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色婚禮我的婚禮現(xiàn)場,未婚夫正和我妹妹在休息室接吻。視頻被閨蜜發(fā)來的下一秒,
一輛黑色轎車將我撞飛。醒來時全家都說我有精神病,妹妹才是準新娘?!敖憬阌职l(fā)病了,
快給她打鎮(zhèn)定劑。”我假裝順從,暗中收集他們篡改我記憶的證據(jù)。直到婚禮當天,
我播放了他們下藥陷害我的錄音?!斑@份大禮,喜歡嗎?”我踩著高跟鞋走向渣男。
角落里的商業(yè)巨鱷突然起身,將西裝披在我肩上。“玩夠了?該回家算我們的賬了。
”---2 背叛的瞬間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像一顆燒紅的鐵塊狠狠燙進我眼底。
視頻畫面很暗,角度刁鉆,卻足夠清晰——酒店某間休息室虛掩的門縫里,
我的未婚夫周景明,正把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沈月抵在墻上,吻得難舍難分。
沈月那條特意為今天準備的、和我婚紗同品牌同色系的伴娘裙肩帶,滑落了一半。背景音里,
隱約還能聽到婚禮進行曲遙遠的、模糊的旋律。我的婚禮進行曲。時間是……三分鐘前。
嗡——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間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又在下一秒逆流沖上頭頂,炸開一片尖銳的轟鳴。心口的位置,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擰,痛得我眼前陣陣發(fā)黑?!拔⑽ⅲ磕銢]事吧?
”身后,幫我整理裙擺的化妝師聲音透著擔憂,手指拂過我僵硬的肩。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嗆入肺腑,激得我劇烈地咳嗽起來?;榧喎睆偷娜箶[像一層層冰冷的雪,
堆砌在我腳邊,沉重得讓我窒息。鏡子里映出的那張臉,精心描畫過的新娘妝,
此刻蒼白得像一張劣質(zhì)的紙,唯有嘴唇上那抹艷麗的紅,突兀得刺眼,如同凝固的血。
“沒事。”我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摩擦過喉嚨,
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細微的、無法控制的顫抖。我死死攥著手機,指尖用力到發(fā)白,
幾乎要將那冰冷的金屬外殼捏碎。屏幕上,
沈月那張?zhí)兆矶詠y的臉和周景明忘情投入的側(cè)影,被我的手指覆蓋,又被淚水氤氳開,
扭曲成猙獰的鬼影?;槎Y?愛情?相守一生的誓言?統(tǒng)統(tǒng)成了此刻最惡毒的諷刺!
那精心搭建的、名為幸福的空中樓閣,在我眼前轟然倒塌,只留下滿地狼藉的碎片,
每一片都反射著他們丑陋的嘴臉?!氨?,”我猛地站起身,
巨大的裙擺帶倒了旁邊的化妝椅,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瘖y師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扶我。
“我…我去趟洗手間?!蔽?guī)缀跏且е罃D出這句話,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鞍?,微微!
儀式快開始了!你去哪?”化妝師焦急的喊聲被我甩在身后。我不顧一切地推開化妝間的門,
眼前是鋪著紅毯、綴滿鮮花的華麗走廊盡頭,那扇通往宴會廳、即將為我開啟的沉重木門。
門后,是衣香鬢影,是滿座賓朋,是我曾經(jīng)以為觸手可及的天堂??涩F(xiàn)在,它只通向地獄。
我要離開這里!立刻!馬上!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在瘋狂尖叫。
逃離這個充滿了謊言和背叛的華麗牢籠!什么體面,什么后果,都去見鬼!多待一秒,
我都怕自己會瘋掉,會沖進去撕碎那對狗男女!腳下的細高跟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發(fā)出急促而慌亂的“噠噠”聲,像失控的鼓點敲打著我的神經(jīng)。我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小獸,
只想找一個出口,一頭扎進外面的黑暗里,哪怕那里同樣冰冷。我跌跌撞撞地穿過走廊,
沖過布置著巨大玫瑰花墻的迎賓區(qū),奔向酒店那扇沉重的旋轉(zhuǎn)玻璃門。門外的世界,
被城市傍晚灰藍色的暮靄籠罩,車流燈光拖曳出模糊的光帶。晚風吹來,帶著初秋的涼意,
吹在我滾燙的臉上,卻絲毫無法冷卻我胸腔里那團灼燒的怒火和屈辱。旋轉(zhuǎn)門緩慢地轉(zhuǎn)動著,
水晶玻璃映出我倉惶、狼狽、被淚水糊得不成樣子的新娘倒影。那身圣潔的白紗,
此刻像一張巨大的、諷刺的裹尸布。終于,縫隙出現(xiàn),我?guī)缀跏菗淞顺鋈ィ?/p>
就在身體沖出旋轉(zhuǎn)門,
雙腳剛剛踏上酒店外車道邊緣的瞬間——兩道刺眼到足以撕裂視網(wǎng)膜的強光,
毫無預兆地、如同地獄深淵睜開的巨眼,從側(cè)面猛地射來!那光太霸道,太蠻橫,
瞬間吞噬了周圍所有的色彩和聲音,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死寂。時間仿佛被凍結(jié)?!班汀?/p>
?。 陛喬ヅc地面摩擦發(fā)出的、那種令人牙酸的、瀕死的尖嘯,狠狠刺穿耳膜!
空氣被猛烈壓縮,帶著一股橡膠灼燒的焦糊味和金屬的冰冷腥氣,蠻橫地灌入我的鼻腔!
大腦一片空白。身體被一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力量狠狠撞擊、拋起!
世界在眼前瘋狂地旋轉(zhuǎn)、顛倒。
頂、城市灰藍色的天空、旋轉(zhuǎn)門冰冷的光澤、路人驚恐扭曲的面孔……所有的畫面都碎裂了,
攪合成一片混沌的光怪陸離。沒有預想中的劇痛。只有一種詭異的、輕飄飄的失重感。
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枯葉。然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帶著一股濃重的、令人作嘔的消毒水氣味,溫柔又冷酷地包裹下來,徹底吞沒了我。
……意識像沉在深海的破船,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向上浮。每一次掙扎,
都伴隨著劇烈的頭疼,像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腦子里攪動。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鈞巨石,
每一次嘗試掀開,都耗盡全身力氣,只換來一片模糊的光暈和晃動的人影。
“……醒了……好像醒了……”“……月月,別靠太近,小心她傷著你……”“……景明,
孩子受苦了,你也別太自責……”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嗡嗡地傳進來,聽不真切,卻又像冰冷的蛇,纏繞著感官。
空氣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更加濃烈了,幾乎凝固成實質(zhì),死死堵在喉嚨口。終于,
積蓄起一絲力氣,我猛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皮。刺眼的白光瞬間涌入,激得我立刻又閉上了眼,
生理性的淚水瞬間涌出。緩了好幾秒,才敢再次慢慢睜開。視線由模糊逐漸聚焦。
最先看清的,是天花板上慘白冰冷的吸頂燈。然后是周圍陌生的、冰冷的儀器,滴答作響。
純白色的墻壁,純白色的被褥,一切都透著一種無菌的、死氣沉沉的潔凈。
這里是……醫(yī)院病房?我的目光艱難地移動。床邊站著幾個人影。父親沈國棟,眉頭緊鎖,
臉色陰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看向我的眼神里沒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只有一種深重的、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疲憊和……厭煩?他嘴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直線,
仿佛面對的不是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的女兒,而是一個巨大的、亟待處理的麻煩。
繼母林玉芬站在他身側(cè),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
精心描繪的妝容也掩蓋不住那份刻意擠出來的擔憂。她手里攥著一方絲帕,
時不時按一按毫無淚痕的眼角,目光卻時不時地瞟向門口方向。
而門口那里……穿著一條米白色針織連衣裙的沈月,正小鳥依人地依偎在一個男人的懷里。
那男人背對著我,身形高大挺拔,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臂彎里,
是沈月微微顫抖的、顯得無比嬌弱無助的肩膀。那個背影……是周景明!
一股冰冷的寒氣瞬間從腳底直沖頭頂,凍結(jié)了四肢百骸!車禍前那令人作嘔的視頻畫面,
再次無比清晰地在我腦中炸開!他抱著沈月的手,也曾那樣用力地摟過我的腰!
他吻過沈月的唇,也曾無數(shù)次溫柔地印在我的額頭!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惡心感猛地涌上喉嚨口,我控制不住地干嘔起來,身體劇烈地抽搐。
“咳咳……咳咳咳……”這動靜立刻驚動了門口的人。沈月像是被嚇了一跳,
身體更緊地縮進周景明懷里,怯生生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我,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淚水,
帶著一種受驚小鹿般的純真和無辜:“姐……姐姐……你終于醒了?
你嚇死我們了……”她的聲音細細軟軟的,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像裹著蜜糖的毒針。
周景明也轉(zhuǎn)過了身。他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濃得化不開的擔憂和……痛心?
他快步走到床邊,俯下身,溫熱的手掌似乎想探過來觸碰我的額頭,
聲音低沉而急切:“薇薇!你感覺怎么樣?頭疼不疼?有沒有哪里特別不舒服?
”他的眼神專注而深情,仿佛那個在婚禮前一刻與別人擁吻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這副情深意切、憂心如焚的模樣,簡直虛偽得令人作嘔!“滾開!
”我用盡全身僅存的力氣嘶吼出來,聲音沙啞得像破舊的風箱,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我猛地揮開他伸過來的手,動作劇烈得牽動了全身的傷口,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氣,
眼前又是一陣發(fā)黑。“別碰我!惡心!”周景明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擔憂瞬間凝固,
眼底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錯愕和……不易察覺的陰鷙?!稗鞭保∧阍趺凑f話的!
”父親沈國棟立刻厲聲呵斥,眉頭擰成了疙瘩,“景明守了你一天一夜!擔心得不行!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就是啊,薇薇,”繼母林玉芬立刻接腔,聲音柔柔的,卻像軟刀子,
“你剛醒,情緒不穩(wěn)定,我們都知道??删懊鲗δ阋黄嫘模略乱矒膲牧?,
你看她眼睛都哭腫了……”她說著,還心疼地看了一眼沈月。沈月適時地吸了吸鼻子,
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姐姐……我知道你受了傷很難受,
心里有氣……可是,可是你怎么能這樣對景明哥呢?他是你的未婚夫啊……”未婚夫?!
這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未婚夫?”我猛地抬起頭,
死死盯住沈月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刻骨的恨意,
“沈月!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視頻!我手機里的視頻呢?!
”我的目光瘋狂地在床頭柜和周圍掃視,尋找我的包,我的手機。那是我唯一的證據(jù)!
那能撕破他們所有人虛偽面具的鐵證!“視頻?什么視頻?
”沈月的臉上瞬間浮現(xiàn)出巨大的茫然和無辜,她求助般地看向周景明,又看向父親,
聲音帶著哭腔的顫抖,“姐姐……你在說什么呀?什么視頻?我……我怎么聽不懂?”“裝!
你還裝!”我激動地想撐起身體,卻被一陣劇烈的眩暈和全身的疼痛狠狠按回床上,
只能徒勞地瞪著他們,胸口劇烈起伏,像一條瀕死的魚?!爸芫懊鳎⌒菹⑹遥』槎Y前!
你和沈月……你們……”我的話還沒說完,繼母林玉芬已經(jīng)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用手帕捂住了嘴,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父親沈國棟的臉色則徹底沉了下去,
變得鐵青,看著我的眼神不再是厭煩,而是帶上了一種審視和……冰冷的失望?!皦蛄耍?/p>
”沈國棟一聲暴喝,打斷了我的話,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和深深的疲憊。“沈微!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樣子!什么視頻?什么休息室?我看你是被車撞壞了腦子!
產(chǎn)生了幻覺!”“幻覺?”我難以置信地看向他,我的親生父親!“對,幻覺!
”林玉芬立刻附和,聲音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刻意放緩的調(diào)子,卻更顯虛偽,“薇薇啊,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婚禮?什么婚禮呀?今天要結(jié)婚的,是月月和景明??!
你是月月的親姐姐,是來做伴娘的!你不記得了嗎?”轟——!仿佛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
伴娘?沈月和景明的婚禮?荒謬!可笑!無恥到了極點!一股比身體疼痛更甚百倍的寒意,
瞬間凍結(jié)了我的血液,直刺骨髓!“你……你們說什么?”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沈月怯生生地,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篤定,小聲地開口,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砸在我耳膜上:“姐姐……你……你是不是又忘了?
醫(yī)生……醫(yī)生說你車禍傷到了頭部,
上你……你本來就有間歇性的精神障礙……記憶紊亂……情緒失控……今天早上你還好好的,
說要做我最美的伴娘……怎么突然就……”她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
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間歇性精神障礙?記憶紊亂?我?沈微?荒謬!滑天下之大稽!
“胡說八道!”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沈月,手指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沈月!
你撒謊!你和你媽一起編造這種惡毒的謊言!周景明!你說話!你告訴他們真相!
婚禮是誰的!視頻……”“薇薇!”周景明猛地打斷我,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痛心疾首的沉重,他上前一步,雙手按住了我的肩膀,試圖讓我冷靜下來。
他的眼神深邃而復雜,混雜著痛苦、無奈和一種……近乎憐憫的沉重?“你冷靜點!
看著我的眼睛!你仔細想想!我周景明,從頭到尾,愛的人都是月月!我們要在今天結(jié)婚!
你是月月的姐姐,我的家人!你只是……只是生病了!車禍加重了你的癥狀!
你混淆了現(xiàn)實和你的臆想!”他按著我肩膀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試圖將我重新按回那名為“病人”的泥潭里。“臆想?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了“真誠”的臉,看著父親眼中冰冷的失望,
看著繼母那虛假的擔憂,
看著沈月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淬毒般的得意……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清醒,
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壓下了那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怒火。不是憤怒的時候。不能硬碰硬。
他們?nèi)硕鄤荼?,他們編織了一張巨大的、名為“精神病”的網(wǎng),等著我自投羅網(wǎng),
等著我徹底失控,好把我永遠釘在恥辱柱上!“臆想……”我喃喃地重復著這個詞,
眼中的怒火和激動像是被強行抽走的水,瞬間褪去,只留下一片空洞的、深不見底的冰冷。
身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軟軟地癱回病床上,眼神茫然地轉(zhuǎn)向慘白的天花板。
“是……是嗎?”我的聲音變得飄忽不定,帶著一種虛弱的、迷惑的調(diào)子,
“我……我又發(fā)病了?記憶……錯亂了?”我慢慢抬起沒有輸液的那只手,顫抖著,
似乎想觸碰自己的太陽穴,動作遲緩而呆滯??吹轿疫@副樣子,
沈月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放松和得逞的笑意,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擔憂的模樣。
繼母林玉芬則明顯地松了一口氣,用手帕按了按毫無濕意的眼角。周景明按著我肩膀的手,
力道也悄然放松了一些,眼底深處那抹緊繃的審視似乎也緩和了。沈國棟重重地嘆了口氣,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語氣依舊生硬,卻少了幾分剛才的嚴厲:“總算清醒點了?
知道自己病了就好!好好配合醫(yī)生治療!別再胡鬧了!月月的婚禮已經(jīng)因為你耽誤了!
別再給我們家丟人現(xiàn)眼!”“爸……”我虛弱地、帶著濃重鼻音地開口,
目光依舊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像個迷路的孩子,
“我……我頭好暈……好亂……我好像……真的記不清了……剛才……剛才我說了什么?
是不是……又惹你們生氣了?”我的聲音里充滿了無助和自責?!鞍Γ氩黄饋砭蛣e想了,
好好休息?!绷钟穹伊⒖虛Q上溫柔慈愛的語氣,上前替我掖了掖被角,“醫(yī)生說了,
你需要靜養(yǎng),情緒不能激動。月月和景明的婚禮……唉,推遲就推遲吧,等你好了再說。
”“對不起……”我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冰冷恨意,聲音細若蚊吶,
“月月……景明哥……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每一個道歉的字眼,
都像裹著蜜糖的玻璃渣,被我強行咽下,刮得喉嚨生疼?!皼]事的,姐姐,
”沈月立刻湊近床邊,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甚至還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碰了碰我放在被子上的手背,觸感冰涼,“我們是一家人啊。
你好好養(yǎng)病,等你好了,我還要你做我最美的伴娘呢?!彼樕蠋е钐鹈赖男θ?,
眼底卻是一片冰封的湖。周景明也終于徹底松開了鉗制我的手,語氣恢復了往日的沉穩(wěn)溫和,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薇薇,別多想。好好休息。婚禮的事情不急,你的身體最重要。
”他抬手,似乎想習慣性地揉揉我的頭發(fā),動作卻在半途硬生生頓住,
轉(zhuǎn)而落在了沈月的肩上,輕輕拍了拍,姿態(tài)親昵而自然。
看著他們在我面前表演著這虛偽的“闔家團圓”、“相親相愛”的戲碼,
看著父親那帶著“總算消停了”的默認眼神,
看著沈月依偎在周景明懷里那勝利者的姿態(tài)……我閉上眼,將臉微微側(cè)向墻壁的方向,
像是不堪重負,也像是徹底放棄了掙扎。只有我自己知道,那緊貼著冰冷墻壁的臉頰下,
牙齒幾乎要被自己生生咬碎??谇焕飶浡_濃重的鐵銹味。裝吧。演吧。
既然你們想把我變成一個“瘋子”,一個“記憶錯亂”的病人。好。我奉陪到底。從今天起,
我沈微,就是你們眼中那個溫順、迷糊、需要被“照顧”的病人。但請你們記住——瘋子,
是不需要講邏輯的。瘋子,也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
冰冷的恨意在心底最深處瘋狂滋長、盤踞,如同蟄伏在暗影中的毒蛇,
耐心地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機會。每一個虛假的微笑,每一句偽善的關(guān)懷,
都將是淬煉它毒牙的烈火。病房里虛假的溫情脈脈還在繼續(xù)。繼母林玉芬在低聲絮叨著醫(yī)囑,
父親沈國棟皺著眉聽著,偶爾嗯一聲。沈月依偎在周景明懷里,小聲說著什么,
引得周景明微微低頭,露出一個寵溺的淺笑。而我,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眼皮沉重地耷拉著,呼吸微弱而均勻,
仿佛真的在藥物的作用下陷入了昏沉的睡眠。只有被被子覆蓋下的手,指尖死死地掐著掌心,
用那尖銳的刺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時間在消毒水的氣味和壓抑的低語中緩慢流淌。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響起。主治醫(yī)生,一個戴著金絲眼鏡、面相斯文的中年男人,姓劉,
在護士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他手里拿著病歷夾,臉上帶著職業(yè)化的嚴肅?!吧蛳壬蛱?,
”劉醫(yī)生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病房里的眾人,最后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
“沈微小姐的情況,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觀察和評估。腦部CT顯示有輕微挫傷和血腫,
這可能導致她出現(xiàn)短暫的認知功能障礙和情緒不穩(wěn)定,
也就是你們之前提到的……她原有的精神癥狀可能被誘發(fā)和放大了?!薄霸械木癜Y狀?
”沈國棟眉頭緊鎖,語氣帶著質(zhì)疑,“劉醫(yī)生,她以前只是偶爾情緒低落,有點失眠,
從來沒嚴重到記憶錯亂、胡言亂語的地步!”“沈先生,”劉醫(yī)生語氣平靜,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專業(yè)權(quán)威,“精神類疾病的發(fā)展往往是復雜且隱匿的。一次重大的創(chuàng)傷,
比如這次嚴重的車禍,很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誘發(fā)潛藏的問題全面爆發(fā)。
沈微小姐剛才的表現(xiàn),包括她提到的那些不存在的‘視頻’、‘婚禮’,
以及強烈的被害妄想和攻擊傾向,
都是非常典型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疊加原有精神障礙急性發(fā)作的表現(xiàn)。
這在臨床上是符合邏輯的?!北缓ν耄抗魞A向?符合邏輯?我緊閉著眼,
指甲更深地掐進掌心。他們連醫(yī)生都打點好了!“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林玉芬立刻憂心忡忡地問,“她剛才那樣……太嚇人了,
連景明都……”“目前最重要的是穩(wěn)定她的情緒,防止她再次出現(xiàn)過激行為傷害自己或他人。
”劉醫(yī)生語氣不容置喙,“我們會繼續(xù)給予支持治療和營養(yǎng)神經(jīng)的藥物。同時,
為了幫助她盡快穩(wěn)定下來,避免記憶錯亂帶來的持續(xù)刺激和情緒崩潰,在必要時,
我們會使用一些鎮(zhèn)靜類藥物進行干預。這也是為了她好。
”鎮(zhèn)靜類藥物……干預……我的心猛地一沉。他們不僅要坐實我“瘋子”的身份,
還想用藥物徹底麻痹我,控制我!“好的好的,我們聽醫(yī)生的!”林玉芬立刻應和,
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只要對孩子好,怎么治療都行!
就是……這藥會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啊?”“任何藥物都有一定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