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孩的藝術救贖之旅第一章:垃圾場的天使齊默用鐵鉤翻找著垃圾堆,
夏日的腐臭味熏得他眼睛發(fā)疼。十七歲的少年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氣味,
就像習慣了肋骨間隱約的饑餓感。
他專注地搜尋著任何可以換錢的東西——易拉罐、廢紙板、完好的塑料瓶?!翱窗?,
垃圾小子又來翻我們的地盤了!”齊默的肩膀僵了一下,但沒有轉(zhuǎn)身,
王強和他的跟班們每周至少來一次,就像定期發(fā)作的疼痛。他加快手上的動作,
希望能在那群人靠近前找到足夠多的廢品。一雙臟兮兮的運動鞋出現(xiàn)在他視線里,
踢飛了他剛收集好的易拉罐?!案阏f話呢,聾子?齊默緩緩抬頭,數(shù)了數(shù)面前的人影。
五個,比上次多了一個。他下意識摸了摸左臂上還未消退的淤青,
那是上周”交易”的紀念品?!拔覀冏罱绷慊ㄥX。“王強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
“把你今天撿的都交出來,我們就當沒看見你。”齊默把編織袋往身后藏了藏,
里面裝著夠兩天食物的廢品。他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后面的鐵絲網(wǎng)。
”別給臉不要臉!”王強伸手拽他的袋子。就在齊默準備承受又一次政打時,
一塊鵝卵石”啪”地打在五強手背上。所有人轉(zhuǎn)頭看去。鐵絲網(wǎng)另一邊的空地上,
一個瘦削的少年坐在畫架前,手中的畫筆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陽光透過他身后的梧桐樹,
在他白色襯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皾L開?!碑嫾芮暗纳倌暾f,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
卻莫名讓人心頭一顫。王強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這不是林家那個啞巴少爺嗎?怎么,
今天突然會說話了?”齊默認出了那個少年。
鎮(zhèn)上人都知道林老太太的外孫——那個從城里來的、從不說話的漂亮男孩。
據(jù)說他父母出車禍死了,之后就再沒開過口。林見夏沒有理會嘲諷,
只是從顏料盒里挖出一團鮮紅的顏料,慢條斯理地涂抹在畫布上。那紅色刺目得像血,
在陽光下幾乎要燃燒起來。不知為何,王強后退了半步?!隘傋印!彼洁熘D(zhuǎn)向齊默,
“今天算你走運?!芭R走前他狠狠踢了一腳齊默的小腿,痛得他倒抽冷氣。等那群人走遠,
齊默才拖著傷腿走向鐵絲網(wǎng)?!爸x謝?!八糁F絲網(wǎng)說,不確定對方能否聽見。
林見夏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透過一層冰。然后他繼續(xù)低頭作畫,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齊默奪該離開,但畫布上的色彩抓住了他。那是垃圾場的景象,
卻不像他每天看到的灰暗世界。在林見夏筆下,生銹的鐵絲網(wǎng)上纏繞著藤蔓花米,
腐爛的垃圾堆里長出七彩蘑菇,連污水坑都映照著彩虹般的油膜。“這...太神奇了。
”齊默不自覺地靠近,手指穿過鐵絲網(wǎng)的孔洞,仿佛想觸碰那個不存在的奇幻世界。
林見夏突然站起身,把畫從架子上取下,穿過鐵絲網(wǎng)上的一個破洞,遞給了齊默。
齊默愣位了,手上還站著垃圾的污績。”我...我的手很臟。林見夏固執(zhí)地舉著畫,
眼神第一次有了焦點一一他直直地看著齊默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什么。
齊默在褲子上使勁擦了擦手,才接過畫。畫布比他想象的重,顏料還沒干透,
在陽光下閃著微光?!币娤?”一個威嚴的女聲傳來。林老太太站在不遠處的小路上,
手里提著菜籃子?!霸摶丶伊??!绷忠娤霓D(zhuǎn)身離開,沒再看齊默一眼。齊默望著手中的畫,
突然喊道:”等等!”他從編織袋深處摸出一個生銹的鐵皮盒子,
里面是他珍藏的所有”寶物”——一顆玻璃彈珠、一枚閃亮的紐扣、一片藍得驚人的碎瓷片。
他把盒子塞回鐵絲網(wǎng)那邊,”交換。”他說,不確定對方是否會接受。林見夏停下腳步,
回頭看了看那個盒子,又看了看齊默。片刻后,他彎腰撿起盒子,放進了襯衫口袋。
那天晚上,齊默把那幅畫釘在自己小房間的墻上。月光透過窗戶將在畫上,
那些奇幻的色彩在黑暗中似乎仍在發(fā)光。他想起養(yǎng)母李芳生前常說的話:“小默,
世界上總有些美好的東西,值得我們堅持下去?!币荒昵暗奈赴ё吡死罘?,
也帶走了齊默生命中最后的光。他以為自己再也不會看見色彩了,直到今天。
第二章:丹青引路三天后,齊默再次見到了林見夏。這次是在林家的院子里,
透過敞開的木門,他看見那個紫衣少年正在石桌上鋪展宣紙。齊默本打算悄悄走過,
卻被一個聲音叫住:”小伙子,進來吧。林梅老太太站在門內(nèi),
滿頭銀絲挽成一個整齊的發(fā)髻。她是鎮(zhèn)上最有名望的人之一,國畫大師,
連市長都要敬她三分。齊默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和磨破的牛仔褲,腳像生了根。
“你手上那幅畫,”林梅說,”是我外孫第一次主動送人的作品。
”齊默這才意識到自己鬼使神差地把那幅畫卷著帶了出來?!拔?我可的還回來。
”林梅笑了:“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進來喝杯茶吧。茶香氤氳的客廳里,
齊默得知了更多關于林見夏的事。十五歲,比他小兩歲,曾經(jīng)是重點中學的優(yōu)等生,
熱愛繪畫和音樂。一場車禍奪走了他的父母,也奪走了他的聲音。
“醫(yī)生說這是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傲置穱@了口氣”他拒絕說話,拒絕交流,只愿意畫畫。
“她看同窗外,林見夏正在專注地研磨墨塊,“直到三天前,他回家后畫了十二張素描,
金是同一個男孩的肖像。齊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澳阆雽W畫畫嗎?”林梅突然問。
“我?“齊默差點打翻茶杯,”我從沒...”“見夏需要一個同伴。
”林梅的聲音不容拒絕,”而你,看起來需要一些色彩?!本瓦@樣,每周二、四、六的下午,
齊默開始到林家學習國畫基礎。林梅教他握筆、調(diào)墨、勾勒簡單的線條,
而林見夏則始終安靜地坐在一旁,畫著自己的作品。起初,齊默笨拙得像頭態(tài)。
毛筆在他手里總是不聽使喚,墨計要么太濃要么太淡。但一個月后,
他已經(jīng)能畫出像樣的竹子了?!斑M步很快?!绷置吩u價道,這是她給出的最高表揚。
齊默偷偷看同林見夏,希望能得到一個反應,但少年只是專注于自己的畫作。
然而天課程結(jié)束時,齊默發(fā)現(xiàn)自己的練習冊里夾著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你畫的竹子很有力量,那是林見夏的字跡,清秀挺拔。
齊默把紙條藏進了貼身的衣袋。隨著時間推移,齊默開始注意到林見夏畫中沙變化。
最初是陰郁的色調(diào)、扭曲的線條,漸漸出現(xiàn)了明亮的色彩。有一天,
他甚至畫了一對微笑著的夫婦,站在陽光下的花園里?!斑@是我爸媽?!绷忠娤耐蝗徽f,
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這是兩個月來他第一次對齊默說話。齊默屏位呼吸,
生怕打斷這珍貴的時刻?!八麄兛雌饋砗芎吞@?!彼⌒牡鼗卮稹A忠娤狞c點頭,
又陷入了沉默。但那天下午回家前,他把那幅畫送給了齊默。雨季來臨的時候,
齊默位的棚屋漏兩了。
他抱著那疊越來越厚的畫作——林見夏送給他的所有禮物一一蜷縮在唯一干燥的角落,
雨水從屋頂?shù)牧芽p滴落,在泥地上匯成小小的水洼。他想起養(yǎng)母病重時說的話:”小默,
答應我,不要放棄尋找美好?!蹦菚r他太小,不懂什么是美好。現(xiàn)在他想,
也許美好就是林見夏畫中那些不存在的花朵,是林老太太遞來的那杯茶,
是有人愿意為你打破沉默的瞬間。第二天,齊默發(fā)著高燒去上繪畫課。
林梅一摸他的額頭就驚叫起來,立刻叫車送他去醫(yī)院。迷迷糊糊中,
齊默感覺有人一直握著他沙手,那手指纖細冰涼,卻出奇地有力。當他退燒醒來時,
床頭柜上放著一幅新畫:一個男孩站在雨中的棚屋前,手中舉著一把巨大的荷葉傘,
傘面上開滿了蓮花。“外婆說你要搬來和我們住?!绷忠娤淖诓〈策叺囊巫由?,
聲音比平時清晰,”我...我需要一個模特?!饼R默的眼淚砸在百色床單上,
暈開一個個深色的圓點。”好?!彼f。窗外,兩停了,陽光穿透云層,將在那幅畫上,
荷葉傘上的蓮花仿佛真的在綻放。第三章 同檐共墨搬進林家的第一天,
齊默站在客房門口不敢踏入。房間不大,但陽光充足,一張實木書桌靠窗擺放,
上面整齊地放著宣紙和筆墨。床單是淡藍色的,散發(fā)著陽光曬過的味道。
“這...太貴重了?!饼R默盯著自己沾滿泥點的運動鞋,在地板上留下難看的印記。
林梅輕輕推著他的后背:“從現(xiàn)在開始,這里就是你的家。浴室在走廊盡頭,
熱水二十四小時供應?!奔摇_@個字眼在齊默舌尖滾動,帶著陌生的甜味。自從李芳去世,
他已經(jīng)一年沒有聽過這個詞了。晚餐時,林見夏坐在齊默對面,安靜地吃著碗里的米飯。
林梅做了紅燒肉、清炒時蔬和紫菜蛋花湯,香氣讓齊默的胃發(fā)出不爭氣的響聲?!倍喑渣c。
”林梅不停地往他碗里夾菜,”看你瘦的。齊默埋頭扒飯,生怕被人看見發(fā)紅的眼眶。
他注意到林見夏幾乎不吃肉,只是機械地把蔬菜送入口中,像在完成某種任務。
”見夏從小挑食?!绷置穱@了口氣,”自從那場事故后,就更..林見夏突然放下筷子,
瓷器碰撞的聲音打斷了談話。他站起身,
無聲地離開了餐廳“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齊默內(nèi)疚地問。林梅搖搖頭:”不是你的錯。
有些傷痛,需要時間。“她看同窗外漸暗的天色,“就像水墨畫,需要層層渲染,
不能急于求成?!蹦翘煲估铮R默躺在陌生的床上,聽著窗外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
他做了夢,夢見李芳躺在醫(yī)院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她握著他的手說:”小默,別哭,
媽媽只是先去布置下一個家了...”齊默在黑暗中驚醒,枕頭已經(jīng)濕了一片。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發(fā)現(xiàn)對面房間的燈還亮著。透過半開的窗簾,
他看見林見夏坐在畫架前,背影單薄得像一張紙。第二天清晨,
齊默發(fā)現(xiàn)門口放著一幅新畫:一扇敞開的窗,窗外是繁星點點的夜空,
窗臺上坐著一個微笑的女人剪影。畫角題著兩個小字:“給默”。齊默把畫貼在床頭,
用手指輕輕撫過那些星辰。這是林見夏第一次用他的名字稱呼他。早餐時,
林見夏罕見地出現(xiàn)在了餐桌旁,他面前擺著一碗白粥,
旁邊是齊默昨晚偷偷觀察到他多夾了幾筷子的腌黃瓜?!痹纭!饼R默試探性地打招呼。
林見夏沒有回應,但他把腌黃瓜碟子往齊默這邊推了推。就這樣,
一種奇妙的默契在他們之間建立起來。林見夏會在齊默的房門下塞入小畫,
有時是一片飄落的機葉,
有時是一只打盹的貓;而齊默則會在畫室留下自己收集的小物件一—一塊形狀特別的石頭,
一片閃亮的糖紙,一顆褪色的紐扣。繪畫課上,林梅開始教齊默山水畫的基本技法。
”山水畫講究'三遠’——高遠、深遠、平遠。”她示范著筆法,”看山的視角不同,
感受也不同?!饼R默學得很認真,但他的心思總是不自覺地飄同角落里的林見夏。
今天的林見夏穿著淺灰色毛衣,襯得膚色近乎透明。他正在畫一幅復雜的城市街景,
齊默認出那應該是他父母出事的地點一一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歪斜著,
雨絲在畫面上形成一道朦朧的帷幕,而帷幕后隱約有兩個相攜而行的背影。課間休息時,
林見夏突然走到齊默的畫桌前,指著他的練習作搖了搖頭?!拔耶嫷貌粚?”齊默問。
林見夏拿起筆,在齊默的畫上添了幾筆。奇跡般地,那些呆板的線條突然有了生命力,
山巒仿佛真的在遠處起伏?!澳闾昧α?。”林見夏輕聲說,“畫畫..要像呼吸一樣自然。
這是他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齊默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個奇跡。
第四章:雨夜微光雨季持續(xù)著。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齊默被一聲巨響驚醒。
起初他以為是雷聲,直到聽見隔壁傳來物體落地的網(wǎng)響。他沖進林見夏的房間,
發(fā)現(xiàn)少年蜷縮在墻角,身邊是翻倒的畫架。閃電照亮他慘白的臉,汗水浸濕了額前的黑發(fā)。
”見夏!”齊默跪在他面前,卻不敢貿(mào)然觸碰。林見夏的瞳孔擴散,呼吸急促,
顯然陷入某種恐慌發(fā)作他的嘴辰顫抖著,卻發(fā)不出聲音。齊默想起李芳生病時的情景。
他慢慢坐下,與林見夏保持一定距離,開始用平穩(wěn)的語調(diào)說話:“沒關系,我在這里。
雨很大,但我們在屋子里,很安靜。
上周我們畫的那片竹林嗎?你說過竹子越經(jīng)風雨越挺拔...”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是否有用,
但林見夏的呼吸似乎平穩(wěn)了一些?!拔铱梢钥拷稽c嗎?”齊默輕聲問。
林見夏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齊默慢慢挪到他身邊,保持肩膀相貼但不擁抱的姿勢。
”要聽我小時候的事嗎?李媽媽第一次帶我去游樂園,
我嚇得把冰琪淋全扣在她裙子上他就這樣絮絮叨叨地講著無關緊要的往事,
直到感覺到林見夏的肩膀不再緊繃。雨聲漸小,房間里只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是車禍那晚。“林見夏突然說,聲音嘶啞,”也是這樣的雷雨。齊默的心揪緊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爸爸開車,媽媽在副駕唱歌?!绷忠娤牡哪抗獯┻^墻壁,
看同某個遙遠的點,”紅燈亮了,但那輛卡車沒有停...”一滴淚落在他的手背上。
齊默猶豫了一下,輕輕握住了那只冰涼的手。“他們最后一句話是’見夏別怕’。
“林見夏的聲音支離破碎,”但我...我一直很怕?!饼R默不知哪來的勇氣,
伸手將少年攬入懷中。林見夏僵硬了一瞬,隨后像溺水者抓位浮木般緊緊抓住他的衣襟。
兩顆孤獨的心臟在雨夜中找到了相同的頻率。第二天清晨,
林梅在走廊上遇見眼睛通紅的齊默?!敝x謝你?!彼徽f了一句,卻包含了太多情感。
早餐時,林見夏破天荒地主動坐在了齊默旁邊。他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但精神狀態(tài)似乎比往常要好。當齊默把蜂蜜涂好的吐司遞給他時,
他甚至小聲說了句”謝謝”。雨過天晴,林梅提議去花園寫生?!瓣柟馐亲詈玫牧妓帯?/p>
”她說?;▓@里,梨花盛開如雪。齊默支好畫架,卻發(fā)現(xiàn)林見夏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到角落,
而是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今天畫什么?”齊默問林見夏指了指他:“你。
”“我?”齊默差點打翻顏料盒?!碑斘业哪L?。”林見夏的聲音比平時堅定,
“就像...昨天你說的竹林?!饼R默明自了他的意思一一經(jīng)風雨后的挺拔。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擺好了姿勢。林見夏作畫時全神貫注,眉頭微蹙,偶爾咬住下唇。
陽光穿過梨樹枝丫,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齊默發(fā)現(xiàn)自己正不自覺地記下這些細節(jié),
仿佛要用眼睛畫下另一幅肖像。“好了?!傲忠娤慕K于放下筆。齊默走過去看畫,
驚訝地發(fā)現(xiàn)畫中的自己比他想象中要好看。不是外表的美丑,
而是那種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生命力。畫中的齊默微微仰頭,目光堅定,
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在迎接陽光。“這是我嗎?”齊默輕聲問。
林見夏點點頭:”我看到的你?!蹦且豢?,齊默感到有什么東西在胸腔里破土而出。
他伸出手,想觸碰畫中人的臉,卻不小心碰到了林見夏的手指。兩人像觸電般同時縮回手,
但那一瞬的溫暖卻留在了指尖。“孩子們!”林梅的聲音從屋里傳來,”茶點準備好了。
林見夏迅速收拾畫具,耳尖泛紅。齊默假裝沒看見,
但自己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花園都能聽見。下午,齊默提議去附近探險。
“我發(fā)現(xiàn)一個廢棄的工廠,就在垃圾場后面?!彼d奮地說,”那里有很棒的光線。
林見夏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工廠比齊默描述的還要破敗,但陽光透過破碎的屋頂玻璃,
在水泥地上投下奇幻的光影。最令人驚喜的是最里面的一個房間——三面墻完好,
第四面幾乎全是玻璃,形成一個天然的畫室。“我們可以把這里打掃出來?!饼R默眼睛發(fā)亮,
”當我們的秘密基地。林見夏環(huán)顧四周,目光停留在墻角一叢從裂縫中生長出來的野花上。
他走過去,輕輕觸摸那些柔嫩的花瓣?!班??!八c頭,嘴角揚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
”我們的。回檢路上,兩人并肩而行,手臂偶爾相碰。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交織在一起,分不清彼此。齊默想起李芳常說的一句話:”世界上沒有偶然的相遇。
”也許他們的相遇,就是為了在這樣的黃昏里,有人能分享同一片光影。
林見夏突然停下腳步,指向天邊:“看?!蹦鞘怯旰蟮牡谝坏啦屎纾瑱M跨整個小鎮(zhèn)上空。
齊默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少年,發(fā)現(xiàn)彩虹的色彩映在他的眼睛里,美得讓人心痛。
”明天還來嗎?”齊默問。林見夏看著他,輕輕點頭:“每天。
”第五章 墻上的星辰廢棄工廠的改造工程比想象中困難。
齊默花了三個下午才清理完碎玻璃和碎石,手掌被割出好幾道口子。林見夏默默觀察了兩天,
第三天帶來了園藝手套和醫(yī)用膠布?!按魃稀!八咽痔兹o齊默,聲音輕但堅決。
齊默咧嘴笑了:“心疼我啊?”林見夏的耳尖立刻紅了,轉(zhuǎn)身去整理他帶來的工具箱。
齊默發(fā)現(xiàn)里面不僅有各種規(guī)格的畫筆,還有專業(yè)級的水彩、丙烯和油畫顏料,
排列得像彩虹一樣整齊?!斑@些..很貴吧?“齊默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管赭石色顏料,
上面印著他看不懂的外文。林見夏點點頭:”爸爸的?!彼nD了一下,又補充道,
”他們...希望我成為畫家?!饼R默突然明白了這些顏料的分量。它們不僅是工具,
更是林見夏與父母之間未完成的約定,他輕輕把顏料放回原處,像對待一件圣物。
“那我們得好好用它們?!饼R默說,用戴著手套的手碰了碰林見夏的肩膀,
“你爸媽會為你驕傲的。林見夏的眼睛在昏暗的廠房里亮得驚人。他迅速低頭,
但齊默已經(jīng)看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淚光。清理工作完成后,兩人開始裝飾這個空間。
齊默從垃圾場”搶救”回各種寶貝:一塊褪色的紅綢布成了窗簾,
幾個玻璃瓶洗凈后插上野花,甚至還有一張三條腿的桌子,被他用磚頭墊穩(wěn)當了畫桌。
林見夏則從家里偷偷運來了坐墊、小電爐和他最珍視的一套茶具。最后一個下午,
他們并肩站在空自的墻面前,各自握著一把刷子。”從哪里開始?”齊默問。
林見夏沉思片刻,用畫筆在墻上勾出一個模糊的輪廓:兩個背靠背的人影,一個高些,
一個稍矮,周圍環(huán)繞著抽象的線條,像是風又像是水?!薄吨厣??!彼f出了作品的名字。
齊默立刻領會了他的意圖。他接過畫筆,
在人影周圍添加了從地面破土而出的新芽和展翅欲飛的鳥群。
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林見夏的精致細膩與齊默的粗獷有力——在墻面上奇妙地融合。
接下來的幾周,只要天氣允許,他們就會溜到工廠創(chuàng)作。齊默負責大面積鋪色,
他的筆觸大膽而充滿力量;林見夏則添加精細的細節(jié),
他筆下的每一片羽毛、每一縷發(fā)絲都栩栩如生。有時他們會因為創(chuàng)作理念不同而爭執(zhí),
但最終總能找到平衡點?!澳愕脑铺?guī)整了?!币惶煜挛?,
齊默指著林見夏剛畫完的天空抱怨,”看起來像棉花糖?!绷忠娤陌櫭迹骸霸凭褪怯薪Y(jié)構(gòu)的。
“但不像這樣!”齊默奪過畫筆,蘸上鈦自和一點群青,在墻上甩出一片狂放的筆觸,”看,
這才是暴風兩前的天空!”顏料濺到了林見夏的自襯衫上。兩人同時僵住了。“對不起,
我...”齊默慌亂地伸手想擦,卻在碰到對方胸口前猛地停位。
林見夏的皮膚透過濕透的衣料隱約可見,他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廠房都能聽見。
林勿直低頭看差那片性品突然笑了:”像銀河?!没禺嫻P,
在顏料濺落的地方添加了幾顆小星星。齊默松了口氣,接著又莫名地感到失落。他想知道,
如果自己的手指真的觸碰到那片肌膚,會是什么感覺。
第六章:生日與淚痕齊默的生日在初夏。他自己都差點忘了這個日子,
直到早餐時林梅端出一碗長壽面,上面臥著兩個荷包蛋?!吧湛鞓?,小默。
”林梅慈愛地摸摸他的頭,”十八歲了,是個大人了。齊默的喉嚨發(fā)緊。李芳去世后,
再沒人記得他的生日。他低頭吃面,熱氣需得眼睛發(fā)酸。林見夏一直沒出現(xiàn),
齊默以為他身體不舒服。直到下午去秘密畫室時,他發(fā)現(xiàn)門上貼著一張紙條:”閉眼進來。
”齊默照做了,摸索著推開門。林見夏牽著他的手引導他走到畫室中央:”可的看了。
”睜開眼,齊默面前的小桌上擺著一個手工制作的顏料盒,十二格顏色排列得像彩虹,
”、“梨樹下的陰影”、”雨后的鐵銹紅”..金是他們在采風時齊默隨口說過的顏色名稱。
“你...記得?!饼R默撫摸著顏料盒,指尖發(fā)顫。林見夏點頭:“用你收集的東西做的。
”他指著那些顏料解釋,“玻璃瓶磨成粉是藍色,磚灰是紅色,
鐵銹..”齊默突然明白了那些他以為被丟棄的寶貝”去了哪里。
林見夏把它們變成了藝術品,就像把齊默破碎的過往變成了值得珍藏的記憶?!霸囋?。
”林見夏遞給他一支畫筆。齊默蘸了一點標著”荷葉傘下的光”的淡綠色,
在紙上畫下一片新葉。顏料質(zhì)地粗糙卻意外地有質(zhì)感,像是把記憶直接涂抹在了紙上。
“這是最好的禮物,”齊默說,聲音哽咽。他想擁抱林見夏,又怕嚇到對方,
最后只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林見夏沒有抽回手。陽光透過玻璃墻灑在他們相握的手上,
像一道溫柔的橋梁。那天晚上,齊默被雷聲驚醒。他本能地看向窗外,
發(fā)現(xiàn)林見夏的房間亮著燈。猶豫片刻,他抱著桃頭敲響了那扇門。沒有回應,但門沒鎖。
齊默輕輕推開,看見林見夏蜷縮在床上,臉色蒼白。“又做噩夢了?”齊默走到床邊。
林見夏搖搖頭,指了指喉嚨,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嚨痛?“齊默伸手摸他的額頭,
燙得嚇人,”你發(fā)燒了!林梅去城里參加畫展,要明天才回來。齊默翻出醫(yī)藥箱,
找出退燒藥和體溫計。他幫林見夏服下藥,又用濕毛巾敷在他額頭上,
就像李芳曾經(jīng)對他做的那樣?!皠e怕,我在這兒?!拜p聲說,坐在床邊宇著。
林見夏在昏沉中抓位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別走...”“我不走?!褒R默承諾道,
小心地躺在他身邊,保持著適當?shù)木嚯x,“睡吧,我守著你,”半夜,林見夏的燒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