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目光如炬,仔細(xì)打量著賈珩。
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仔細(xì)觀察賈珩,長相倒是頂好的,尤其是那肌膚,雪白無比,連女人也沒有幾個能比的上他。
好像比賈寶玉長的還要……好看?
雖然賈母心中不愿承認(rèn)。
可去除賈寶玉在心中的特殊地位之后,在賈珩身上賈母忽然一陣恍惚。
好似看到夫君年輕時的身姿。
都是這般英武非凡……
原先想要狀告賈珩的念頭,在不自覺中又打消了幾分。
都是賈家人,沒有必要鬧得那么一個魚死網(wǎng)破的局面。
一旦她狀告太后,賈珩必然沒有好下場,但她自己連同整個賈家也不會有好下場。
她剛才所言不過是些許氣話。
真要到了那個地步,除非賈珩想要?dú)Z家,不然她絕不會輕易去狀告。
賈母收回目光,不再看著賈珩淡淡道。
“起來便是,老身還以為賈爵爺不認(rèn)我這個糟老太太了?!?/p>
賈珩聞言便站起身。
“老祖宗多慮了,賈珩當(dāng)時真心對老祖宗所言表示感謝,畢竟不像某人居然想斷了珩的活路!”
“你!”
賈赦哪能聽不出來,賈珩這是在公然嘲諷他,可咒罵的話還沒說出口。
被賈珩目光一掃而過。
賈赦只覺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那雙劍眉之下是無比鋒利的眼睛。
與其對視之時,賈赦感覺自己再多看一秒就會死。
“呵。”
賈珩輕笑聲在寂靜的榮慶堂中卻顯得尤為刺耳,賈母緊皺眉頭,看向賈珩的目光中帶上幾分不滿。
這不就是拐彎抹角在說她嗎?
雖然說的好聽,感謝她。
但這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可沒有絲毫把她這個老太太放在眼里的樣子。
賈政在一旁面紅耳赤。
說的雖然不是他,但他都為大哥和賈母感到害臊。
王熙鳳那雙丹鳳眼滿是震驚,柳葉眉緊皺,心底有些不安。
這從邊境回來的珩大爺當(dāng)真骨子這般硬?
一個眼神就讓公公不敢將話說完。
在場的人都知道賈赦憋回去的那些話肯定不是什么好話,但也沒想到,賈赦竟然如此不堪,賈珩僅僅是一個眼神,賈赦連話都不敢說了。
賈母打斷眾人的思考。
“你現(xiàn)在畢竟身為我賈家族長,也要照顧族人,還有你的身份,也需要認(rèn)祖歸宗,過幾天正好是元宵,到時候為你認(rèn)祖歸宗,祭祀先祖,到時候在宗廟里也認(rèn)認(rèn)族人?!?/p>
賈珩默然,隨即開口。
“那是當(dāng)然?!?/p>
而也就在這時。
被眾人盯著的賈赦似乎反應(yīng)過來。
感覺面子上難堪,冷哼一聲。
但這個舉動在眾人眼里只能代表懦弱。
人家都已經(jīng)指著鼻子罵了,要不是稍微顧及顏面,就差指名道姓。
可你被人一個眼神嚇得只敢躲起來冷哼,這算什么事?
就連賈母都看不下去了。
她用力的杵著拐杖敲在地面。
“賈珩,你今天來到底是來拜見我這個老婆子,還是來羞辱我西府的?”
賈母的語氣十分惱火。
直接要將一頂大帽子扣在賈珩頭上。
賈珩當(dāng)即表示不敢。
笑話。
要真讓賈母將帽子扣實了,那可是一個極為嚴(yán)重的事情。
正如賈母猜想那般,一旦被扣上不帽子,就算宮里想重用賈珩也會考慮影響。
況且他此次前來也不是專門過來氣賈母的,但賈母想將他當(dāng)路邊一條,那也是不可能的。
賈赦之事不著急。
不過是一犬吠之輩,何須在意?
“你有什么不敢?都敢在這逼老婆子我了?!?/p>
賈母見賈珩低頭,也就高拿輕放。
“罷了罷了,左右你現(xiàn)在也是寧國之主更是賈家族長,你們兩個兄弟又有什么過不去呢?這次的事就到此為止吧?!?/p>
說完,賈母的目光一直盯著賈赦。
賈珩到底是寧國一脈,真不想見的話,也無需過多苛責(zé),但賈赦要是不低頭,這件事不結(jié)束的話,那她情愿帶著寶玉回到金陵老家。
不然真要是兩府決裂,她倒是成了賈家罪人了。
賈赦雖然知道賈母的意思。
但心中實在憋屈,久久不能平息。
但在賈母注視下,賈赦最后還是低下了頭,深吸一口氣,來到賈珩面前。
“珩侄,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p>
見賈赦低頭,賈母又將視線轉(zhuǎn)移到賈珩身上。
賈珩只是點點頭,簡單表態(tài)。
但對賈母這就夠了。
“你們都下去吧。”
賈赦低著頭如陰冷毒蛇死死盯著賈珩。
好一個賈珩,真是給臉不要臉!
老子都主動低頭做小了,你居然如此敷衍,真當(dāng)老子整不了你了是吧?
賈赦心中又出現(xiàn)一個點子。
他要給賈珩一個教訓(xùn)嘗嘗,最好讓其前去往生!
賈珩行禮便準(zhǔn)備退下,但走到一半,又忽然轉(zhuǎn)頭回來。
“老祖宗,剛剛圣上賜婚,到時候選定了日子,還請老祖宗賞個臉?!?/p>
說完,便大步離去了。
他對賈母會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就給他扣上不孝的名頭不擔(dān)心。
要是賈母真的昏庸到這種地步。
那他也自有應(yīng)對的辦法。
不過這么下去也不行,要是賈母長期想要用孝道壓他,那他聽還是不聽?
等婚期一定,他就要豎起一副能擋住賈母孝道的大旗。
男子漢豈可久久屈居于人下?
何況是沒有絲毫感情的賈家眾人。
要是可以,他當(dāng)真不想要賈家這個身份。
賈珩前腳剛走,賈赦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向賈母控訴賈珩。
“母親,您也看到了,那賈珩小兒如此傲慢,不僅對您無禮,就連我低頭做小,他都絲毫沒有表示,這樣的人枉為我賈家族長?。 ?/p>
賈母哪里不知道賈赦的小心思。
根本沒有理會,反而對著身后服侍的鴛鴦?wù)f道。
“鴛鴦,你將晴雯與奴契一并送去,賈珩怎么說也是賈家族長,剛從邊境回來,身邊也沒個伺候的,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家笑話我賈家?!?/p>
鴛鴦應(yīng)聲而去,帶著一臉茫然的晴雯離開了。
“賈赦,你也下去吧?!?/p>
賈赦腦瓜子嗡嗡的。
他可是賈母的親生骨肉??!
連看都不想看他嗎?
反而向著一個野種,這是什么意思?
但他終究還是不敢反駁賈母,與邢夫人一同行禮之后,便灰溜溜的離開了榮慶堂。
王熙鳳是個人精,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活躍場子了,不然她都不敢在這里待了。
她蓮步輕移,來到賈母身旁,拉著賈母的手臂,嬌聲道。
“剛剛那珩大爺說圣上給他賜婚,真是好大的福氣!就是不知道姑娘是哪家?不能是公主郡主吧?”
賈母年紀(jì)大了,就喜歡一些熱鬧的喜事,聽到王熙鳳這么一打渾,心里的氣也就慢慢消了。
賈母輕笑著搖搖頭。
“他這可不是福氣,不過是宮中給他的補(bǔ)償,畢竟要是單單只封了一個三等男爵,當(dāng)真就有點刻薄寡恩的意思了,這賜婚也算是一種補(bǔ)償,但要想讓公主,郡主嫁給他,那倒是不太可能?!?/p>
賈母跟著賈代善,對于爵位什么的門清,原以為賈珩不受宮里待見,可賜婚一事,又證明了似乎不是如此。
笑著笑著,賈母剛舒緩不久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只是這賈珩果真不是一個善茬。”
她看的一清二楚,別看賈珩在她面前,似乎樣樣都應(yīng)下,可心里還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要說賈珩不孝順吧,他又禮數(shù)周全。
說他孝順吧,又讓她心神不寧。
最后她寧愿給個臺階,讓賈赦先行低頭,也是怕賈珩真如同瘋子,那賈珩得不到好,賈家怕也不會好到哪去。
罷了罷了……
只希望賈家日后能安生一點。
將晴雯送去,也代表著她的一個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