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儀鮮血順著眉骨流下,在雪白的衣襟暈開刺眼的紅。
丫鬟巧云尖叫著撲過去,顫抖著手按住傷口:"小姐!"
“杜若,快拿藥來,小姐受傷了?!彼泵啊?/p>
“小姐,你沒事吧,怎么流這么多血”杜若給白令儀擦拭血,然后倒上藥粉止血消腫。
白令儀撐著桌角緩緩起身,她盯著四夫人慌亂躲閃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四弟妹,你這是要置我于死地?。?
“你胡說什么?我不知道!”她嘴硬回復。
“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佛祖菩薩面前做出這等傷害人的事情,菩薩是不會放過你的。”
四夫人拍打著裙擺上的香灰,忽然陰陽怪氣道:"切,我沒有做過,你可別污蔑我。誰知道你是不是克夫克家的命格,連菩薩都看不慣?這才懲罰你呢!"
她故意將帕子甩得嘩嘩響,眼尾余光瞟向白令儀。
白令儀的指尖驟然收緊,抬眸時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四弟妹這話可折煞我了。
若說污蔑,方才是誰當著侯府上下人的面誣陷我打碎了佛像,如今又拌我一腳,讓我如此出盡丑相?"
她忽地按住胸口,踉蹌半步,"莫不是中元節(jié),四弟妹被鬼上身了吧!關(guān)鍵是不要連累整個侯府才好。"
"你!"四夫人臉色驟變,五夫人趕忙挽住她胳膊:"新婦懂不懂規(guī)矩?竟敢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罵街丑態(tài)!"
兩人一左一右逼近,香粉味嗆得白令儀后退。
很好!
白令儀本來還想放過四夫人一馬,這下子她還真的得狠下心了。
他們不義別怪自己無情。
等下回到府里祠堂,她決定給四夫人一個大大的驚喜,才能解恨。
廟廊陰影里,孔嬤嬤瞇起眼睛望著這場鬧劇,悄聲在老夫人耳邊低語。
老夫人正往火盆里添著大秦氏生前的遺物,火苗"噼啪"爆開火星,映得她臉色陰晴不定。
"隨她們鬧去,先把該燒的都燒干凈。"她轉(zhuǎn)頭看向佛龕,檀香繚繞中,老侯爺正對著佛像重重叩首,額頭在青磚上撞出悶響。
"佛祖保佑,侯府基業(yè)長青..."老夫人默念著,將最后一疊紙錢丟進火中,灰燼混著黑煙升向梁間。
就在住持手持柳枝準備開光時,王伯爵府夫人的笑聲突然傳來:"老姐姐好虔誠!"
她搖著團扇款步走來,腕間金鐲叮當作響,"過些日子可得去府上叨擾,嘗嘗你家廚子的手藝!"
老夫人瞬間換上慈祥笑容,迎上去時卻瞥見白令儀染血的額頭,眉頭不易察覺地皺起——這節(jié)骨眼上鬧出這等丑事,可別壞了給佛像開光的大事才好。
老夫人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堆成了菊花,拉著王伯爵府夫人的手輕輕搖晃:"說的哪里話!府上廚子新學了蘇式點心,正想著請妹妹來品鑒品鑒。"
話音未落,她余光瞥見火盆里還未燃盡的半幅繡帕——那是大秦氏最愛的并蒂蓮花樣。
指尖微微發(fā)顫,老夫人不著痕跡地給孔嬤嬤遞了個眼色。
孔嬤嬤立刻會意,不動聲色地拿起長柄銅鉗,將帕子狠狠按進烈焰中?;鹈?轟"地竄起,映得她布滿皺紋的臉忽明忽暗。
"妹妹不知,"老夫人刻意提高聲調(diào),擋住火盆里布料燃燒的"噼啪"聲,"此次特意請住持為藥師佛開光,盼著能保佑侯府..."
她突然捂住心口,做出虛弱模樣,"年紀大了,總擔心小輩們的平安。"
王夫人趕忙輕拍她后背:"老姐姐真是操心命!有這佛光庇佑,保準萬事順遂!"
趁兩人寒暄,孔嬤嬤快步走到住持身側(cè),從袖中掏出一錠沉甸甸的銀子塞進對方袖籠:"大師,時辰不早了..."
她余光掃過還在爭執(zhí)的三位少夫人,壓低聲音,"府里還有急事,還請盡快開光。"
住持垂眸看著袖中的銀錠,木魚聲戛然而止。
他重新捻起佛珠,朗聲道:"吉時已到!"
柳枝蘸著甘露高高揚起,在晨光中劃出晶瑩的弧線。
甘露灑落在佛像紅布上,蒸騰起裊裊白霧,卻蓋不住角落里火盆中飄散的焦糊味。
白令儀倚著廊柱,任由巧云擦拭傷口。
突然一聲響起:“不好了,有人暈倒了,快來人?。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