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慌慌忙忙的沖進內(nèi)宅。
毛手毛腳之下,將一旁正在拎著水桶的瑞珠給撞倒了。
瑞珠痛哼一聲,捂住腦袋有些不解的看著寶珠,“你怎么這么毛躁?”
地面被灑落的水桶浸濕,瑞珠起身忍不住抱怨道。
“你看你干得好事,我剛剛才打掃過的地板。”
寶珠眼神躲閃,姍姍不語。
可她的眼神忽然一亮。
“小姐,有喜事!”
隨后便不理會訴苦的瑞珠,徑直向秦可卿而去。
瑞珠無語的看著寶珠,寶珠一直是這個性子,她也不好多說什么,自己獨自一人開始收拾寶珠留給她的爛攤子。
而秦可卿正在做著女紅,在這個時代,對女子總是有些局限性。
哪怕她是五品文官秦業(yè)的女兒。
更是書香門第中的大小姐,女紅什么的,不要求做的多好,但總要會上那么一點。
平日里秦可卿也不喜愛這些。
但她的年紀在這個朝代已經(jīng)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甚至在未出閣的女子當做已經(jīng)算是偏大的。
再過個兩年,她就要成為大姑娘了。
到那時怕是不會有人愿意娶她這么一個大姑娘歸家。
她自然聽到了寶珠興沖沖的話。
但她卻并不怎么在意。
她能有什么喜事呢?
寶珠見秦可卿無動于衷,也不再賣著關(guān)子,但寶珠下一句話可是兩人都有些愣神。
“小姐,大喜事,圣上為小姐賜婚了!”
秦可卿愣神之際猛覺手指刺痛。
低頭看去原是正在做著女紅愣神之際,叫針線刺破了手指。
寶珠看到了,連忙拿出手帕為秦可卿處理起來。
秦可卿這才回過神來,目光狐疑的看著寶珠,“你這丫頭,哪里聽來的消息,話可不能亂說?!?/p>
瑞珠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p>
兩人對寶珠實在太了解了。
平日里寶珠就總喜歡開玩笑。
現(xiàn)在所說的話,哪怕知道寶珠不敢編排圣上與她,可秦可卿依然有所懷疑。
看見小姐和瑞珠都不信自己。
寶珠真是有苦說不出。
她能撒謊,難不成老爺手上的圣旨也能作假?
只是賜婚的對象是誰來著?
寶珠絞盡腦汁也沒有想起來。
剛剛走的太急,一時之間忘記了。
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寶珠沮喪著臉,但看到瑞珠大笑后,又是不服氣的嘟囔兩句。
“讓你們不相信我說的,等會老爺帶著圣旨來了,你們就知道了?!?/p>
此刻秦可卿也有些相信寶珠所言。
要不是真的,寶珠絕對沒有這么大膽子連老爺一起編排進去。
“那圣旨有沒有說賜婚對象是誰?”
秦可卿說完話,俏臉升起兩朵云霞。
這個問題對她未出閣的姑娘還是太害臊了,要不是寶珠與瑞珠都是從小就在她身邊的丫鬟,她是斷斷不會問出來的。
寶珠絞著手指,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來。
得了。
秦可卿看寶珠這個樣子,也知道這丫頭根本就沒聽全,大概聽到賜婚后,便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看來寶珠是指望不上了。
等找個機會找父親問問就是了。
哪有少女不懷春?
秦可卿自然也幻想過未來夫君。
但這個世道可沒有女子選擇的權(quán)力。
她曾幻想自己未來夫君高大帥氣,最好滿腹經(jīng)綸,但現(xiàn)在圣上竟然為她賜婚。
那她只能將少女懷春的心思收斂起來。
無論對方是誰,圣上賜婚那都是不容忤逆的。
“寶珠,小姐怎么了?”
秦業(yè)的聲音在幾人身后傳來。
只見秦業(yè)手中拿著圣旨,大步朝秦可卿的方向走來。
秦可卿也注意到了秦業(yè)手中的圣旨。
看來寶珠果然不是在誆騙她。
寶珠還在思索著那個記不起來的名字,被秦業(yè)的聲音一驚,茫然抬頭,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唉。
秦業(yè)也不再去詢問寶珠。
寶珠這丫頭什么都不好,唯獨對秦可卿是忠心耿耿,不然這么毛躁的丫鬟,他可不會放任不管。
秦業(yè)來到秦可卿面前,將圣旨遞給秦可卿,“可兒,這是圣上賜婚的圣旨,你的夫婿是那剛從邊境苦寒之地回來的賈珩?!?/p>
秦業(yè)沒有磨蹭,直接向秦可卿道出了她所關(guān)心的。
“唉?!?/p>
秦業(yè)又是一聲長嘆。
秦可卿聽出了自家父親的心情不對。
她問道。
“爹,這是怎么了?愁眉苦臉的,難不成這賜婚有問題?”
秦業(yè)先是搖頭,隨后又點點頭。
“在半月前,圣上將那寧國賈珍與賈蓉抓進詔獄,今日更是當眾宣判賈家父子參與到謀逆大案之中。
但卻沒有牽連賈家,現(xiàn)在寧國更是由賈珩繼承,這其中難免有不為人知的齷齪,為父怕圣上這次賜婚……”
再多的話秦業(yè)不敢說了,或者說連想都不該去想了。
雖然秦可卿是他抱養(yǎng)的孩子。
可他此前膝下一直無子,與妻子更是一同將秦可卿當作親生女兒養(yǎng)育。
哪怕老年得子,秦鐘出生后。
對于秦可卿,他們夫婦二人的疼愛甚至遠比秦鐘更甚,他可舍不得自家女兒受一點委屈。
他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罷了。
甚至再無遷升的可能,而賜婚對象卻是剛剛立下大功的賈珩,年紀輕輕就被封了男爵。
雖然按理來說,如此大功,封上一個二等伯,也不算什么,如今只是一個三等男爵,倒顯得有些刻薄寡恩。
而賜婚以及寧國府可能就是圣上給予賈珩的補償。
但唯獨賜婚對象為何是他家可兒?
秦業(yè)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不是說秦可卿配不上賈珩,而是秦可卿是他秦業(yè)抱養(yǎng)而來的女兒,雖然也是他秦業(yè)的嫡親女兒,但關(guān)于秦可卿的身世許多人都知道。
當今圣上也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要說補償?shù)脑?,很多女子都要比自己女兒適合。
但偏偏在賜婚之前,賈珍曾派賈蓉想要迎娶秦可卿,他想著快過年了,也就推脫一下,說是年后再議。
沒想到賈珍與賈蓉一同被判了死刑。
好在當時未定下婚事,不然憑此污點。
秦可卿可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世事無常??!”秦業(yè)感慨著變化無常。
秦可卿也聽出秦業(yè)話里的無奈。
柔聲安慰著自己爹爹。
“爹,不要多想了,既然是圣上賜婚,本就是一件好事,多的也左右不了,還是不要費神了。”
秦可卿心底沒有所說的這般淡然。
怎么說這也關(guān)乎著她的下半輩子。
只是她不想讓秦業(yè)為此事過多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