手朝外走。
一邊走,還一邊大聲抱怨。
“家里被砸得窗戶玻璃都沒有,晚上要是再進賊怎么辦?
現(xiàn)在家里沒大人,還是要是出事了誰來負責?!
總之要接人,讓他們出院后自己來。”
直到出門,上了出租車離開周家,盯著后視鏡,確定沒人追出來,她才狠狠松了口氣。
“你怎么樣,昨晚有沒有被嚇到?”
今早收到消息,她左思右想都不放心,還是在去醫(yī)院的路上拐過來了。
剛才那番話,也是真實的擔憂。
許卿還沒回過神,只盯著她帽子遮住的邊緣,額頭腫起來的傷口。
“阿姨,干爹知道的話,又會打你的。
你不該來?!?/p>
況且,她還有一個生病需要花錢的女兒。
察覺到她的視線,秦少香略微壓了下帽子,低聲道:“難道來周家是你自愿的?你真想當他們的女兒?”
許卿聞言搖搖頭,還沒開口說話,臉就被捏了一下。
“這不就行了?!?/p>
秦少香彎腰,對上她的視線,眼里帶上了一絲笑意。
“名義上,你還是我的干女兒。
總不能為了我自己的閨女,犧牲別的小孩吧。”
“那醫(yī)藥費……”
“總會有辦法的。”
秦少香以為她在擔心,打斷道:“我還留了一些錢傍身,股票里也投了不少,足夠養(yǎng)活你們兩個小家伙了?!?/p>
雖說不認她,但卻要養(yǎng)著她。
許卿望著她此刻尚且年輕的面容,眼底還神采飛揚,不由想起上一世在洗浴間,為了保護自己,一夫當關的模樣。
彼時,自己一心求死,入獄后基本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大家都拿自己當出氣筒。
“干那么多喪良心的事,難怪被親媽舉報,眾叛親離。”
“你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p>
……
辱罵聲中是拳腳相加,而疼痛早已麻痹了神經(jīng)。
忽地,人群被推開,一道身影闖了進來。
強硬地把她拽了起來。
“你這樣要死要活做什么?
如果覺得不公平就去上訴,覺得自己活該就去服刑。
憑什么在這里被她們踐踏,你傷害的是她們嗎?!”
啪。
女人一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臉上。
許卿恍惚間抬起頭,看到了一張滄桑的臉,可眼睛里卻燃著熊熊的光。
從那一刻,她才爬出了泥潭,私下將名下資產(chǎn)補貼給賭客的家屬。
賭客雖然活該,但禍不及家人。
而此時的秦少香,眼中的光芒依舊炙熱。
許卿看了好一會兒,才垂眸輕笑了起來。
“阿姨,你誤會了。
我不用你養(yǎng)。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現(xiàn)在我就帶你去掙醫(yī)藥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