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滿大口喘著粗氣,胸腔劇烈起伏,方才被黑霧拖拽的窒息感與腳踝處傳來的刺骨冰寒,讓她幾乎以為自己死定了。
她癱坐在濕冷的地面,眼神空洞地望著楚昭然,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殘留的驚恐,如同跗骨之蛆,死死攫住她的心臟。
林雪衣和沈三刀也迅速圍攏過來,前者鏡頭緊鎖著姜小滿蒼白的臉和楚昭然手中的斬龍刀,直播間彈幕早已炸開了鍋。
“臥槽!剛才那是什么鬼東西?觸手怪嗎?”
“小滿妹妹沒事吧?嚇?biāo)牢伊?!?/p>
“楚神牛逼!一刀秒了?那刀好帥!”
“這特效越來越逼真了,節(jié)目組下了血本??!”
“樓上的,你家特效能把人嚇成這樣?我看是真的有危險!”
沈三刀一把將姜小滿從地上攙扶起來,粗獷的臉上寫滿了后怕與慶幸:“小滿丫頭,你沒事吧?以后可不敢再亂跑了!這鬼地方邪性的很!”他瞥了一眼楚昭然手中的長刀,刀鋒上不見絲毫血跡,卻隱隱散發(fā)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楚昭然沒有理會眾人的喧嘩,他的目光凝重地落在石碑上那半句“斷淵……不可渡”的古文。
這字跡,這行文的風(fēng)格,與師父當(dāng)年留下的那本殘缺筆記上的批注,竟有七八分相似!
師父云游四海,曾言探尋過無數(shù)上古秘境,難道這“斷淵”,便是他曾經(jīng)提及的某一處絕地?
而師父留下的痕跡,又指向何方?
他心中波瀾起伏,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影魅,以人心恐懼為食,剛才那黑霧觸須便是低階影魅的具象化。
姜小滿的好奇心和對趙無極的擔(dān)憂,成了影魅滋生的溫床。
若非他出手及時,后果不堪設(shè)想。
“此地不宜久留。”楚昭然收回?cái)佚埖?,聲音低沉而有力,“這霧中的東西,名為影魅,能洞悉人心弱點(diǎn),制造幻象。剛才襲擊姜小滿的,只是最低階的罷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心頭一凜。
林雪衣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鏡頭轉(zhuǎn)向楚昭然,帶著幾分探究:“楚先生,你知道這東西?那趙無極他……”
楚昭然微微搖頭:“趙無極的情況尚不明朗,但影魅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我們就必須更加小心。它們最擅長的,便是分化瓦解,逐個擊破。”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現(xiàn)在,所有人跟緊我,保持警惕,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p>
姜小滿驚魂稍定,緊緊抓著沈三刀的胳膊,看向楚昭然的眼神充滿了感激與依賴。
她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還有些沙?。骸俺?,我……我知道了,再也不敢亂來了?!?/p>
沈三刀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隨即看向楚昭然,沉聲道:“楚小哥,接下來我們往哪走?這霧蒙蒙的,跟個沒頭蒼蠅似的?!?/p>
楚昭然再次看向那塊石碑,又望向霧氣更深處,那里仿佛蟄伏著更為恐怖的存在。
“斷淵……不可渡?!彼吐曋貜?fù)了一遍,隨即師父的線索,或許就在那‘?dāng)鄿Y’之后。
而且,趙無極很可能也是朝著那個方向去了。”
他沒有過多解釋自己與師父的關(guān)聯(lián),但語氣中的堅(jiān)定不容置疑。
“走!”楚昭然當(dāng)先邁步,斬龍刀雖已歸鞘,但他的氣機(jī)卻牢牢鎖定著周圍三丈之內(nèi)的一切動靜。
沈三刀護(hù)著姜小滿緊隨其后,林雪衣則端著鏡頭,小心翼翼地跟在隊(duì)伍末尾,她的直播間人氣因?yàn)閯偛诺捏@險一幕不降反升,各種猜測和打賞不斷刷屏。
濃霧依舊翻滾,甚至比之前更加黏稠,能見度進(jìn)一步壓縮。
四周靜得可怕,只有眾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和踩在腐葉上的沙沙聲。
這種極致的安靜,反而比喧囂更令人心慌。
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汗水不知不覺間浸濕了后背。
林雪衣的鏡頭在濃霧中徒勞地掃視著,她試圖捕捉任何一絲異常,但除了無盡的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見。
直播間的觀眾也從最初的興奮刺激,逐漸感受到了一股壓抑的氛圍。
“這霧怎么回事?感覺越來越不對勁了?!?/p>
“主播小心??!我怎么感覺背后發(fā)涼?”
“楚神好像很鎮(zhèn)定,大佬就是大佬?!?/p>
就在這時,走在最前方的楚昭然腳步微微一頓,他的耳朵極輕微地動了動。
緊接著,沈三刀也停了下來,他側(cè)耳傾聽,粗獷的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和不安。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姜小滿早已嚇破了膽,聞言更是緊張地四下張望,小聲道:“什么聲音?我……我什么都沒聽見啊?!?/p>
林雪衣也屏住了呼吸,將攝像機(jī)的收音麥克風(fēng)靈敏度調(diào)到最高。
寂靜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異響,仿佛從極遙遠(yuǎn)又極切近的地方傳來,細(xì)微得如同錯覺,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穿透力,悄無聲息地鉆向每個人的耳膜深處。
那聲音,飄忽不定,時斷時續(xù),像是某種生物在極致痛苦下的嗚咽,又像是利爪刮過粗糙石面的摩擦,令人頭皮陣陣發(f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