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篇）我打完一場籃球后癱坐在操場上和幾個同齡人感嘆著年華不在，歲月無情，
目光掃過球場邊一群打鬧玩耍的少年男女，眼中滿是羨慕。
一個扎著馬尾辮的高個子少女引起了我的注意，遠遠的看不清她的臉，
可她那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身姿卻讓我心頭一顫，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我的初戀……那個初三輟學(xué)外出打工的青春女孩。過去的時光很甜，
那時的女孩很純。1、我的初中是在北方某縣城里的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中學(xué)讀的，
那時候我們自帶伙食、住集體宿舍，周日下午帶著干糧入校，學(xué)校提供熱水和便宜的大鍋菜，
課桌亦是餐桌，周三下午回家拿飯然后立刻返回，直到周五放學(xué)回家，周而復(fù)始。
懵懂的年紀充滿了無知，一些記憶也就不那么清晰。
我已然記不清什么時候開始留意那個女孩，或許在初一下學(xué)期，亦或者在初二上學(xué)期，
可能還要更早。她是一個高個子女孩，扎著一對長長的馬尾辮，臉上帶著少女特有的嫣紅，
羞澀微笑時撇著嘴巴，高興大笑時露著潔白的牙齒，
委屈哭泣時會把頭埋進兩只臂膀里面任誰來喊也不抬頭。
我和她分別班里男生女生的第一高度，幾次調(diào)位后成了同桌。同桌而坐交流就多，
小學(xué)時期那條“三八線”已然遠離了當時的我們，
我們帶著羞澀帶著好奇小心的探索著屬于少男少女的新天地。當然，
這一切都是以學(xué)習(xí)為理由也正是有著學(xué)習(xí)的因素。她教我英語，我會故意念錯，
只為氣她讓她卷起書本拍打我說我是一個笨蛋，氣急了她會拿書打我，我不是受虐狂，
但卻很喜歡她拿書本拍打我的酸爽感覺。我給她講數(shù)學(xué)題，不知道什么緣由，
往往我講上三遍她還是不會，氣的我在她的習(xí)題本上使勁的畫圈圈同樣嘲諷她是笨蛋一個，
每當這時她會咬牙切齒的說再也不會找我求教，可下一次遇到不會的題目，
她還是會把習(xí)題本放在我面前。我們那時有午休，但不能回宿舍，只能趴在桌上瞇一會。
每當這時，我都會有意無意的抓住她的馬尾辮，哪怕遭到其他同學(xué)起哄嘲諷也不在乎，
我還是樂此不疲，我現(xiàn)在還時常記起握著她辮子時那種柔和的滑膩感。
而她不知道為什么趴在那里睡覺時老是碰到我的手臂，有時溫涼有時火熱，但我從沒躲避，
只要她的手臂碰到我的手臂，她不醒我也不醒。我不知道她那時是一種什么感覺，
或許她真的睡著了，或者她一直清醒著?，F(xiàn)在想想，那時的我們應(yīng)該都是半睡半醒著吧！
若沒有外在干涉，或許我們會在彼此探索的道路上走的更遠，遠不止早戀那么簡單，
但冷臉班主任大道理小案例三令五申的警告這我們，
嚇得懵懂的我們只能老老實實的當個乖學(xué)生。調(diào)位是老師制止學(xué)生早戀的利器，
我記得我們那時候極少有男生女生同桌超過一個月的，我們也不例外。
不過那時我們并不像戀人那般分開后彼此牽腸掛肚，而是表現(xiàn)的異常灑脫，換就換了，
沒什么大不了的。只不過，以后的日子，我會時不時的盯著她的背影走神，
而她回頭和同學(xué)聊天時目光總會在我身上停留，有時是眨眼的一瞬間，有時是默默的凝視。
每當機緣巧合，四目相對的時刻，我都會感到一陣心跳加速，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像我這般心跳加速，但我清楚的記著，每當這個時候，
她都會低下頭瞥著嘴的微笑，我看不見她的目光，但卻能看到她兩腮上格外顯眼的嫣紅。
直到現(xiàn)在，我都說不好那時的我們是不是早戀，
亦或者將其稱為彼此的好感或許更為恰當一些。2、相比于學(xué)習(xí)，我的運動能力更突出，
校園運動會就成了自我展示的舞臺，而她，運動能力也很不錯。經(jīng)過初一的試探，在初二時，
我一口氣報了1500米、3000米和最具挑戰(zhàn)的5000米三個項目。而她，
與我截然相反，她在100米、200米和4*100接力賽中有很強的能力。
哪怕到了現(xiàn)在，我時常還會夢到那一年校園運動會的場景。宣泄青春的校園場景不再描述，
我只記得那時屬于她的青春風(fēng)采。當她站在100米起跑線時，我早早的站起，
攥拳瞪眼靜等發(fā)令槍聲，當她飛奔如箭時，我又蹦又跳盡情呼喊，
引動的我們班所有人開始放飛自我，拼命吶喊。當她從200米領(lǐng)獎臺上走下來的時候，
我第一個沖到她跟樂呵呵的贊揚起了她，而她也毫不客氣的收下我的贊揚。我清楚的記得，
當時的她一甩那長長的馬尾辮，滿臉洋溢著得意氣息說了一句：“怎么樣？我很厲害吧！
”“厲害，厲害，全班，不，全校的女同學(xué)都要向你學(xué)習(xí)。
”我?guī)еw慕討好的眼神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她真的很厲害，
100米、200米兩項全校第一。聽到我的贊譽，她撇著嘴仰起頭“哼”了一聲，
將少女的自豪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而我看著她偏頭仰望天空的姿態(tài)，心神馳往，
好歹壓下了沖上去抱起她轉(zhuǎn)圈圈的沖動。真的，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有那種沖動。
我們?nèi)喽计诖谒膸ьI(lǐng)下拿下4*100接力賽的第一名，可事與愿違，
因為交接棒掉落，我們班連個加分名次也沒撈到。她沒了之前的潮氣蓬勃，
丟了自帶的靈動活潑，低著頭一臉委屈的逃離了眾人視線，當我找到她時，
她正躲在校園一個角落把頭埋進臂膀里悲傷的哭泣。“你，你別哭了，今天這事不怨你。
”“嗚嗚……你來這里做什么？不用你管，你走開，走開?！薄拔?，我……你別在這里哭了，
一會兒老師該點名了。”“嗚嗚……”“真的，今天這事真的不怨你，同學(xué)們都說了，
你已經(jīng)拼盡全力了?！蔽艺驹谀抢?，看著哭泣的她，感到失落和心痛，
但并沒有成年后的情感沖動，并沒有上前擁抱她的想法，只想著把她帶回去，
免得挨老師批評。她突然抬頭瞪著我，臉上掛著淚痕問：“你說，
要是他們不失誤能不能得名次？”“能，一定能，都怨……要不是她們失誤，
我們班一定能得第一。”我連忙回應(yīng)，懵懂的少年心思直，
我直接說出了交接棒失誤兩個女同學(xué)的名字?！斑B個棒子都接不住，真是氣死我了。
”她也編排了同學(xué)兩句，帶著懊惱站了起來后問我：“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
你的5000米不是快開始了嗎？”我一驚，方才想到自己還有一個比賽項目?！拔?，
我……”“我什么？咱們趕快回去，你一定要跑個好名次，絕對不能在給咱班抹黑了。
”“好，好?！蔽艺宜窍胫鴦袼厝?，沒想到最后是她抹了抹淚痕抓著我跑回了操場。
5000米的賽場上，我咬牙堅持著。整個班級都在為我吶喊助威，
就連一貫冷著老臉的班主任也是揮舞起了臂膀，而她則帶著一群女生尖叫著呼喊著我的名字。
我熱血上涌，拼起了小命。開始時，我還能計算著圈數(shù)，
跑到我們班落座區(qū)時對著老師和同學(xué)揮揮手，深情的望一眼尖叫吶喊的她。等到最后，
我兩眼發(fā)直，腦袋嗡鳴，根本聽不到吶喊助威聲，
更無法計算還剩多少圈以便更好的分配體力，只是紅著眼盯著我前面的那個家伙，
心中盤算著，只要在最后時刻超過他，我就是第一。最后一圈的槍聲響起，我大喊一聲，
想著她先前讓我一定要跑好的話語，發(fā)瘋一般的奔跑起來。我得了第一名。
我在幾個好兄弟的簇擁下回到了班級陣營，冷臉班主任送上祝賀，同學(xué)們送上贊譽，
而她不知為什么，卻坐在那里低著頭，帶著羞澀的笑意時不時的看我一眼，
任憑周圍的女同學(xué)攛掇她，她坐在那里就是不動聲色?，F(xiàn)在想想，
那時的我和那時的她應(yīng)該就是在那場運動會上在彼此心中種下了一顆懵懂的種子。
3、運動會后，我在桌洞里發(fā)現(xiàn)了兩瓶汽水和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句話：“你跑的真快。
”她寫給我的。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女生的紙條。我臉紅，我心跳，
我緊張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只不過在冷臉班主任禁止早戀的高壓警示下，我不敢聲張，
但內(nèi)心深處的那粒種子已然發(fā)芽。從那之后，我們開始了紙條交流。
全班同學(xué)都知道了我們紙條傳情，冷臉班主任卻不知道，亦或者他知道但從沒說破。在這里，
我要著重說明一下，不要一聽紙條傳情，
就認為是情啊愛啊或者聯(lián)絡(luò)突破情感走向?qū)嶋H的言語，
那不是我們那個年代懵懂少年可以做出的事，你可以說我們早戀，
但不能污蔑少年少女的青春情感。我們確實在紙條傳情，但更多的是正常交流，
隨便舉幾個例子：“你今天下午去食堂打什么菜？”“我寧肯吃咸菜也不去食堂，
食堂的菜是喂豬的。““你才是豬。”……“老師叫你到辦公室做什么了？”“沒做什么，
讓我?guī)退驋咝l(wèi)生了?！薄爸馨瞧?，無聊?！薄拔腋嬖V老師你說他是周扒皮?！薄澳愀?？
你要是打小報告我就扒了你的皮?！薄澳憬栉业哪潜緯裁磿r候還？”“我借了嗎？
”“你找事是吧！信不信我揍你。”“還，還，下晚自習(xí)我還還不成？
”……我們只是把正常交流放到了紙條上。我不可否認，
若沒有紙條我們不會進行這樣的交流，但誰都不能否認，若沒有這樣的紙條，
那少男少女們還有屬于他們的青春嗎？青春就應(yīng)該有紙條。隨著紙條交流的深入，
我們會在最后一刻一起離開教室，沒有勾肩搭背，更沒有摟抱親吻，甚至連牽手都沒有，
只是為了能一起從教室走到不得不分開的宿舍路口，沒有什么情呀愛呀的甜言蜜語，
只是說些紙條上說不明白的話。我們偶爾也會停下來看看星星，
她說她喜歡冬天繁星滿天的夜晚，喜歡那種清冷的感覺，我說我喜歡夏日清晨的涼風(fēng)，
喜歡涼風(fēng)吹過臉龐那輕柔的感覺。現(xiàn)在想想，
也許只有少男少女純真無瑕的初戀才能說出這般截然相反的喜好吧！我們會最早來到教室，
不是為了牽手問早，談情說愛，我們只想多背幾個英語單詞，多做幾道數(shù)學(xué)習(xí)題，
她說有我在身邊她不怕黎明前的黑夜，我則告訴她，有她在身邊起的再早我也感覺不到困意。
當然，我從不否認我們早戀了。我們會用同一個隨身聽聽那個年代的流行歌曲，
我喜歡劉德華，愛聽他的《忘情水》和《笨小孩》，而她喜歡孟庭葦，
喜歡聽她的《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和《誰的眼淚在飛》。青春的愛戀是美好的，
但不會一直美好，我們也有吵架的時候。我已然記不起我們當初為了什么吵架的，
只是記得那一架我們吵得很兇，說了很多少年少女間的氣話，
說的彼此的好哥們好姐妹都說和不了，直到兩看相厭，誰都不理誰。
她不再等我一起下晚自習(xí)，而我也不會在早早的起床陪著她背單詞做習(xí)題，
甚至紙條都結(jié)束了它的使命，不在我和她之間來往穿梭。我氣憤她的任性，
將她送我的那些紙星星、千紙鶴全都托人還了回去并告訴她我要是向她道歉我就是一頭豬。
她懊惱我的倔強，將我送給她的兩個發(fā)卡和一盒她最喜歡的歌曲磁帶還給了我，
沒有言語上的咒罵，但卻把那些東西摔在了我的桌上。我們雷電風(fēng)雨的鬧了一場，
可少年的情懷就像雷電風(fēng)雨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在我們鬧掰的第五天，
我和同學(xué)開玩笑追打著跑出教室，不想直接與她撞了個滿懷，將她撞翻在地。我腦子短路，
愣在當場，不知該說什么做什么，
而她從地上爬起來帶著委屈一把把我推到一邊返回教室后把頭埋在臂膀里哭了起來。
同學(xué)不鬧了，我也消停了。小紙條再次傳遞起來，豬不豬的我早已不在乎，盡是滿滿的道歉，
可連續(xù)六個小紙條都石沉大海沒換來哪怕半個小紙條，
就在我失望透頂準備下課跑回宿舍睡覺的時候，一個被折成千紙鶴的小紙條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下意識的向她的方向望去，只見她目光灼灼的瞪著我，我內(nèi)心一顫，
連忙撿起那只千紙鶴攥在掌心里。趁著老師不注意，我顫抖著打開了那只千紙鶴。
“放學(xué)后等我?！蔽倚奶壹?，我差點高聲叫喚了起來。等到晚自習(xí)放學(xué)后，
我忐忑不安站在她面前賠禮道歉。“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薄澳愕朗裁辞?？
”“我不是有意撞倒你的?！薄澳闶遣皇秦i？”“是是，我是豬，我是豬還不成？
”我剛說完，哪知她卻狠狠的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一下被她推翻在地，
摔了個四腳朝天。她“格格”的笑了起來。等我從地上爬起剛剛站穩(wěn)，她又推了我一把，
這一次，我只是后退兩步就穩(wěn)住了身體?！拔覀z扯平了，以后不許你在欺負我。
”我還在發(fā)愣，她卻跑遠了，我攥了攥手掌，那里有她剛剛?cè)o我的一張小紙條。
“明早我們一起早起學(xué)習(xí)吧！”我“嗷”的一聲跳了起來，又蹦又跳的跑回了宿舍。
原本以為失眠的夜晚，我睡的很甜，睡夢中夢到了她，夢到了她的笑臉，
夢到我將她推倒的場景……第二天，我早早的在她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她，
沒用多久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內(nèi)心狂喜迎了上去，然后拉著她向著教室走去。
后來我才知道，那一天她是故意被我撞倒的，我則吹起了牛皮，告訴她，那一晚，
我是故意讓她推倒的。4、臨近元旦，大家都在努力學(xué)習(xí)，
爭取考個好成績好回家過個安穩(wěn)年，我們也不例外，早來晚睡，不再談天說地探討未來，
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學(xué)習(xí)上。我們一起用來聽音樂的隨身聽被她收了起來，
就連紙條都少的可憐，而且她在有意無意的疏遠我，與我的交流越來越少。我那時年少輕狂，
根本就沒那么細膩的情感，并沒有覺察到她對我的疏遠，只顧悶頭學(xué)習(xí)和玩?！，F(xiàn)在想想，
心里都是滿滿的后悔，后悔沒有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時光。雖然學(xué)習(xí)任務(wù)重，
但學(xué)校還是組織了元旦晚會，因為是最后一個學(xué)期，老師讓全班同學(xué)都要表演節(jié)目。
她唱歌很好聽，輕柔的嗓音帶著些許兒童音質(zhì)，是全班公認的唱歌好手，
我早早的詢問她準備了什么節(jié)目，她不肯告訴我，我就厚著臉皮追問和胡猜，
最后惹得她不高興也沒問出來。我不以為然，
不再理會她轉(zhuǎn)而和幾個好兄弟準備起了自己的節(jié)目。我雖然愛聽歌，喜歡劉德華，
但卻五音不全，唱歌和狼嚎沒什么兩樣，自然不敢挑戰(zhàn)個人獨唱，
只能和三個好兄弟一起偷偷排練了《真心英雄》。雖然期盼著一鳴驚人，但我們更清楚，
能糊弄過去別讓全班同學(xué)取笑別挨冷臉班主任批評就算謝天謝地了。元旦晚會如期舉行，
冷臉班主任親自坐鎮(zhèn)，各科老師來回串場，
獨唱、合唱、小品、相聲……所有同學(xué)排著隊上臺展現(xiàn)著青春風(fēng)采。
我和三個好兄弟也不例外，狼嚎般的演唱了那首《真心英雄》，
最后更是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又跳又叫了好一陣。雖然現(xiàn)在早已和他們?nèi)齻€失去了聯(lián)系，
可回憶一番，那時的我們是真性情，真兄弟。輪到她上臺表演，所有人都靜默下來。
我清楚的記得，她演唱的是孟庭葦?shù)哪鞘住墩l的眼淚在飛》。“悲傷的眼淚是流星，
快樂的眼淚是恒星，滿天都是誰的眼淚在飛，哪一顆是我流過的淚……誰的眼淚在飛，
是不是流星的眼淚……”多么好的歌詞，只是當時年少無知，
根本就沒法理解隱藏在歌詞背后的深意，而當我可以理解那首歌的內(nèi)涵時，
我和她的世界都早已是另外一番場景。既然好聽，那就鼓掌叫好。一曲唱完，
全班都為她鼓掌吶喊，而我的聲音最大最響，我只顧宣泄著興奮的心情為她叫好，
卻絲毫沒注意到她唱完后滿含淚珠的雙眼?，F(xiàn)在想想，我當時他媽的就是個大傻子，
根本就不知道她當時的處境和心情，只顧著在那里鼓掌喊叫，就不知道問了她為什么流淚，
唱一首她已經(jīng)唱了很多很多遍的歌怎么就會流淚？后來我知道了，誰的眼淚在飛？
是她的眼淚在飛，我的眼淚隨后跟著飛。相比整個學(xué)期，元旦晚會的歡樂場景只是曇花一現(xiàn)，
之后我們該干什么干什么，依舊得把頭埋到書本中。第二天，我們依舊第一個來到教室。
只是那天早晨，她不像往常那般高聲讀書而是埋著頭在那里寫著什么，我也沒在意，
甚至還揉了個紙團打了她兩下提醒她好好讀書。一切如常，可一切都不正常。
那天她上課一直低著頭，
老師提問問題也回答不上來；歷史課上竟然端著地理書被老師批了一頓，
引得同學(xué)們哄笑一場；中午她就沒吃飯，不知道為什么眼圈都紅了。
而我對這一切都是后知后覺。那天是周三，下午我們會早放學(xué)，以便住校生回家拿干糧，
我也不例外，騎著那輛二八大杠急匆匆向家里飛奔，拿上爹媽準備的干糧而后飛奔回學(xué)校。
當我趕到學(xué)校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的位子空了，一本書都沒了。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愣在了當場。和她最好的女同學(xué)來到我面前，將兩頁信紙交給了我。
“我要去打工了……”看到第一行字，我腦中一片空白。5、她輟學(xué)了。
我已然記不清那兩頁信紙的具體內(nèi)容，但信中的大體意思我卻記得很清楚。在信中，
她說她要跟著姐姐去北京打工了；她囑咐我要好好學(xué)習(xí)，上高中、考大學(xué)，
將來找個好工作；她說她給我兜底，說我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學(xué)，她就跟著我、嫁給我，
陪我走遍天涯海角；她還說一旦安頓好就給我聯(lián)系方式。
同學(xué)們嬉鬧的場景與我沒了任何關(guān)系，我滿腦子都是她的影子，那封信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終我再也止不住淚水，趴在桌上哭泣起來。那天晚自習(xí)，我失魂落魄，
時不時的就滴落一陣眼淚，要好的幾個兄弟全都圍在我身邊，
但年少的他們卻不知怎么開導(dǎo)我，除了默默守護什么也做不了。冷臉班主任沒為難我，
任憑我趴在那里哀傷，最后陪著我從教室走到宿舍，開導(dǎo)我，告訴我，我的人生路還很長，
要往前看，高中、大學(xué)的生活會更精彩。我當時理解不了高中、大學(xué)是什么樣子，
只是一味的悲傷。按說我那么悲傷應(yīng)該會失眠，可那天我卻在昏昏沉沉中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就發(fā)燒，吃藥打針持續(xù)了一個多星期才好。什么叫情到深處自然濃，
愛到深處自然痛，或許那時的我就處在了那個階段。她離開了，我卻還要繼續(xù)學(xué)習(xí)，
因為我爸媽不允許我輟學(xué)打工，那時的我甚至就從沒想過輟學(xué)打工。后來我們通過幾封信。
她離開后沒多久我就收到了她的來信，她告訴我她在一家幼兒園打工，
工作不累還管吃管住……最后給了我她打工的地點和電話，具體地點我忘了，
電話更記不得了，但至今還記著“北京市昌平區(qū)”這幾個字，那是她工作的大地址。
我給她回信，可那時年少的我沒有那么豐富的語言，
回信里除了學(xué)校、同學(xué)還有學(xué)習(xí)也說不出什么。后來我收到了她夾在信中的一張照片，
雖然只過了幾個月，她的容貌卻變化很大，厚重的校服變成了清爽的裙子，
長長的馬尾辮燙成了波浪發(fā)……她遠比之前成熟了。那張照片我至今都還保留著，
放在了老家某個鎖著的抽屜里，成為了塵封的記憶。我們還通過兩次電話。
所有的場景我都記得清清楚楚。那時沒有手機，學(xué)校只有小賣部有一部座機，我打過兩次，
后來就再也沒打，因為手中沒有錢了。我清楚的記得，
她第一次接到我電話時沒說一句話就哭了、我也哭了……現(xiàn)在來看，
那應(yīng)該是少年的真情使然。我們后來還見過兩面。第一次見面是畢業(yè)前夕。
雖然她提前半年輟學(xué)，但依然有資格拿畢業(yè)證。在她來學(xué)校拿畢業(yè)證的時候，我們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