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手中拿著宮中賞賜下來與爵位對等的衣服,要為賈珩更衣。
賈珩一臉無奈的看著毛手毛腳的晴雯。
畢竟是一個小姑娘,恐怕還是第一次為別人穿衣。
據(jù)晴雯自己說。
是賴家剛送給賈母,原意是讓其在賈母房中好好跟著其他幾個丫鬟學(xué)學(xué),好服侍賈母。
沒想到賈母轉(zhuǎn)頭就將晴雯送給了賈珩。
你就等于是個毛頭丫鬟。
什么都不會那種。
好在晴雯也不是什么也不會,基本丫鬟需要做的她都知道,剩下的不知道也沒事。
其實今早穿衣這件事,賈珩是準(zhǔn)備自己來的,但拗不過一大早就起來要服侍他的晴雯。
這也的確是晴雯的性子。
賈珩也就沒有多說。
他只能說錯的不是他,也不是晴雯。
而是這個世道本就如此……
摸索了半天,在賈珩若有若無的引導(dǎo)下,晴雯終于將衣服為賈珩穿好。
“大爺,你看這樣對吧?”
晴雯帶著賈珩來到鏡子前,讓賈珩自己看一看。
賈珩沒什么問題便點點頭。
“今天是賈家祭祀,你就不用跟去了,和梅姨在家里玩玩吧?!?/p>
晴雯依舊不怎么說話,只是點頭應(yīng)下。
賈珩深深看了一眼晴雯。
隨后便前去賈氏宗祠。
晴雯可不是這個性子,原是牙尖嘴利的,不知怎么到了他這,到成了個不愛說話的。
……
賈氏宗祠外。
賈珩還沒進(jìn)去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深深的惡意,許多零零散散的賈族人站在門口也不進(jìn)去。
好似全部都在等他一個人。
尤其是不少賈珩根本不認(rèn)識的人人眼里,還有著不少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
賈珩看得真切,也沒有多說什么。
只是自己緩緩走了進(jìn)去,他倒要看看這些人打的什么算盤。
賈赦站在前列目光陰森的看著賈珩。
賈珩沒有理會這個小丑,來到賈政身邊,因為賈政正在朝他招手。
賈政無奈看了看自己大哥,他很想說一句到底是大哥你自身的問題。
先是想要奪取宏武帝賞賜給賈珩的寧國基業(yè),隨后不成反被羞辱。
就算賈珩不給你面子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你又何必在這么重要的節(jié)日甩臉子?
但這些話,他終究藏在心底,不敢說出來。
一來賈赦是他大哥。
按理來說,他沒有這個權(quán)力去找大哥的不是。
二來則是心有不少愧疚。
他本是二房。
榮國承爵人也是賈赦,蓉國府的主人按理也是賈赦與邢夫人。
但因為賈母偏愛他,以及并不喜歡賈赦,在賈母的打壓下,賈赦并沒有絲毫權(quán)力。
至于賈璉以及王熙鳳能否管家。
那是賈母害怕這些子流言傳出去不好。
所有來讓大房的賈璉與王熙鳳來參與管家之中,不過這些都與賈赦本人沒有絲毫關(guān)系。
所有賈赦一直對賈母心有怨恨。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但誰也不會去點破。
畢竟賈赦是賈母的親生兒子,況且雖然沒能得到該有的權(quán)位,至少在外面他依然是那個威風(fēng)凜凜的一等神威將軍。
賈赦自己知道,他這份體面不是這個小小的無權(quán)將軍得來的,而是靠著賈家一門雙國公,以及賈母還在人間,方下有這般威風(fēng)。
要是真的敢罵賈母,那他賈赦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賈政搖了搖頭隨后不再多想。
這些本就不歸他管,多想也沒用。
他清了清嗓子,“賈珩,得圣上恩典,現(xiàn)在是我賈家族長,同時也是賈敬老爺一直流落在外的兒子,今天讓族長認(rèn)祖歸宗!”
賈政突然起來的喊叫聲把站在一旁發(fā)呆的賈珩嚇了一跳。
在見眾人都將視線投向他的身上時。
賈珩也沒有繼續(xù)發(fā)呆。
開始按照假賈政與他所說的流程進(jìn)行這場元宵祭祖,同時認(rèn)祖歸宗。
元宵祭祖一切都在按照流程順利進(jìn)行。
好不容易祭祖結(jié)束了。
可除去少量年輕子弟以外,沒有任何人離開。
賈珩瞥了一眼賈赦。
見賈赦一副淡然模樣,便知道這肯定與賈赦脫不了干系。
只見兩位年輕人突然攔住想要離開的賈政。
賈政有些懵的發(fā)問道。
“賈薔,你這是在干什么?”
賈薔是原寧國的正統(tǒng)玄孫,相比與賈蓉這個親兒子,賈珍更喜歡這些玄孫一點。
賈薔待人溫和,外貌俊朗,賈政對于賈薔也是比較喜歡的。
到底也是一個可憐人。
賈政終究沒能狠下心來怒斥,只是出聲詢問。
而平時極有禮貌的賈薔,此刻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意思,直勾勾的盯著賈珩這位繼承了整座寧國的族長。
“不知族長大人想要如何安置我等這些其余六脈之人,原先珍老爺在時,可是對我們這些老親愛護(hù)有加,人人家中月月都能領(lǐng)到不少東西。
珩大爺現(xiàn)在身為寧國之主,更是我賈家族長,對我們這些老親不知有什么安排?
難不成整座寧國的基業(yè)都盡歸珩大爺手里了?”
賈薔的一聲聲質(zhì)問顯然也帶起其余族人的反應(yīng),他們都開始在宗祠里喊叫起來。
“是啊,珍老爺在得時候,有什么好東西可都想著大家?。 ?/p>
又是一人開口。
賈珩眼眸微瞇,冷冷看著眾人。
賈珍對他們好?
有好東西都想著他們?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要是賈珍當(dāng)真這般好的話,他們這些賈家旁支也不會出現(xiàn)連娶媳婦都沒有銀子的事情了。
當(dāng)然這些話賈珩不可能搬到明面上來說,首先他本不該認(rèn)識賈珍,自然不會清楚他的為人。
其次他也明白了這些人想要什么。
他們是看上了這份寧國家業(yè)。
他賈珩一直在外,對于寧國府中的情況并不知曉,所有賈赦讓其余族人以賈珍大善散財為借口,想要他也如賈珍這般。
“哦,珩倒是沒有想到珍老爺對族人這般好,那我賈珩自然也不能差了?!?/p>
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在最前方的賈代儒都睜開他那蒼老的眼睛。
這么容易?
不是說這新族長是從邊境苦寒之地長大的嗎?
這么容易說話的人又是怎么領(lǐng)兵的?
賈赦更是差點笑出聲來。
還以為這個雜種有什么能耐?
這不。
自己隨便使了一個小技巧就將寧國的銀子吐出來了。
賈薔立馬接過話茬。
他不想給賈珩反悔的機會。
“那族長的意思是?”
將所有人目光吸引至賈珩身上后。
賈珩只是爽朗一笑。
“珍老爺因觸犯謀逆大罪,雖然不知情,卻參與其中,故按律死刑,甚至連累整個賈家都要一空,可當(dāng)今圣上念在先祖之功,不追究賈家,還將寧國基業(yè)贈予我手?!?/p>
最后看了眼幸災(zāi)樂禍的賈赦。
他繼續(xù)說道,但聲音卻如炸雷響徹在所有人耳邊。
“珩不才,但也有算是有小為,可如今的賈家卻連個頂事之人都沒有,珩雖然長于外,但體內(nèi)流著的是賈家的血,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寧國基業(yè)我賈珩本就不打算全部占據(jù),有些想法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時機。
正好今天大家提出,珩也將自己的想法與大家說說。”
眾人面色不一,但都帶著些許期待。
他們都等著發(fā)錢的那一刻!
無論賈珩有著什么想法,今天只要發(fā)錢了,他就是真正的寧國之主,而他們自然會對其無比“尊敬”。
在場之中唯有兩人只覺得這還不夠!
一是賈赦。
賈赦現(xiàn)在忽然覺得這樣只是讓賈珩分出一些寧國基業(yè)他并不開心,他想要更多。
不過這姑且也能讓他暫時開心一會了。
這么多族人,賈珍可從來沒有善待過。
左右不過是紅白之事打發(fā)點銀子,其余時候這些人可一分好處沒從賈珍身上撈到。
而另外一人自然就是賈薔。
本來賈珍對他極好,賈蓉待他也不錯。
他從來沒有想過繼承爵位這件事。
但在賈珍與賈蓉被宣判死刑時,他心底終究忍不住對爵位動起了心思。
從身份算起,他是寧國正經(jīng)玄孫。
賈珍就賈蓉這么一個兒子,連庶子都沒有,而他是玄孫,便一躍成為爵位的唯一繼承人。
如此天降橫財,賈薔要不是因為擔(dān)心牽連自己,早就與那些朋友出去高樂了。
直到賈珩回來,以及賈珩繼承寧國基業(yè)的圣旨,賈薔頓感天塌了。
你賈珩本身就已經(jīng)立下大功,還被封賞了三等男爵,何必要與我爭這個祖宗爵位呢?
賈薔認(rèn)為宏武帝之所以將寧國基業(yè)送給賈珩,一定是這突然冒出來的珩大爺在宏武帝面前討要的。
加上賈赦找過他上他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同時出了大力湊成如今的局面。
就算他自己得不到寧國基業(yè)了。
你賈珩也不要想過的安穩(wěn)!
呵呵,這你但凡接下來說的話不對,又或是分配不好,必然給你先行扣上一個對族人不管不問,甚至還糊弄他們帽子。
他這是陽謀,一個針對賈珩的陽謀。
他絕不相信有人在面對寧國府那筆數(shù)額巨大的基業(yè)面前不動心。
對于眾人不同的目光,賈珩沒有絲毫在意,這賈赦做事如此之蠢嗎?
就算他直接將這些財產(chǎn)分配出去。
有人對分配的不滿意。
甚至就算他一點不分,這些賈家人除了說他兩句還能做什么?
想要給他扣帽子?
那賈珩只能說賈赦實在是太過于不自量力。
不說別的,這招可能會對其他人有著一定限制,但首先他就不是一個正宗賈家人。
他從小在邊境長大,何況他是武將與那些個注名聲的文人不同。
神京其他家族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其次,在沒有賈家光環(huán)在身,他依舊是三等男爵,繼承寧國基業(yè)并沒有帶給他多大的好處,相反還帶來了一堆的麻煩。
再回到神京城后,大致了解了一下朝堂之上的局面,他也明白宏武帝為什么非要他恢復(fù)賈家人的身份。
因為現(xiàn)在朝堂之上盡在宏武帝掌控之中,唯獨武勛一脈的軍權(quán)卻幾乎約等于沒有。
沒有軍權(quán),這對任何一個帝王來說都是致命的事情。
尤其是現(xiàn)在汝寧一脈勢大,而開國一脈卻盡是一些貴物,導(dǎo)致宏武帝有心想要扶持卻無人堪此大用。
但開國一脈在軍中的香火情卻很是龐大,哪怕是汝寧一脈也比不過。
這讓宏武帝在見到賈珩信息的第一時間便便聯(lián)想到了許多。
賈珩覺得自己對宏武帝這些奇怪舉動猜的大差不差時,宮中宏武帝一邊看著奏折,一邊聽著戴權(quán)呈遞上來的消息。
宏武帝聽到賈珩被賈家眾人堵在宗祠之中為難,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但戴權(quán)跟著宏武帝多年,他可不覺得宏武帝這是在笑賈珩,反而更像是對賈家眾人行為的不滿。
戴權(quán)嘗試性開口。
“圣上,這賈家是不是做的太過了,要不奴才安排人去“提點”一下?”
宏武帝冷哼一聲,“不用,繼續(xù)關(guān)注好賈府的消息,這賈家當(dāng)真是無救了?!?/p>
……
賈珩迎著眾人的目光,緩緩開口。
“作為族長,首先便要考慮延續(xù)家族,為此我將設(shè)立崇文堂,凡是愿意讀書科舉者皆可免費讀書,且家中父母皆有家族贍養(yǎng)。成績優(yōu)異者,考取功名者還有另外的福利。
而賈家是武勛出身,再設(shè)講武堂,凡是原習(xí)武參軍者,家中父母皆有家族負(fù)責(zé),且不需要你們付出任何代價。
但丑話說在前頭,一旦進(jìn)入崇文講武兩堂,每半年都會有一次考核,連續(xù)兩次考核不通過的人,便會被開除!”
此話一出,原先還帶著迫切期待眼光的賈家眾人紛紛對視起來。
而賈政猛然一聲大叫。
“好!這是家族的大事,大喜事?。 ?/p>
賈政轉(zhuǎn)頭看向賈珩,原就俊朗的樣貌,此時在賈政眼里更是仿佛帶上了一層光環(huán)。
“珩兒說的不錯,這樣一來,我賈家人只要是愿意讀書的,都可以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安心學(xué)習(xí),或是習(xí)武參軍,一旦混出點名堂,我賈家便可萬古長青?。 ?/p>
賈政拍拍賈珩肩膀,眼神中充滿鼓勵。
同時其余賈家眾人也紛紛反應(yīng)過來。
這是好事,但對他們來說就沒有那么好了,可他們敢不贊同嗎?
不敢。
就連由賈母帶著的一眾賈家女眷以及小姐都是感到不可思議。
這世上當(dāng)真有人連白給的銀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