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庫之殤我是沈聿珩豢養(yǎng)的血庫，專供他的白月光蘇月汐。
當(dāng)蘇月汐第38次手術(shù)需要輸血時(shí)，他抽著我的血命令：“別讓她疼。
”我攥著孕檢單跌落甲板，看著他為蘇月汐點(diǎn)燃生日蠟燭。三年后拍賣會上，
我戴著“海神淚”項(xiàng)鏈歸來。沈聿珩紅著眼抓住我：“把項(xiàng)鏈還給她，條件隨你開。
”我輕笑著將藍(lán)鉆扔進(jìn)香檳塔：“臟了的東西，沈總也稀罕？
”身后醫(yī)學(xué)泰斗摟住我肩膀：“沈先生，我太太的醫(yī)療記錄，你最好解釋一下。
”沈聿珩突然跪碎滿地水晶：“晚晚，我才是你的替身……”---冰冷的無影燈砸下來，
刺得人眼睛發(fā)痛?？諝饫锵舅奈兜罎獾冒l(fā)苦，像一層黏膩的油膜，緊緊糊在口鼻上。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種生銹鐵器刮過喉嚨的滯澀感。
我又躺在這張熟悉的、硬邦邦的手術(shù)臺上。左臂的衣袖被粗暴地捋到肩頭，
皮膚暴露在手術(shù)室慘白的燈光下，激起一片細(xì)小的顆粒。一根粗得嚇人的針頭，
毫不留情地刺破皮膚，深深扎進(jìn)臂彎淡青色的血管里。針尖刺入的瞬間，
帶著一種熟悉的、令人牙酸的銳痛，沿著神經(jīng)一路竄上大腦皮層。
溫?zé)岬?、帶著生命氣息的血液，順從著那根冰冷管道的引力，汩汩地向外流淌?/p>
袋子就掛在旁邊特制的金屬架上，一袋，又一袋，安靜地填充著，飽滿著。
殷紅的液體在透明的袋壁里晃蕩，映著頭頂慘白的光，折射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粘稠的暗紅。
這是第幾袋了？意識像浸了水的棉花，沉沉墜著，又帶著一絲詭異的清醒。
我費(fèi)力地轉(zhuǎn)動眼珠，視線越過手術(shù)臺邊忙碌的、穿著無菌服如同白色幽靈般的身影，
投向角落里那個巨大的監(jiān)控屏幕。屏幕被分割成數(shù)個小格，但最大的那一格畫面，
像燒紅的烙鐵，死死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那是游艇頂層的露天宴會廳。
巨大的水晶吊燈流淌著金碧輝煌的光，將整個空間照得亮如白晝。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人群的中心，簇?fù)碇粚﹁等?。沈聿珩。他穿著純手工定制的黑色禮服，身姿挺拔如松，
依舊是那個掌控著龐大沈氏帝國的、高高在上的王。此刻，他微微俯身，
動作是前所未有的輕柔，小心翼翼地將一條流光溢彩的鉆石項(xiàng)鏈，
戴在依偎在他懷中的女人頸間。那女人穿著一身昂貴的白色羽毛長裙，柔順的長發(fā)披散下來，
襯得一張臉蒼白精致，帶著一種刻意營造出的、我見猶憐的脆弱。蘇月汐。
這個名字像淬了毒的針，扎進(jìn)我心里最軟的那塊肉。屏幕的光映在沈聿珩深邃的側(cè)臉上，
他唇角噙著一抹我從未得到過的、近乎寵溺的溫柔笑意。他低頭，薄唇輕輕開合，
對著蘇月汐說了句什么。即使隔著冰冷的屏幕和遙遠(yuǎn)的距離，
我似乎也能清晰地“聽”見他那把低沉悅耳、卻只對特定對象才會融化的嗓音?！霸孪?/p>
生日快樂。” 聲音里浸滿了蜜糖。畫面一閃，
對準(zhǔn)了宴會廳中央那個巨大的、足足有七層的華麗生日蛋糕。蛋糕頂端跳躍的燭火，
在屏幕上暈開一團(tuán)溫暖而刺目的光暈。沈聿珩細(xì)長有力的手指拿起一支細(xì)長的點(diǎn)火器，
“啪”一聲輕響，幽藍(lán)的火苗躥起，他極其耐心地，一支、一支地點(diǎn)燃蛋糕上插滿的蠟燭。
跳躍的燭光映在他專注的眉眼間，溫柔得能溺斃人。
周圍的賓客們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和祝福聲，海浪般涌來。
“Happy Birthday to you……”生日快樂。
屏幕的冷光和我手臂上不斷流逝的溫?zé)嵫?，形成一種冰火兩重天的酷刑。
我的指尖在手術(shù)臺冰冷的金屬邊緣摳緊，指甲蓋因?yàn)橛昧Χ撼鏊腊住?/p>
喉嚨深處泛起一股濃烈的鐵銹腥甜，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真可笑啊，林晚。就在今天早晨，
我還揣著一張薄薄的、卻重逾千斤的孕檢報(bào)告單，像個懷揣巨大珍寶的竊賊，
心跳如鼓地敲開沈聿珩書房的門。窗外的陽光正好，我甚至天真地幻想過，他看到報(bào)告時(shí)，
那雙總是盛著冰霜和疏離的深眸里，會不會裂開一絲屬于“父親”的、屬于“丈夫”的微光？
然而，迎接我的只有他頭也不抬的冷漠。文件堆積如山，他握著昂貴的金筆，
筆尖在紙頁上劃過，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某種無情的宣判。
“聿珩……”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帶著自己都厭惡的卑微討好，“我……有事跟你說。
”他終于抬了抬眼，視線掃過我，卻像掃過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擺設(shè)，沒有絲毫溫度?！罢f。
”一個字，吝嗇得如同施舍。我深吸一口氣，顫抖著手，
從口袋里掏出那張被我攥得有些發(fā)皺的紙，小心翼翼地推到他光潔如鏡的紅木桌面上。
B超單上那個小小的、模糊的孕囊影像，此刻在我眼里卻清晰得刺眼?！拔摇瓚言辛?。
”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戛然而止。
書房里陷入一片死寂。窗外的陽光似乎也驟然冷了幾分。沈聿珩的目光終于從文件上移開，
落在那張報(bào)告單上，停留了大約三秒。那三秒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然后，他緩緩抬起頭，
視線終于落在了我的臉上。沒有驚喜，沒有錯愕，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只有一片寒潭般的漠然，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厭煩。
“懷孕？”他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字，聲音平淡無波，
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重量?！傲滞?，你忘了你的身份？”我的身份？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頭頂，凍得我四肢百骸都在發(fā)抖。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我是他沈聿珩法律上的妻子？還是……一個為了他心尖上的蘇月汐，
隨時(shí)可以打開血管的、活的、移動血庫？他身體向后靠進(jìn)寬大的真皮椅背里，姿態(tài)放松，
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和壓迫感。手指在光滑的扶手上輕輕敲擊著，
發(fā)出規(guī)律的、令人心慌的篤篤聲?！霸孪纳眢w，你知道的。”他開口，
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事實(shí)，“她的先天性凝血功能障礙，需要定期換血維持。
每一次手術(shù)，對她來說都是鬼門關(guān)。”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張B超單上，
眼神里沒有任何對新生命的溫情，只有一片冰冷的評估和權(quán)衡?！澳銘言辛耍?/p>
你的血液質(zhì)量會下降。這對月汐接下來的治療，不利?！泵恳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
狠狠扎進(jìn)我的心臟。不利？僅僅是因?yàn)椤安焕?？我的孩子，在他眼里?/p>
竟然成了妨礙蘇月汐治療的障礙？！“所以呢？”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試圖用尖銳的疼痛來對抗那滅頂?shù)男暮??！澳阋摇虻羲?/p>
”沈聿珩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著，那敲擊扶手的聲音像喪鐘一樣敲打在我的神經(jīng)上。
幾秒鐘后，他微微蹙了下眉，仿佛在處理一個棘手的、令人不快的商業(yè)難題。“這個孩子，
來得不是時(shí)候?！彼罱K下了結(jié)論，語氣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月汐下周有一次重要的骨髓穿刺手術(shù)，需要大量配型血源。你的身體狀態(tài)，
現(xiàn)在不適合懷孕，更不適合供血。”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刺向我，帶著命令的口吻，
“明天，讓陳醫(yī)生安排手術(shù)，拿掉。”“拿掉”兩個字，他說得輕描淡寫，
如同拂去一粒塵埃。世界在那一刻徹底崩塌，碎裂成無數(shù)尖銳的冰棱，
瘋狂地切割著我的五臟六腑。我站在那里，渾身冰冷，血液仿佛瞬間被抽干，
只剩下一個空洞的軀殼。眼前沈聿珩那張英俊絕倫的臉，在視野里扭曲、模糊，
最終化為一片猙獰的、噬人的黑洞。原來，在他的世界里，
我和我腹中這個剛剛萌芽的小生命，從來都只是蘇月汐的附屬品，
是可以隨時(shí)為了“正主”犧牲掉的、無關(guān)緊要的消耗品。“……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發(fā)出這個單音節(jié)的，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連憤怒都顯得多余而可笑。我甚至沒有力氣去質(zhì)問，去哭喊。巨大的絕望像冰冷的海水，
瞬間將我淹沒，沉溺。我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僵硬地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
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挪出了那間奢華卻冰冷得如同冰窖的書房。
那張承載著我短暫幻夢的孕檢單，孤零零地躺在光潔的紅木桌面上，像一個巨大的諷刺。
思緒被手術(shù)室門被推開的刺耳摩擦聲狠狠拽回現(xiàn)實(shí)。冷風(fēng)灌入，吹散了濃重的消毒水味，
卻帶來了另一種更令人窒息的氣息。沈聿珩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顯然剛從那個奢華的生日宴會下來，身上還帶著室外清冷的夜風(fēng)氣息，
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高級雪茄和香檳的味道，與他此刻踏入的冰冷手術(shù)室格格不入。
昂貴的黑色禮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臂彎，白色襯衣的領(lǐng)口解開兩顆扣子，透著一絲慵懶的性感，
卻更顯得他此刻的冷漠如同寒鐵。他徑直走到手術(shù)臺邊，腳步沉穩(wěn)，
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壓迫感。那雙深潭般的眼睛，甚至沒有在我蒼白如紙的臉上停留一秒，
就精準(zhǔn)地投向了旁邊掛著的、已經(jīng)充盈飽滿的血袋。冰冷的視線掃過血袋上的刻度標(biāo)簽。
“38袋？”他開口，聲音低沉悅耳，卻像淬了毒的冰棱，精準(zhǔn)地刺穿我早已麻木的神經(jīng)。
“純度達(dá)標(biāo)了嗎？月汐的身體，容不得半點(diǎn)雜質(zhì)。
”他的目光終于轉(zhuǎn)向旁邊穿著無菌服、戴著口罩的醫(yī)生，眼神銳利如刀，
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戴著口罩的陳醫(yī)生似乎被他強(qiáng)大的氣場懾住，下意識地低下頭，
避開那迫人的視線，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沈先生，
林女士的血壓和血氧飽和度下降得很快，已經(jīng)連續(xù)抽取了38袋，接近人體極限了。
蘇小姐這次手術(shù)需要量雖大，但……”“極限？”沈聿珩薄唇微啟，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
打斷陳醫(yī)生的話。他的視線終于落在我臉上，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的耐受度，
評估其最大使用價(jià)值。沒有關(guān)切，沒有憐憫，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評估資源損耗的冷靜。
“她的命是我給的?！彼穆曇舨桓?，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手術(shù)室里，
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冷酷，“只要月汐需要，抽干也行。別讓她疼，懂嗎？”“抽干也行”。
四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四柄重錘，狠狠砸在我殘破不堪的心上，瞬間將其碾得粉碎。
別讓蘇月汐疼。那我呢？沈聿珩，那我呢？我的疼，
我腹中那個還未成型就被判了死刑的小生命的疼，在你眼里，是不是連塵埃都不如？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我再也壓抑不住，“噗”地一聲，
一口鮮血噴濺在身下雪白的手術(shù)單上，綻開一朵刺目絕望的花。
身體里最后一絲支撐的力量被徹底抽空，視野開始劇烈地?fù)u晃、旋轉(zhuǎn)，
像被投入了瘋狂的漩渦。無影燈刺目的白光碎裂成無數(shù)閃爍的光斑，
員慌亂的腳步聲、沈聿珩那冰冷無情的“抽干也行”的命令……所有聲音都扭曲著、拉長著，
混合成一片令人作嘔的嗡鳴。世界，徹底黑了。2 深海重生再次恢復(fù)意識時(shí)，
是被一種劇烈的、要把五臟六腑都絞碎的顛簸感驚醒的。身體像是被拆散了又胡亂拼湊起來，
沒有一處不痛。尤其是小腹深處，那種持續(xù)不斷的、悶鈍的墜痛，
像一個冰冷的鐵塊死死墜在那里，提醒著我里面曾經(jīng)存在過、又被無情剝奪的小生命。
手臂抽血的地方，針眼已經(jīng)處理過，但皮肉下的疼痛和無力感，
清晰地昭示著被掠奪了多少生機(jī)。我費(fèi)力地?fù)伍_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是游艇豪華客房熟悉的頂燈。身體隨著船體的晃動而起伏，窗外的海面漆黑一片，
只有遠(yuǎn)處燈塔的光點(diǎn)，像鬼魅的眼睛，在墨色的波濤中明明滅滅。
蘇月汐的生日宴會……還在進(jìn)行。那隱約傳來的、被海浪聲模糊了的音樂和歡笑，
像一把把生銹的鈍刀，反復(fù)切割著我脆弱的神經(jīng)。心口的位置，空得發(fā)慌，又沉得喘不過氣。
那里曾經(jīng)小心翼翼地揣著一個微弱的希望，如今只剩下一個血肉模糊的空洞，
被沈聿珩那句“抽干也行”徹底掏空。不能待在這里。這個念頭如同野火，瞬間燎原。
再待下去，我會窒息，會瘋掉。我要離開這里，離開這艘華麗的囚籠，
離開沈聿珩和蘇月汐的世界，哪怕只有片刻的喘息！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身體的極度虛弱和劇痛。我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從床上滾下來。
冰冷的柚木地板貼著皮膚，激得我一個哆嗦。我扶著床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小腹的墜痛和失血后的眩暈感瘋狂撕扯著我的意識。
不能倒下……不能……我踉蹌著，幾乎是憑著本能摸索到艙門，擰開門鎖。
外面走廊的光線有些昏暗，空無一人。巨大的海浪聲和隱約的音樂聲更清晰了。
我扶著冰冷的金屬艙壁，像一條瀕死的魚，艱難地、一步一步地朝著甲板的方向挪去。
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胸腔生疼，冷汗早已浸透了薄薄的病號服，黏膩地貼在身上，
帶來陣陣寒意。不知過了多久，仿佛穿越了千山萬水，我終于推開通往頂層甲板的厚重艙門。
“呼——”強(qiáng)勁的海風(fēng)瞬間灌了進(jìn)來，帶著咸腥冰冷的氣息，吹得我搖搖欲墜。
眼前豁然開朗，卻又瞬間被刺目的燈光灼痛。頂層甲板上，燈火通明。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白晝。悠揚(yáng)的小提琴聲流淌在夜風(fēng)里，
衣冠楚楚的賓客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穑吐曊勑?，手中香檳杯折射著璀璨的光?/p>
空氣中彌漫著昂貴的香水、雪茄和食物的混合氣息，一派奢華愜意的景象。
而所有人的目光焦點(diǎn)，毫無意外地，都集中在中央那個巨大的七層生日蛋糕旁。
蘇月汐穿著那身刺目的白色羽毛長裙，像個被精心呵護(hù)的公主，被沈聿珩半擁在懷里。
她微微仰著頭，臉上帶著羞澀而幸福的紅暈，雙手合十，對著蛋糕上跳躍的燭火，準(zhǔn)備許愿。
長長的睫毛垂著，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柔弱的陰影。沈聿珩就站在她身后，微微低著頭，
側(cè)臉線條在璀璨燈光下顯得異常柔和。他的目光專注地落在蘇月汐身上，
深邃的眼底漾著我從未見過的、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波光。他的一只手，
甚至體貼地虛扶在蘇月汐的腰后，姿態(tài)親昵而保護(hù)欲十足。周圍的賓客們都噤了聲，
帶著祝福的微笑，靜靜等待著今晚女主角許下心愿。多么完美，多么溫馨，
多么令人作嘔的畫面。而我，像個誤闖入天堂的、渾身沾滿泥濘和血污的孤魂野鬼，
狼狽不堪地站在甲板入口的陰影里。海風(fēng)吹亂了我汗?jié)竦念^發(fā)，寬大的病號服被風(fēng)鼓起，
更顯得我形銷骨立。手臂上包扎的紗布滲出血跡，臉色想必比鬼還難看。
我與那片衣香鬢影、流光溢彩的世界，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胃里翻江倒海，
喉嚨口的腥甜又一次涌了上來。我死死捂住嘴，
身體因?yàn)闃O致的痛苦和憤怒而無法控制地顫抖。許愿？她蘇月汐有什么資格對著蠟燭許愿？
她每一次的“新生”，都踩在我的鮮血之上！她每一次的笑容，都建筑在我孩子的尸骨之上！
就在蘇月汐閉上眼睛，嘴角彎起甜美弧度的那一刻，
一股無法抑制的悲憤和強(qiáng)烈的惡心感猛地沖上我的頭頂！我再也忍不住，身體猛地向前一傾，
劇烈地干嘔起來，仿佛要把那顆被碾碎的心也一并嘔出！“嘔——！
”這突兀而痛苦的嘔吐聲，在驟然安靜下來的甲板上，顯得格外刺耳，
瞬間撕裂了那層溫馨美好的假象。所有的談笑聲、音樂聲戛然而止。數(shù)十道目光，
帶著驚愕、疑惑、探究，還有毫不掩飾的鄙夷，如同探照燈般齊刷刷地射向我！
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裸露的皮膚上。燈光太亮了，亮得刺眼，
亮得讓我無處遁形。我像被剝光了衣服扔在舞臺中央的小丑，承受著所有人目光的凌遲。
巨大的羞恥和絕望瞬間將我吞沒?；靵y中，我清晰地感覺到一道冰冷銳利的目光，穿透人群，
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釘在我身上！是沈聿珩。他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抬起了頭，目光越過眾人，
精準(zhǔn)地鎖定在我狼狽的身影上。方才面對蘇月汐時(shí)的那一絲柔和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震怒和……深刻的厭惡！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翻涌著驚濤駭浪，仿佛在無聲地咆哮：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在這個時(shí)候，用這副鬼樣子，出現(xiàn)在這里，打擾月汐的生日？！那眼神里的憎惡，
比手術(shù)刀更鋒利，瞬間將我最后一點(diǎn)殘存的尊嚴(yán)和理智切割得支離破碎。
世界在眼前瘋狂旋轉(zhuǎn)，扭曲。
的低呼聲、沈聿珩那淬毒般冰冷憎惡的目光……所有的聲音和畫面都變成了模糊扭曲的背景。
只有心口那個巨大的空洞，在瘋狂地呼嘯著冷風(fēng)。痛到極致，反而麻木了。
一種冰冷的、近乎毀滅般的決絕，如同深海蔓延上來的寒潮，瞬間凍結(jié)了我所有的感知。
我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手，不是去擦拭嘴角狼狽的污跡，也不是去整理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
顫抖的指尖，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虔誠的平靜，探進(jìn)了病號服的口袋深處。
指尖觸碰到了一張薄而硬的紙片邊緣。
那張被我藏在最深處的、承載過短暫而虛幻的希望的孕檢報(bào)告單。我把它掏了出來。
動作很慢，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么。冰冷的夜風(fēng)卷過甲板，吹得單薄的紙張獵獵作響。
報(bào)告單上那個小小的、模糊的孕囊影像，在周圍璀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那么渺小，
那么脆弱，那么……諷刺。我低頭，最后看了一眼那上面的黑白影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