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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死亡氣息，如同實質(zhì)的毒蛇，纏繞住林牧的脖頸，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視野里，那道森白的劍光撕裂了雨幕，在瞳孔中急速放大，占據(jù)了他整個瀕臨破碎的世界。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滴砸落的雨珠都清晰可見，帶著毀滅的軌跡。劍氣未至，那股鋒銳的寒意已然刺透濕透的衣衫，直抵骨髓，背上的鞭傷仿佛被無數(shù)冰錐狠狠鑿擊！
躲不開！
擋不??！
煉氣一層與三層，天塹鴻溝！
趙師兄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碾死螻蟻般的殘忍殺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
靈魂深處爆發(fā)出無聲的、歇斯底里的咆哮！那不是求饒，是困獸瀕死前最本能的、對生的渴望！前世被報表壓垮的麻木，今生被鞭撻的絕望，在這死亡降臨的瞬間，被一股更原始、更野蠻的力量徹底點(diǎn)燃、引爆！
活下去！
哪怕像蛆蟲一樣爬！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壓倒了理智，甚至壓倒了那徹骨的劇痛！林牧的腰肢如同被無形的弓弦猛地拉動，爆發(fā)出這具孱弱身體所能壓榨出的最后一絲潛能！他沒有試圖格擋那遠(yuǎn)超他境界的飛劍，而是如同一條被踩中尾巴的泥鰍，身體猛地向后、向下、向側(cè)方——那叢散發(fā)著濃烈辛辣氣息的七星椒深處——狠狠一縮！
噗嗤！
劍光擦著他的左肩掠過！
冰冷的鋒刃切開皮肉，帶起一溜滾燙的血珠！撕裂的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神經(jīng)上，幾乎讓他瞬間昏厥。但就是這以血換來的毫厘之差，讓那必殺的一劍，僅僅在他肩頭犁開一道深可見骨的恐怖豁口，而非洞穿心臟！
“呃啊——！”劇痛終于沖破喉嚨，化作一聲壓抑到扭曲的悶哼。林牧的身體被劍氣余波狠狠摜在泥濘的地上，泥水混合著鮮血瞬間將他半邊身體染透。七星椒尖銳的枝葉劃破臉頰和手臂，火辣辣的刺痛感與肩頭的劇痛交織，幾乎將他淹沒。
“咦？”趙師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被更深的暴戾取代，“好個滑溜的小雜種！命還挺硬！”
他手指一引，那柄懸停在空中、劍尖兀自滴落著林牧鮮血的飛劍嗡鳴震顫，調(diào)轉(zhuǎn)劍鋒，再次鎖定了泥水中掙扎的身影。這一次，劍身上白光更盛，顯然注入了更強(qiáng)的靈力！
“趙師兄！快！別讓他跑了！”矮個弟子驚恐地尖叫，手中的符箓光芒明滅不定，顯然緊張到了極點(diǎn)。
跑？往哪里跑？
背靠七星椒叢，前方是殺機(jī)凜然的飛劍和兩名虎視眈眈的外門弟子，唯一的退路是藥田入口，但那里距離更遠(yuǎn)！林牧的意識在劇痛和失血的眩暈中瘋狂閃爍，如同風(fēng)中殘燭。左肩的傷口深可見骨，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滾燙的血液，帶走他本就所剩無幾的氣力。冰冷的光幕在他視野邊緣劇烈閃爍，猩紅的警告文字刺目無比：
【狀態(tài)：重傷（背部撕裂傷，左肩貫穿傷，氣血急速流失?。?/p>
【警告：氣血低于臨界點(diǎn)將導(dǎo)致進(jìn)化失敗！死亡風(fēng)險激增！】
氣血！他需要?dú)庋?！更需要那該死的十株火靈草！
火靈草……他的目光如同瀕死的餓狼，死死盯住趙師兄腰間的儲物袋！那里面，裝著他打破命運(yùn)枷鎖的唯一鑰匙！
“看夠了嗎？”趙師兄獰笑一聲，殺意已決，“下一劍，送你上路！”他并指如劍，猛地向前一揮！
“青竹劍訣·穿云！”
咻——！
飛劍發(fā)出一聲尖銳到刺破耳膜的厲嘯，速度比剛才快了何止一倍！劍光凝練如實質(zhì)的白色毒蛇，撕裂空氣，帶著穿金洞石的決絕殺意，直射林牧心口！這一次，角度更刁鉆，速度更快，封鎖了他所有可能的閃避空間！冰冷的殺機(jī)徹底鎖死了他！
避無可避！
擋無可擋！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濃重，將林牧徹底籠罩。他仿佛看到了前世加班猝死時那冰冷的電腦屏幕，與眼前這奪命的劍光重疊。兩世為人，皆如草芥？
不！
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混雜著前世今生所有不甘、憤怒與絕望的暴戾之火，轟然沖垮了理智的堤壩！既然避不開，那就一起死！就算死，也要咬下你一塊肉！
在飛劍即將洞穿胸膛的剎那，林牧做出了一個讓趙師兄和矮個弟子都目瞪口呆的舉動！他沒有再試圖閃避，反而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撲！不是撲向別處，而是撲向趙師兄站立的方向！
這個動作，無異于將自己主動送向那致命的劍鋒！
“瘋子！”矮個弟子嚇得失聲尖叫。
趙師兄眼中也掠過一絲驚疑，但隨即被狠辣取代：“找死！”
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沉悶而清晰。
飛劍精準(zhǔn)地刺入林牧的胸膛——但并非心臟！在最后一刻，他向前撲出的動作，以及身體在泥濘中的微小偏移，讓這致命一劍稍稍偏離了要害，刺穿了他的右胸！巨大的沖擊力帶著他的身體向后倒飛，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前后兩個血洞中狂涌而出！
“嗬……嗬……”林牧如同破麻袋般摔在幾株被踩踏得東倒西歪的火靈草旁，泥漿和鮮血糊滿了他的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肺葉被刺穿的漏風(fēng)聲。視野開始發(fā)黑，冰冷的感覺如同潮水般從四肢蔓延向心臟。
完了嗎……
光幕在眼前瘋狂閃爍紅光，如同催命的符咒。
【警告！致命貫穿傷！氣血即將枯竭！】
【警告！進(jìn)化進(jìn)程即將中斷！死亡倒計時…】
然而，就在這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的深淵邊緣，就在他倒下的地方，他的右手，那只沾滿泥濘、鮮血和破碎草葉的手，無意識地按在了身旁一株被踩爛的火靈草上！
那株火靈草，葉片破碎，赤紅的汁液混合著雨水和泥漿流淌出來，原本蘊(yùn)含的活性火元正在飛速逸散?？僧?dāng)林牧手上滾燙的、帶著他強(qiáng)烈求生意志的鮮血，浸染上那破碎的葉片和汁液時——
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狂暴而滾燙的洪流，猛地從掌心那破碎的靈草殘骸中炸開！如同沉睡萬載的火山在他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
不是溫和的吸收，是掠奪！是吞噬！是蠻橫到不講理的強(qiáng)行抽?。?/p>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從林牧喉嚨里炸開！那聲音扭曲、痛苦到了極致，仿佛靈魂都被投入了熔爐！
劇痛！超越了他之前承受的所有鞭傷、劍傷總和百倍的劇痛！那滾燙的洪流根本不是溫順的靈氣，而是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滾燙的巖漿，順著他的手臂經(jīng)脈，蠻橫無比地沖進(jìn)他殘破的身體！所過之處，經(jīng)脈如同脆弱的枯枝般寸寸崩裂、灼燒！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頭，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狂暴的力量徹底撐爆、焚毀！
他整個人劇烈地抽搐起來，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在泥濘和血泊中瘋狂地扭動、翻滾。皮膚瞬間變得赤紅，如同煮熟的蝦子，蒸騰起肉眼可見的白色霧氣，雨水落在上面發(fā)出嗤嗤的聲響！破碎的衣衫被體內(nèi)狂暴溢散的熱力直接點(diǎn)燃，化作片片飛灰！
“怎么回事？！”正準(zhǔn)備上前補(bǔ)刀的趙師兄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得后退一步，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駭然之色。眼前的景象太過詭異！那個本該立刻死透的小雜役，此刻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混亂而狂暴，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灼熱和……毀滅感？像一顆即將爆炸的火雷！
矮個弟子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妖…妖法！他用了邪法！師兄快殺了他！”
趙師兄眼中驚疑不定，但殺意更濃。不管這是什么邪門歪道，都必須立刻扼殺！他再次催動飛劍，劍光吞吐，就要斬下林牧的頭顱！
然而，就在飛劍即將斬落的瞬間——
“吼——?。?！”
一聲低沉、沙啞、仿佛來自遠(yuǎn)古兇獸喉嚨深處的咆哮，猛地從地上那團(tuán)翻滾的、燃燒的“火人”口中爆發(fā)出來！
林牧停止了翻滾。
他猛地抬起了頭！
沾滿泥血、被灼熱氣浪吹得向后飛揚(yáng)的亂發(fā)下，一雙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趙師兄！那不是人的眼睛！瞳孔深處，一點(diǎn)純粹到令人心悸的赤金火焰在瘋狂跳動、燃燒！那火焰中，沒有理智，沒有情感，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對毀滅和吞噬的渴望！如同被逼入絕境、點(diǎn)燃了生命本源之火的兇獸！
他身體表面的赤紅并未消退，反而更加妖異。右胸那恐怖的貫穿傷口處，肌肉在高溫下劇烈地蠕動著，流出的鮮血不再是純粹的紅色，而是帶著一絲灼熱的金芒！一股混亂、暴戾、卻又蘊(yùn)含著某種新生般灼熱氣息的威壓，以他為中心，如同爆炸的沖擊波，猛地擴(kuò)散開來！竟讓那懸停在空中的飛劍，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嗡鳴震顫！
光幕在赤金火焰的視野邊緣瘋狂跳動，文字被高溫扭曲，卻透著一股狂野的生機(jī)：
【警告！強(qiáng)制吞噬進(jìn)行中！火元暴走！】
【靈根進(jìn)化進(jìn)程：1/10（極不穩(wěn)定?。?/p>
【狀態(tài)：瀕死·狂化（？？？）】
【警告：宿主意志正在被原始本能侵蝕！】
【警告：……】
“你……你是什么怪物？！”趙師兄臉色劇變，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眼前這雙燃燒的眼睛，讓他這位煉氣三層的外門精英，感受到了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本能的恐懼！仿佛被一頭洪荒巨獸盯上！
林牧沒有回答，或者說，此刻掌控這具軀體的，早已不是那個來自現(xiàn)代的社畜靈魂。對火靈草本源的瘋狂吞噬，帶來的不僅是撕碎一切的痛苦，還有一種毀滅一切的暴戾沖動！他喉嚨里滾動著低沉的、意義不明的嘶吼，沾滿泥血和破碎火靈草汁液的右手，猛地?fù)巫〉孛妫?/p>
咔嚓！
堅硬的地面竟被他五指硬生生按出幾道細(xì)微的裂痕！
在趙師兄和矮個弟子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那個胸膛被洞穿、本該立刻斃命的“尸體”，竟然搖搖晃晃地、以一種極其詭異而扭曲的姿態(tài)，重新站了起來！
鮮血順著他的身體不斷滴落，在泥濘中暈開刺目的紅。破碎的衣衫下，是遍布傷痕、赤紅如烙鐵般的皮膚。右胸的傷口猙獰外翻，每一次起伏都噴濺出帶著金芒的血沫。但他站起來了！像一尊從地獄血池中爬出的熔巖魔神！
那雙燃燒著赤金火焰的眼睛，死死鎖定趙師兄腰間的儲物袋——那里，有他需要的東西！有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火……草……”沙啞、破碎、仿佛兩塊燒紅的烙鐵摩擦的聲音，從林牧的喉嚨里擠出。他無視了懸停在眼前、隨時能取他性命的飛劍，無視了虎視眈眈的敵人，眼中只剩下那個目標(biāo)！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泥漿飛濺！
身上蒸騰的灼熱白氣與狂暴的氣息，如同實質(zhì)的火焰般升騰！
“攔住他！殺了他??！”趙師兄終于從驚駭中回神，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瘋狂催動飛劍！劍光暴漲，直刺林牧頭顱！這一次，再無保留！
矮個弟子也哆嗦著激發(fā)了手中的黃色符箓，一道土黃色的光盾瞬間出現(xiàn)在趙師兄身前。
死亡，再次降臨！
但這一次，站起來的“林牧”，那雙燃燒的赤金瞳孔中，映出的不再是絕望，而是狂暴到毀滅一切的……瘋狂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