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冰冷刺骨,疼痛難熬。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雜物間的破門,就被極其不情愿地推開了。寒風(fēng)吹進來,夾雜著濃重的煤灰味。劉海中肥壯的身影堵在門口,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
他身后跟著兩個,看起來不太情愿的青年,是劉海中的不受寵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估計是被強行拉來的。
“嘿!我說大少爺!趕緊著吧!大爺們給你騰地方來了!”劉海中的陰陽怪氣幾乎寫在臉上,
“不樂意睡這暖和窩了,要回你那金窩銀窩,行!給你搬!”
那兩個青年畏畏縮縮地,不敢看李勝利的臉。一個抬著頭,另一個抬起腳。
二人動作極其粗暴,像是丟垃圾袋一樣,直接把躺在破棉被里的李勝利,連同那點子干草,囫圇個兒地抬了起來。
李勝利斷腿的骨頭,隨著晃動劇烈摩擦劇痛鉆心,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衣!
“輕點!媽的!”李勝利低吼一聲,冰冷的眼神刺向那兩人。兩人手一抖,動作放輕了幾分,但臉上滿是嫌棄和不耐煩。
簡陋的擔(dān)架其實就兩塊破門板,和兩根爛木頭臨時釘?shù)?,穿過狹小擁擠、散發(fā)著混合氣味的中院。
早起的鄰居們探出頭來,眼神復(fù)雜地看著被抬過去的李勝利。
“喲,這不是咱們的‘功臣’李勝利嗎?腿斷了還不消停?”一個油滑中帶著酸氣的聲音響起,是戰(zhàn)神傻柱。
他穿著不合身的舊棉襖,抄著手站在自家門口,故意拔高了調(diào)門,
“可算舍得從那雜物堆里爬出來了?我看那雜物間挺好,冬暖夏涼的!搬來搬去多麻煩街坊!你爹在泉下知道了嘖嘖!”
李勝利躺在“擔(dān)架”上,閉著眼,仿佛沒聽見。但傻柱那句“你爹在泉下”,像一根毒針扎進了他的神經(jīng)。
屬于原主神經(jīng)李勝利那股對父親的敬仰,和守護遺物的執(zhí)念瞬間被點燃!
他沒有反駁,只是猛地睜開眼!眼神如同淬毒的寒冰,帶著一種經(jīng)歷過生死殺伐的實質(zhì)感,毫無花哨地射向傻柱!
傻柱正說得唾沫橫飛,冷不丁對上這一眼,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后腦勺!后面那些準(zhǔn)備好的挖苦詞兒,瞬間全噎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甚至下意識地后退了小半步,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李勝利緩緩抬起沒受傷的右手。動作不快,但力量感十足。他用那只布滿老繭、指節(jié)粗大的食指,遙遙對著傻柱,如同瞄準(zhǔn)靶心。沒有任何言語。
但這無聲的、冰冷的警告,遠(yuǎn)比任何謾罵都更具壓迫感!
傻柱臉上的假笑徹底僵住,肥厚的嘴唇哆嗦了兩下,最終還是“哼”了一聲,色厲內(nèi)荏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玩意兒”,匆匆別過臉去,不敢再與李勝利對視,轉(zhuǎn)身就鉆回了自家屋。
抬擔(dān)架的兩個青年更是噤若寒蟬,手上放得更輕更穩(wěn),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好不容易穿過中院來到后院。劉海中家的門緊閉著。但李勝利敏銳地感覺到,有不止一雙眼睛隔著窗戶縫隙在偷偷地看。尤其是隔得最近的那兩扇窗戶
終于,擔(dān)架停在了那兩間,并排的西廂房門口。
劉海中掏出鑰匙,那顯然是從李勝利原來的褲子口袋里翻出來的,臉色依舊難看地打開了門鎖。
“哐當(dāng)”一聲推開有些笨重的木門。一股帶著灰塵的冷氣撲面而來。但即便如此,這屋子的狀況也遠(yuǎn)超那個雜物間!
里面有一盤用磚頭,和黃泥壘砌的結(jié)實土炕!炕對面是一張老舊,但用料厚實的方木桌!墻角還有一個用油氈糊過的木頭碗柜!
最顯眼的,是靠窗一個大鐵皮爐子,此時爐膛里空空如也。地面是夯實的黃土地面,比雜物間的泥濘好了太多。
盡管墻壁斑駁,窗戶紙破爛,家具上也落了一層不薄的灰塵,但整體結(jié)構(gòu)完整、空間規(guī)整!
最關(guān)鍵的是,這是“家”!是父親留下的!是李勝利記憶中,最后一點溫暖的象征!
那兩個青年小心翼翼地,按照劉海中的指揮,把李勝利連同破褥子,放到了冰冷的土炕上。
“行了!地方給你騰了!你愛躺著就躺著!”劉海中不耐煩地,揮手趕走那兩個兒子,自己站到門口,用一種施舍般的、居高臨下的語氣對李勝利說道,
“爐子你得自己想法子!煤球?沒有!街道那邊說了,按定量!你自己那一份去沒去領(lǐng)都是問題!至于吃的?
哼,腿斷了動不了?自己想辦法去!讓人替你跑腿買去!看鄰居們有沒有那個閑工夫!”
說完,他也懶得再看李勝利,仿佛多待一秒都嫌晦氣,砰地一聲帶上門,走了。
冰冷堅硬的土炕硌著骨頭,寒冷像附骨之蛆往骨頭縫里鉆。破被子又薄又硬。斷腿的劇痛再次洶涌席卷上來。爐膛里干干凈凈,沒有一點火星。
角落里堆著幾個空煤球框子,一粒煤渣都沒有。桌上放著半缸子結(jié)了冰碴的冷水。
處境艱難。
但李勝利躺在這冰冷,但屬于自己的空間里,反而感覺心頭那口悶氣消散了不少。他慢慢撐起身子,忍著劇痛環(huán)顧四周。原主記憶里關(guān)于這屋子,藏東西的點滴瞬間清晰起來。
手艱難地探向炕頭,一堵墻壁的暗磚縫隙處。摸索著,果然有一塊磚略微松動。用力摳出來。里面是一個小小的、用油紙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布包!
打開層層油紙,里面是厚厚一沓錢!還有糧票、布票、油票!
全市最大面值的大黑十!厚厚一大疊,目測竟然有兩三百塊之多!糧票也是細(xì)糧居多!布票和油票也不少!
這是屬于原主李勝利的全部家底!是父親那筆撫恤金省下的,和他自己這些年混街面、走點小灰色邊緣,比如偷偷倒賣點廢銅爛鐵之類的積攢下來的!
在這個年代這絕對是一筆巨款!在一個城市人均月生活費,不過幾塊十幾塊的年代,這幾乎是巨富!
李勝利捏著這一沓厚厚的票子,感受著紙鈔特有的厚實粗糙感,眼神復(fù)雜。既有對自己處境的清醒認(rèn)識,更有了一份實實在在的、屬于他現(xiàn)代靈魂李勝利自己的底氣!
門被輕輕敲響,接著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
是許大茂那張瘦削、白凈,眼神里總是閃爍著精明算計,和看熱鬧不嫌事大光芒的臉。他探頭探腦地往里看,臉上擠出假惺惺的關(guān)切笑容:
“哎呦!勝利兄弟!受累了受累了!哎,你看這事鬧的!搬回來了就好!這屋子多好!亮堂!”
他一邊說,眼睛一邊像賊似的飛快地瞟過炕沿、桌子、墻角,最后落在李勝利握在手中的布包上,布包邊緣露出鈔票的一角,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熱切!
李勝利冷冷地看著他。在原主記憶里,許大茂這種虛偽的“關(guān)心”司空見慣。每次他占了點小便宜或得了好處,許大茂就跑來看看能不能蹭點,
看到人倒霉就更要來煽風(fēng)點火,順便打聽他爹的戰(zhàn)友,有沒有啥好處給烈屬
“嘿,勝利兄弟,”許大茂搓著手,臉上堆著笑湊近兩步,“你看你這腿摔得動彈不得了吧?真夠可憐的!那幫人也是,把你抬進來就不管了!爐子都沒點!這不得把你凍壞嘍?”
他瞥了一眼冰冷的爐膛,繼續(xù)說道:“那什么我家正好又多出來幾塊蜂窩煤,咱街坊鄰居的哥看你也不容易,就先借你應(yīng)應(yīng)急?你看”
李勝利看都沒看他臉上,那虛偽的關(guān)切,眼神直接射向他那雙,藏在深色棉手套里不斷搓動的手,開口了,聲音沙啞而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通牒:
“大茂哥,街面上我李勝利還是有幾分能耐的,不知道你是否能夠,晚上不出新在南鑼鼓巷呢,須知現(xiàn)在治安可是不好,套麻袋敲悶棍也是常事,
上個月傻柱不就被人敲了悶棍,不知道大茂哥知不知道啊,恰好動手的是我李勝利的兄弟呢
李勝利訴說這件事情,就像訴說一件小事一般,卻是讓許大茂面色大變,他光想著占便宜,似乎忘記了他李勝利的身份,四合院的人或許不知道,他許大茂可是清清楚楚,
南鑼鼓巷那幾個大混子,可是叫李勝利勝利哥來著啊,想到這里的一瞬間,許大茂便便了臉色
5塊蜂窩煤。一壺開水?,F(xiàn)在就點爐子,否則的話我雖然腿斷了,但是喊出聲后,你說他傻柱怎么報復(fù)大茂哥你呢?!?/p>
許大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他準(zhǔn)備好的“借給你,以后再說”的話還沒出口,就被這實打?qū)嵉囊?,和那赤裸裸的威脅給堵了回去!
他眼睛瞪得溜圓,似乎不敢相信李勝利敢這樣跟他“算賬”!臉皮抽動了好幾下,那偽裝的關(guān)切,瞬間變成了被揭穿的羞惱!
“你,勝利兄弟!你這這就見外了不是!鄰里鄰居的,你怎么還跟大茂哥見外啊,不過大茂哥跟你說,那個事真不是大茂哥干的”他試圖掙扎。
“李勝利!你你簡直”許大茂氣得臉都紅了,胸膛劇烈起伏。
“要么干活,要么就滾?!崩顒倮K于抬起眼,那雙經(jīng)歷過街頭搏殺,和如今巨大人生變遷的眼睛,此刻帶著一種比冬夜更深的漠然和冰冷,
“我不差你那一句虛情假意的‘鄰居’,你信不信我讓你晚上出不來南鑼鼓巷?!?/p>
許大茂看著那雙冰冷的眼睛,再瞥到李勝利另一只手里,捏著厚厚一沓錢的布包邊緣,再看看李勝利如今更顯兇悍氣場的恐懼感,讓他徹底爆發(fā)了!
“行!行!你是爺!你是爺!老子,老子還不行伺候嘛!”許大茂狠狠唾了一口,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或者亂來,咱們就魚死網(wǎng)破”
隨后他猛地轉(zhuǎn)身,摔門而去!那門摔得比易中海和劉海中還要響,震得窗欞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但是李勝利知道他許大茂是知道深淺的,果然不怵李勝利所料,沒一會的功夫,自己要的東西悉數(shù)被他許大茂的媳婦送了過來
李勝利緩緩收回目光,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對付許大茂這種見風(fēng)使舵、貪小便宜又慫又壞的角色,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他那點不值錢的“虛情假意”,直接釘死在自己的恐怖勢力里!既省了廢話,又徹底扇了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