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蝦——！”
當那只碩大肥美的河蝦被放進我（莫恩）掌心時，我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小小的驚呼。眼前砂鍋里翻滾著濃郁鮮香的蝦醬，氣泡“咕嘟咕嘟”地破裂，釋放出勾魂奪魄的香氣。這簡直是夢中的場景！
“有這么好吃嗎？”坤森小姐薩瑪琬看著我夸張的反應，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難怪上次我爽約，你那么生氣?！?/p>
“誰？誰生氣了？我才沒有！”我矢口否認，眼睛卻離不開那誘人的美食，“再說了，我現(xiàn)在是真的餓壞了！看著就超級好吃！”說完，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老實說，這種級別的美食對我來說是奢侈品。剛畢業(yè)還沒拿到第一份薪水，家里條件也一般，平時根本舍不得來這種地方消費。但坤森小姐帶我來了……我的大恩人！我簡直想在每個節(jié)日都給她獻上花環(huán)！
“你既不漂亮，也沒什么文化?！彼洳欢∶俺鲆痪?，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事實。
“您說我不漂亮，那就是漂亮?！蔽翌^也不抬，專注于剝蝦。
“什么？”她挑眉。
“您是個‘法利賽人’（Pharisee）?！蔽已氏挛r肉，終于看向她。
“哦？你知道這個詞？”她有些意外。
“我看過書?！蔽业靡獾負P了揚下巴，“意思是，您口是心非。您說不喜歡什么，其實往往就是喜歡。”
“胡說八道?！?/p>
“就是您啊。您閨蜜團都這么認為。”
“哼，”她輕哼一聲，“那你告訴我，如果我說我不喜歡你，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您喜歡我?！蔽倚Φ妹佳蹚潖?，目光直直撞進她深邃的棕色眼眸。她微微一怔，隨即別開臉，耳根卻悄悄染上了一抹紅暈。
“瘋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她矢口否認，臉頰卻越來越紅，雙手無意識地揮舞著，“我說的是真心話！”
“您討厭我？”
“不討厭?！?/p>
“那您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我步步緊逼。
“我……”她語塞，隨即惱羞成怒，“夠了！我們在胡扯些什么！……哦，你手機在震?！?/p>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立刻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機，身體隨著震動微微搖晃，試圖掩飾尷尬。我看著她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她這副嚴肅面孔下藏著的慌亂，真是……可愛得要命。
“誰要跳舞？瘋了?！彼龥]頭沒尾地抱怨了一句。
“跳舞？”我好奇地問。
“瑪莎（Martha）給我發(fā)了個舞蹈視頻，讓我練習。”她把手機屏幕轉向我，上面播放著一個韓國女團S.E.S的舞蹈片段，“我都這把年紀了，跳什么舞?！?/p>
“婚禮一輩子就一次嘛，跳給她看唄?！蔽覒Z恿道。
“不跳?！彼龜蒯斀罔F。
那就是一定會跳了。 我偷笑。就在這時，我的手機也響了。我淡定地接起，不像她剛才那樣手忙腳亂。
“喂？”
【莫恩？你不在家？我還想約你去乍都乍周末市場呢，你在哪兒？】諾普的聲音傳來。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薩瑪琬，她正皺著眉研究舞蹈動作。“我跟坤森小姐在大城府吃飯呢。”我回答。
【你又跟坤森小姐出去？上周是她，這周還是她！你都沒時間陪我了！】諾普的語氣帶著抱怨。
“哎呀，別抱怨了，天天見面還不夠嗎？掛了，正吃飯呢。”我匆匆掛斷電話。一抬頭，卻撞上坤森小姐冰冷的視線。
“誰？”她問。
“諾普?！蔽依蠈嵒卮??？諝馑查g凝固。她沒再說話，只是那樣冷冷地看著我，看得我心里發(fā)毛。明明她見過諾普，為什么還要這樣？
“對不起。”我下意識地道歉。
“為什么道歉？”她反問。
“我……不知道?！蔽矣悬c懵。
她突然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我的嘴唇。
“嗯？”我僵住。
“嘴唇真薄?！彼吐曊f，目光專注，“……挺好看的?！?/p>
這話題轉得也太生硬了！我們就這樣對視了幾秒，她才收回手。
“你跟諾普……挺熟的？他是你男朋友？”她重新拿起筷子，狀似隨意地問，眼神卻帶著審視。
“不是！”我立刻否認，心里莫名發(fā)虛，生怕她又生氣。
等等，我為什么怕她生氣？
“諾普……他總跟你在一起?！彼龏A起一塊蝦肉，“不怕別人誤會他是你男朋友？”
“我們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他一直對我很好。”我解釋道。
“你很受歡迎？”她追問。
“不算吧……”我有點不好意思，掰著手指數(shù)，“嗯……大概有十幾個人跟我表白過？”
“啪嗒！”坤森小姐手里的叉子掉在了盤子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您沒事吧？”我忍不住笑起來。
“這還叫不算多？”她撿起叉子，語氣古怪。
“要是有一百個，那才叫多呢?！蔽野腴_玩笑。
“你真是怪人?！彼止玖艘痪?，目光又落回我的嘴唇，“……嘴唇真好看?！?/p>
“嗯……”我嘴里塞著蝦，含糊地說，“您今天好像對我的嘴特別感興趣？”
“說什么呢？好了，我明白了。抱歉。”她嘴上說著抱歉，眼睛卻還盯著我的唇，“……他們肯定很喜歡親你的嘴。”
“您想讓我怎么回答？”我臉頰發(fā)燙。
氣氛瞬間變得曖昧又尷尬。她依舊看著我的嘴唇，眼神有些迷離。
“你喜歡我哪里？”她突然問。
“嗯？”我一愣，她怎么突然問這個？“應該是……鼻子吧?！蔽掖蛄恐咄π銡獾谋橇?。
“你想咬我的鼻子？”她挑眉。
“呃……”我被她這跳躍的思維驚得翻了個白眼，“看著……挺美味的？”
“那我們做個交易吧。”她身體微微前傾。
“什么交易？”
“我讓你咬我的鼻子，”她慢悠悠地說，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然后……你讓我咬你的嘴唇?！?/p>
她說完，還無意識地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老天！太羞恥了！ 我趕緊抬手捂住嘴。
“您……您能不能先別看我的嘴？我有點懵。沒人跟朋友這么說話的！”
“你不是我朋友?！彼⒖谭瘩g。
“那我是什么？”我追問。
對話陷入長久的沉默。坤森小姐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平復情緒，然后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我看你吃飯前還拍了河蝦照片。你是那種愛發(fā)社交媒體的女孩？”
“啊……有點不好意思，”我撓撓頭，“看到美食博主發(fā)，我也想發(fā)一下。您不發(fā)嗎？”
“我不理解虛擬世界那一套，發(fā)食物照片有什么意義？你發(fā)哪了？Instagram？”她一臉困惑。
“發(fā)在Facebook。”
“為什么非得有Facebook賬號？”她皺眉，仿佛在談論什么外星科技。
這對話也太穿越了！ 我忍住扶額的沖動，小心翼翼解釋：“是為了和老朋友聯(lián)系啊，在上面能找到他們?！?/p>
“不能打電話嗎？電話簿里不是有號碼？”她理直氣壯。
“現(xiàn)在誰還翻電話簿找號碼啊……”我哭笑不得，“您不會真這么干過吧？”
“畢業(yè)紀念冊就是為了這個才做的。如果Facebook真像你說的那么好，我可以學學，但我不會發(fā)自己照片，也不會更新什么生活動態(tài)?！彼荒槆烂C。
“您像個老古董。”我脫口而出。
“你說什么？”她立刻瞪眼。
“您經(jīng)營著一家數(shù)字廣告公司，卻不懂用Facebook、Instagram這些社交媒體？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在當今社會生存下來的?！蔽胰滩蛔⊥虏?。
“我們是來吃飯的?！彼迤鹉?。
又來了！ 她完全誤解了我的重點！
“您用Facebook多嗎？”我換個方式問。
“每天用，看新聞很方便?！蔽一卮?。
“好友很多？”
“不少。大部分同事都加我了。隔壁組的欽（Chin）還總撩我?！蔽翼樋谡f道，“老給我私發(fā)表情包?！?/p>
“我也發(fā)?！彼蝗唤釉?。
“我知道?！?/p>
“我發(fā)的是貼圖?！?/p>
“嗯?！?/p>
“我每天都給你發(fā)貼圖?！彼⒅?，一字一句地說。
我看著她，她雙臂環(huán)抱，眉毛微挑，一副“你自己體會”的表情。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沒錯，您每天都給我發(fā)貼圖。”我試探著說。
她不再說話，只是那樣看著我，直到我們踏上歸途。
回程的路上，車里一片沉默，氣氛尷尬得讓人窒息。我實在受不了了。
“您……生我氣了嗎？”我小聲問。
“沒有。”她回答得干脆，甚至還對我笑了笑。
這笑容讓我心里更毛了。她肯定生氣了……但為什么？
“您要是生氣可以直接告訴我，有時候我真搞不懂您在想什么。”我鼓起勇氣。
“你社交媒體用得那么溜，怎么會不懂？”她目視前方，語氣平淡，“漂亮的貼圖，發(fā)得挺勤?！?/p>
“您是對貼圖有意見？”我追問。
“我覺得挺漂亮的。”
“您是因為貼圖生我氣？”
“不是挺漂亮的嗎？”
我恍然大悟，忍不住笑起來：“您是在吃醋嗎？因為欽給我發(fā)貼圖？”
“你也挺漂亮的?！彼蝗粵]頭沒尾地夸了一句。
“您給我發(fā)的貼圖，比任何人都多?！蔽铱粗?，嘴角忍不住上揚。
“真的？”她側頭瞥了我一眼。
“真的。我覺得您很漂亮?！蔽艺J真地說。
“你用貼圖數(shù)量來衡量漂亮程度？”她嗤笑一聲，挺直了背，“行了，你到了。別忘了把給你媽媽帶的蝦拿上。”
“好的，老板。”我應道。
車子停在我家門口。我和坤森小姐同時轉身去拿后座上的蝦。就在那一瞬間——
我們的距離近在咫尺！她的發(fā)絲幾乎拂過我的臉頰，我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冷香。
心跳如雷……
救命……老天爺，我的心快跳出來了！
“莫恩?！彼吐晢疚?，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嗯……嗯？”我緊張得聲音發(fā)顫。
“沒興趣了？”她問，目光灼灼。
“對……對什么？”我腦子一片空白。
“對我的提議……那個交易。”她緩緩靠近，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
“什么交易？”我下意識地問，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
“我讓你咬我的鼻子，”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眼神卻帶著蠱惑，“然后……我咬你的嘴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