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凜窩在沙發(fā)上，看著平板上自動連播的PK視頻。
時鐘上的指針在十二上重合，他打了個哈欠，關(guān)上視頻，晃了晃枕著狗睡著的林汿。
“嗯？”林汿發(fā)出了一聲疑問，陶凜站起來，退后到離他兩米遠(yuǎn)的地方。
站了會，見林汿還沒發(fā)作，他又上前把酥餅抱了回來。
枕頭消失，這下林汿徹底醒了，他先是對著空氣嘟囔了幾句，過了會又把沙發(fā)上的抱枕狠狠砸了下，大罵起來，主要內(nèi)容是直播受的氣，其中還夾雜著對樓下多收他錢的早餐店老板的抱怨。
陶凜把酥餅送回房間，再出來時，林汿已經(jīng)安靜下來，正盯著空氣發(fā)呆。
“睡沙發(fā)會著涼。”陶凜說。
林汿被突然出聲的陶凜嚇得抖了抖，他揉著眼睛起身：“昨晚播太晚，那我先回去了，晚安?！?/p>
把林汿送走，陶凜洗漱完回到床上，又拿出手機看了一遍Z的那條消息。
陶凜沒有回復(fù)，他關(guān)上燈，把狗抱進懷里。
這是一句來自他人的肯定，陶凜指尖敲著手機殼。
林汿和晏常之偶爾也會夸他，可和來自Z這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的夸獎，好像又不太一樣。
或許他的直播，真的有那么點可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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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一點，陶凜準(zhǔn)時出門，狗這幾天還是喜歡蹭樹滾地，陶凜每晚都要給它擦好一會毛，才讓酥餅?zāi)壳斑€保持著干凈。
推開公司的玻璃門，陶凜本來要把酥餅交給前臺的李姐，狗還沒牽過去，就有一道身影擋住了視線。
“不一起去嗎？”晏常之今天穿得偏休閑，襯衫沒有打領(lǐng)帶，紐扣解開了兩顆，露出線條好看的鎖骨。
“我還有事。”陶凜小聲地說，酥餅扒著晏常之的褲腿，他把繩子遞給了晏常之。
晏常之沒有接過，他抱起了狗：“什么事情？”
以往陶凜借口要走，晏常之不會往下問，今天他卻沒有要放陶凜離開的意思。
陶凜是個不擅長撒謊的人，他低著頭緘口不言。
“走吧，去城郊新建的公園，放它跑一跑?！?/p>
和晏常之一起待在車廂里，是種新奇的體驗。
晏常之的車?yán)餂]有裝飾，也沒有嗆鼻的香水，這導(dǎo)致陶凜更直接地聞到了，晏常之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混合著陽光的味道，很好聞。
他不敢看晏常之，側(cè)過頭望向車窗上的倒影。
酥餅狗生里第二次和陶凜坐車，上次它被陶凜帶上駛往A市的大巴時，還只能趴在航空箱里。
這次酥餅前爪搭在車窗邊沿，后爪踩著陶凜，興奮地往外看。
陶凜不知道狗之前和晏常之單獨出門是否也是這副模樣，他怕酥餅在晏常之車上留下抓痕，只好卡著肋骨，強制把狗抱離了車窗。
“這幾天有開PK嗎？”晏常之點了幾下屏幕，放了首舒緩的英文歌。
“開了幾場，”陶凜在Z和林汿的鼓勵下，隔天就嘗試?yán)^續(xù)開PK，這幾場有Z在，他贏得順利，但陶凜總覺得哪里怪，“效果沒有多好?！?/p>
“哪里不好？”晏常之順著陶凜的話問。
陶凜按著掙扎著起身的狗：“對面和彈幕好像……反應(yīng)很怪？”
耳旁傳來輕笑，陶凜看過去，疑心是錯覺。
“結(jié)果呢，還好嗎？”
陶凜還是按不住酥餅，放它踩上了車窗，“都贏了?！?/p>
“下次愿望盒金額可以設(shè)高一點?！标坛Ｖf，“流量會更好?！?/p>
陶凜想問你是不是有看過我的直播，又反應(yīng)過來晏常之這么忙，這些多半是Lily和他說的。
“好?！碧談C邊說邊握住酥餅的爪子，“餅餅，下來?！?/p>
“沒事，它喜歡看窗外?！标坛Ｖ盗艘稽c車窗，狗抬高鼻子，使勁地嗅著。
新建的公園里沒什么人，晏常之牽著狗，找了片空地松開繩子讓狗自己跑，和陶凜坐在了長椅上。
陶凜不會主動開口，話題都是晏常之挑起的。
“你口渴嗎？”陶凜打斷了晏常之的話，金秋的太陽照在他臉上，臉頰上的緋紅格外顯眼。
得到晏常之的回答后，陶凜快步走到了不遠(yuǎn)處的小賣部。
晏常之聊的大多是關(guān)于酥餅，和他的直播發(fā)展，可是聊天間，免不了會談到更為私人的東西，陶凜回避著，感到了疲憊。
他狼狽地從晏常之的身邊逃離。
買完水，陶凜磨蹭著走回去，酥餅跑到他腿邊和他一起走，毛發(fā)蹭著陶凜的腳踝，引起陣陣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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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比賽的時長是一個月，參加的分區(qū)不多，陶凜去看了下總榜，他已經(jīng)排在中上層了。
和晏常之從公園回來的當(dāng)晚，他就提高了愿望盒的金額，在Z的帶動下，直播間打賞的人比以往多了些，達成沒花太長時間。
“你好啊，你在做什么？”連上線的是一個站在灶臺前的女生，她大方地和陶凜打著招呼。
“點心。”陶凜說，他記著林汿的叮囑，沒有只回答問題，“要玩點游戲嗎？”
“不了，”女生笑著，“要不你教我做吧，正好我這邊什么都有?！?/p>
“做這個太費時間。”陶凜包著餡的手不停，點心光是揉面醒面就要用掉半小時了，不適合PK做。
“那你洗個手，我教你做飯吧。”女生沒有先問陶凜會不會做飯，“我怎么說，你怎么做哦?！?/p>
【這個姐姐笑得好開心，感覺有陰謀?！?/p>
有人安排，對陶凜來說是一件好事，他拿起手機，按女生說的，讓她看清冰箱里的東西。
女生一連讓陶凜拿出了好幾樣食材，在陶凜架好手機后，又讓他切菜。
“我看過你做的點心，”女生在陶凜切西紅柿的時候開口，“看起來特別好吃?！?/p>
“謝謝?！?/p>
陶凜的做菜水平普普通通，處于吃不死人的范圍，他照女生說的切好西紅柿，又去切了香蕉和蔥。
“開大火加水進鍋里，再倒兩勺白糖和鹽，勺子壓一下?！?/p>
【小桃好聽話?！?/p>
【想象不出味道，救命?！?/p>
陶凜把材料都裝進燉鍋里，香蕉沒兩分鐘就被燉爛，化成泥狀，和番茄混在一起，呈現(xiàn)出泔水般的質(zhì)地。
“待會要吃嗎？”陶凜攪動著鍋里的食材，總覺得這個勺子不能要了。
“好吃的，你信我?！迸f著，短暫關(guān)了麥，應(yīng)該是去拉票了。
【不要硬吃。】
陶凜看到了Z的彈幕，他給自己打氣：“看起來都是能吃的東西，沒事的，嗯。”
PK時間快結(jié)束，鍋里也開始冒泡泡了，女生重新開了麥：“嘗一口吧，這個配方我以前試過，不會拉肚子的?！?/p>
陶凜用勺子舀出鍋里黏稠的食物，用嘴吹了吹氣，含進了嘴里往下咽。
“怎么樣？”女生試探著問。
直播間安靜了十秒鐘，陶凜再次開口時，尾音都發(fā)著抖：“挺好吃的。”
“……真的嗎？”女生遲疑地問。
“嗯，番茄是咸的，香蕉是酸的?！碧談C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彈幕里給陶凜的打賞多了起來，超過了對面，女生也不介意，她笑著和陶凜互關(guān)完，就切斷了連線。
“我想去下衛(wèi)生間?！碧談C把勺子放回鍋里，“可以嗎？”
【準(zhǔn)了，去吧?！?/p>
【桃桃這是要去吐嗎哈哈哈哈哈哈?！?/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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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遠(yuǎn)去，晏常之看著滾動的彈幕，里面有不少因為推流來的路人。
直播間除了他，這幾天也多了幾個三星頭銜。
陶凜先前的直播模式，限制了他自己的性格展示，畢竟他不愛說話，觀眾以娛樂為看頭的話，陶凜的直播間并不能留住人。
現(xiàn)在這樣很好，只不過……
晏常之看著彈幕里另一個三星頭銜的發(fā)言，微微皺了下眉。
【桃桃寶寶聲音聽起來好正太，今年幾歲了？】
點開那個用戶的主頁，性別顯示的是男性，先前轉(zhuǎn)發(fā)的多是音樂區(qū)和助眠區(qū)的主播，看得出這個用戶喜歡男性的手部。
晏常之拿起手機，給策劃部門的主管發(fā)了條消息，叫他們這幾天把打賞頭銜做新的細(xì)分出來。
發(fā)完后，沒等回復(fù)，晏常之又加了一條：【直播間打賞第一名要有特殊標(biāo)識?！?/p>
晏常之不強求員工在非工作時間回復(fù)他，只要上班后按時完成他布置下去的要求就行了。
陶凜下播后，晏常之問了他肚子有沒有不舒服，那邊回了沒事，他才放下心。
【你有加其他人嗎？】晏常之問陶凜。
陶凜回得迅速：【沒有的?！?/p>
【沒有人去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嗎？】
【……有?！?/p>
屏幕里的小白狗從墻邊冒出了耳朵，又躲了回去，晏常之長按圖片點了收藏后，問陶凜是不是沒有答應(yīng)對方。
一定程度維護打賞的觀眾，基本是主播的必備技能，只是主播不愿意做，公司也不會讓他們勉強。
Z：【不想加？】
小陶：【不喜歡他說的話?！?/p>
Z：【說什么了？】
陶凜是個遲鈍的人，晏常之猜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說話會無意識撒嬌，所以盡管冷淡，公司里的人還是愿意和陶凜聊天。
晏常之隔了五分鐘才收到回復(fù)。
【我要睡覺了，晚安?！?/p>
晏常之對陶凜的逃避習(xí)慣了，而且對方和別人的聊天記錄，也沒有給他看的理由。
沒關(guān)系，晏常之摘下眼鏡關(guān)了燈，他可以明天去問Lily，作為老板，他有立場關(guān)心底下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