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陽光如碎金般灑落在大地上。
崔白羽派遣下人去籌備馬車,他今日要出城祭掃父母,畢竟他成婚之事,哪怕是有名無實,但無論如何都該親自前去通知父母一聲。
昨日之事,如旋風(fēng)般在公主府內(nèi)迅速傳播開來,那些下人再也不敢對崔白羽有絲毫怠慢。
他們也意識到崔白羽這個駙馬就算再不受七公主待見,那也是他們的主子,是曾經(jīng)的鎮(zhèn)妖王世子,不是他們所能欺辱的。
崔白羽攜帶著一應(yīng)物品和那蘊養(yǎng)著神獸犼的黑色獸蛋,在十幾名侍衛(wèi)的嚴(yán)密護(hù)衛(wèi)下,乘坐馬車出城。
本來簫語嫣因為愧疚,也想要跟隨他一同前去拜祭,不過最后卻是被他一口拒絕了。
兩人剛緩和的關(guān)系,竟又重新變得緊張起來。
崔白羽也不在意,更何況今日他除了拜祭,還有要事,他可不想因為簫語嫣再引來楊平之,最后出現(xiàn)什么意外。
崔楷身為鎮(zhèn)妖王,其王陵所在的洛澤山,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是難得一見的風(fēng)水寶地。
甚至有鎮(zhèn)妖王府的老人自愿在此守墓,宛如忠誠的衛(wèi)士,默默守護(hù)著這片圣地。
出了官道,來到洛澤山下,崔白羽讓公主府的侍衛(wèi)在山下靜候,他則孤身一人踏上了上山祭拜之路。
此時,在父親和母親合葬的墓前,已有五人早早等候在此。
為首之人,乃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他的身軀猶如蒼松般挺拔,眼神似鷹隼般銳利。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仿佛訴說著往昔的滄桑。
這位老者名叫華彥,昔日乃是鎮(zhèn)妖王府的管家,他的年歲甚至比崔白羽的父親崔楷還要年長五六十歲,同樣也是一位武道第三境——先天境的武者。
華彥乃是看著崔白羽和其父崔楷長大的,無兒無女,其忠心毋庸置疑。
哪怕是如今崔白羽落魄了,他也是不離不棄,甚至暗中收攏那些為數(shù)不多還忠心于崔家的武者和儒士。
至于其他四人,一女三男,皆是對崔家忠心耿耿之人。
只不過自從楊平之掌控鎮(zhèn)妖王府后,這些昔日忠心耿耿的武者和儒士,或遭打壓,或被驅(qū)逐,往日的輝煌早已煙消云散,他們只能轉(zhuǎn)到暗處。
“老朽拜見世子!”華彥見到上山的崔白羽,躬身行禮,其動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華彥爺爺,你這是折煞我了?!贝薨子疬B忙將人扶起。
其他四人也紛紛向前,行禮如儀。
“諸位不必多禮?!贝薨子鹦闹杏科鹨还膳鳎従徣∠履樕系拿婢?。
華彥凝視著崔白羽那張被毀容的面龐,不禁嘆息一聲,那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惋惜。
這世子臉上的毒印,已與肌膚融為一體,猶如惡魔的印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臉上。
而且,這是七彩蜘蛛這種上品妖獸留下的毒素,尋常的天材地寶根本無法將其祛除。
若非那暗算之人手下留情,僅是控制七彩蜘蛛將毒素匯聚于世子的臉面,世子被七彩蜘蛛所傷,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華彥稍稍平復(fù)了一下心情,便示意其他四人將提前捕獲的兩頭妖獸拖了出來。
一頭狼妖,猶如一頭兇猛的巨獸,張牙舞爪;一條蛇妖,其乃是一條蜿蜒的毒蛇,吐著信子。
它們皆是二階妖獸,在炎陽國境內(nèi)肆虐為禍,正是華彥派人費了一番工夫才將其捉拿的,此時被鐵鏈和真氣緊緊束縛,絲毫動彈不得。
邊境有大軍重兵把守,如銅墻鐵壁一般,妖族無法大規(guī)模侵入炎陽國。
然而,少數(shù)妖獸趁虛而入,悄悄潛入,這種事情卻是時有發(fā)生。
華彥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鋒利寶刀,遞到崔白羽面前,“世子,祭拜鎮(zhèn)妖王豈能沒有妖獸獻(xiàn)祭,此事須得由你這位兒子親自操刀?!?/p>
崔白羽接過鋒利寶刀,踏步上前,手起刀落,直接將那蛇妖劈成兩段。
這寶刀之鋒利,哪怕他不是武者,都能夠輕而易舉的斬斷二階妖獸。
緊接著,他又連續(xù)揮出幾刀,如疾風(fēng)驟雨般,將那體型更為龐大的狼妖斬殺。
正在這時,他的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系統(tǒng)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斬殺二階蛇妖,獲取十點殺戮值?!?/p>
“叮,恭喜宿主斬殺二階狼妖,獲取三十點殺戮值?!?/p>
同為二階妖獸,蛇妖僅有十點殺戮值,而狼妖卻提供了三十點殺戮值,這差距確實有點大。
不過,崔白羽對此倒也并不感到意外。身為鎮(zhèn)妖王世子,他對妖獸也是頗為了解。而且,他還是一位開竅境儒士,雖然沒什么武力,但卻是目光如炬,自然能察覺到那頭狼妖不僅血脈之力更為強(qiáng)大,修為也更為高深,所獲取的殺戮值更多也是理所當(dāng)然。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然覺得一頭二階妖獸獲取的殺戮值太少了,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失望。
普通的二階妖獸只有十點殺戮值,那一階就更少了。
照此情形,想要在一年之內(nèi)償還系統(tǒng)所借的殺戮值,還不知道要殺戮多少妖獸呢。
當(dāng)然,若是能對開竅境或明意境的儒士出手,那就輕松許多了。
儒士前兩境雖然沒有什么武力,但是同樣屬于修煉之人,只不過蛻凡的方向與武者或妖獸不一樣罷了,一樣能提供殺戮值。
這些念頭在他腦海中如流星般一閃而過,隨后他便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拜祭父母的忙碌之中。
拜祭結(jié)束后,除了華彥爺爺如雕塑般常年駐守在洛澤山守墓外,其他四人便先下山去了。
“華彥爺爺,我還有一事要麻煩你?!?/p>
崔白羽雙手小心翼翼地捧過那巨大的黑色獸蛋,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這顆獸蛋即將破殼而出,屆時還需您老多加照看?!?/p>
“白羽,這顆獸蛋不是當(dāng)初王爺帶回來的那顆嗎?它竟然還沒有成為死蛋!”
華彥滿臉驚訝,他自然知曉這顆獸蛋的血脈非凡,然而之前崔楷費盡心思都未能將其孵化,如今恐怕更是難上加難了。
崔白羽并未隱瞞,將這顆獸蛋乃是神獸犼,且融入了他一半靈魂,即將成為他幼犼真身之事和盤托出。
華彥是看著他和父親長大的老人,他堅信華彥絕不會為了利益而背叛崔家。更何況這顆獸蛋已與他的靈魂相融,旁人更是無從搶奪。
不過,接下來孵化出的幼犼真身血脈之力太過薄弱,極有可能會經(jīng)歷一段時間的虛弱期,若是無人照料,一旦遇到其他的兇禽猛獸,恐怕難以存活下去。
當(dāng)然,對于華彥爺爺,他覺醒前世記憶并激活殺戮系統(tǒng)的事只字未提,只是謊稱獲得特殊機(jī)緣,才致使靈魂發(fā)生變異。
“神獸犼,真沒想到白羽你竟有如此機(jī)緣!”
華彥聞言,頓時欣喜若狂,他本還為崔白羽的前途憂心忡忡,卻不想他如今竟弄出一具幼犼真身來。
不過,他很快又眉頭緊鎖,憂慮起來,這犼雖為神獸,但終究非我族類,若日后白羽這具本尊身死,他這幼犼真身即便成長起來,那也與崔家血脈毫無關(guān)系啊。
而且人心善變,到時候白羽若是隕落,融合這部分靈魂的幼犼真身是否還記得自己是人族呢?
崔白羽自然瞧出了華彥的憂慮,他嘴角輕揚,笑著道:“華爺爺放心,我定然不會讓崔家血脈斷絕的,更何況我悟性雖僅為黃品,卻未必就不能成為強(qiáng)者?!?/p>
他擁有殺戮系統(tǒng),只要能夠源源不斷地兌換出悟道之氣,他就有絕對的信心突破儒道的蛻凡四境。
華彥聞此,便也不再多言。
更何況如今鎮(zhèn)妖王府已被那忘恩負(fù)義的楊平之霸占,他手中可用的武者不足百人,自己又已是個氣血衰弱的老人,還能有何作為?
想到楊平之,崔白羽不禁有些憤憤不平道:“華爺爺,說起這楊平之,你可知道炎陽皇族為何如此支持他,甚至不惜傳授他《炎陽功》。”
即便楊平之的武道天賦再強(qiáng),可他終究不過是個尚未成長起來的氣血境武者,又怎值得那位炎皇如此重視?
華彥稍稍沉思,緩聲道:“我曾聽王爺提及,炎陽國那位太上皇的壽元即將走到盡頭,若是蕭家再培養(yǎng)不出下一位修煉《炎陽功》之人,這蕭家的炎陽衛(wèi)恐怕就要廢了,想來這蕭家已經(jīng)顧不得《炎陽功》外傳的風(fēng)險,開始向外人求助了,而楊平之無疑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崔白羽滿臉詫異道:“炎陽皇族子嗣眾多,莫非這么多年來,竟無一人能夠修煉《炎陽功》嗎?”
這蕭家傳承久遠(yuǎn),可不是崛起不到百年的鎮(zhèn)妖王府所能比擬的。甚至可以說,隨著蕭家一代代成功修煉《炎陽功》的強(qiáng)大武者的出現(xiàn),其血脈也逐漸與《炎陽功》更為契合。
因此,這《炎陽功》雖是天階功法,但若是蕭家之人去修煉,就算是玄品的武道根骨,也有一定的幾率修煉成功。
華彥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嘲熱諷道:“若是蕭家有人能修煉《炎陽功》,那蕭霆這個炎皇豈不是要乖乖退位,將皇位拱手相讓了?”
崔白羽滿臉驚愕,失聲叫道:“那位炎皇竟然也沒有修煉《炎陽功》!”
他自然是見過蕭霆的,也深知這位炎皇的武道修為高深莫測,猶如高山仰止,是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絲毫不在他父親鎮(zhèn)妖王之下。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炎皇竟然也無法修煉《炎陽功》!
要知道,炎陽國皇位的傳承可不是依靠父傳子的方式。其首要標(biāo)準(zhǔn)乃是成功將《炎陽功》修煉到第三層境界,畢竟只有修煉了《炎陽功》,才能掌控炎陽衛(wèi),布置出炎陽戰(zhàn)陣來。
炎陽衛(wèi)的修為最低也是氣血境,乃是炎陽國最精銳的力量,常年鎮(zhèn)守在皇城之中,一旦成功布置出炎陽戰(zhàn)陣,那便猶如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劍,成為炎陽國的最強(qiáng)底牌。
武者各自為戰(zhàn),力量太過分散,但是一旦形成戰(zhàn)陣,便可將成百上千個氣血境之上武者的力量擰成一股,那威力可想而知。
而在炎陽國中,也只有蕭家才掌握這一座炎陽戰(zhàn)陣的秘法。
就連他父親這位鎮(zhèn)妖王,統(tǒng)領(lǐng)十萬大軍,也不懂戰(zhàn)陣之法。
掌控不了炎陽戰(zhàn)陣,這炎皇之位就如同水中月、鏡中花一般,有名無實。
不過蕭霆雖然自身無法修煉《炎陽功》,但若是有修煉此功之人對他言聽計從,那他這皇位還是能夠坐得安穩(wěn)的。
這樣一想,相較于其他蕭家子嗣,他恐怕更愿意去培養(yǎng)楊平之這個他能夠任意揉捏的外人。
畢竟若是蕭家人修煉了《炎陽功》,他可就要拱手讓出皇位,而換成楊平之,那他便無需有此顧慮了。
而且蕭家傳承了如此之久,那些血脈相隔甚遠(yuǎn)的蕭家子嗣,恐怕還不如自己所招的駙馬來得親近呢。
當(dāng)然,對于這炎陽皇族的腌臜爭斗,崔白羽毫無興趣,他也只是順口跟華彥一提,心中略感好奇罷了。
若是三年前,他或許還存有忠君報國的念頭,然而時至今日,他早已將其拋諸腦后。
若說簫語嫣只是被蒙在鼓里,那蕭霆這位皇上,便是在仗著皇權(quán)縱容甚至是包庇楊平之的胡作非為。
若非有掌握皇權(quán)的蕭家在背后撐腰,區(qū)區(qū)一個楊平之,又怎能霸占鎮(zhèn)妖王府,甚至將他的名聲搞得如此狼藉。
將神獸犼蛋托付給華彥照看后,崔白羽便離開了洛澤山。
回到公主府后,崔白羽終于過上了幾天平靜的日子。
楊平之如今被暫時安排去修煉蕭家的《炎陽功》,根本無暇來為難他。
而他如今有悟道之氣相助,也打消了去重新挽回聲譽的念頭。
甚至偶爾有文人雅會送來的請?zhí)?,他也是一概回絕,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讀書修行之上。
至于洛澤山這邊,崔白羽送來的黑色獸蛋,幼犼真身也終于在五天后破殼而出。
幼犼真身甫一降生,便如新生的朝陽,迫不及待地感受著自身的狀況。
果不其然,正如他之前所料,由于自身血脈之力稀薄,再加上外來靈魂的強(qiáng)行融入,他如今的狀態(tài)猶如風(fēng)中殘燭,搖搖欲墜。
這種情形就好比是早產(chǎn)的嬰兒,孱弱不堪,甚至能否存活都成了一個未知數(shù)。
幼犼真身雖不至于夭折,但剛降世的他,的確是虛弱至極。此時的他,恐怕連普通的野獸也難以抗衡。
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的華彥,敏銳地察覺到幼犼真身的誕生,如同被驚擾的蟄龍,瞬間睜開雙眸。
望著那有些呆萌可愛的幼犼真身,華彥不禁微微一愣,心中暗自詫異,他實在難以將這頭幼獸與傳說中那殺戮兇殘的神獸之犼聯(lián)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