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國拎著個簡單的行李卷,手里攥著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走進這傳說中的四合院。
按紙條上寫的,是前院東廂房。
院子里挺熱鬧,幾個半大孩子追著滾鐵環(huán),發(fā)出“嘩啷嘩啷”的聲響,角落里幾個大媽湊一塊兒擇菜聊天,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給這青磚灰瓦的院子添幾分暖意。
李愛國找到東廂房,一看,差點傻眼,這整個東廂房三間屋子居然是連一起,只有一個院門,門上掛著一把黃銅老鎖。
他掏出兜里那把同樣黃澄澄的鑰匙,對準鎖孔插進去。
“欸?”李愛國使點勁兒,鑰匙紋絲不動。
他拔出來,仔細看看鑰匙,又看看鎖孔,沒錯啊。
再次插進去,左右擰擰。
嘿,這鎖好像跟他作對似的,就是擰不開。
“邪門兒了……”李愛國嘟囔一句,額頭滲出細汗,又試一次,臉都快貼門上,使勁兒。
“抓小偷!光天化日之下撬鎖啦!”
突然,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從李愛國身后響起。
他嚇一哆嗦,手里的鑰匙“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李愛國猛地回頭,只見一個胖墩墩的中年女人,穿著件藍布褂子,袖子擼到胳膊肘,正瞪著一雙三角眼,氣勢洶洶地指著他。
那架勢,活像老母雞護崽,兩步就沖到李愛國跟前,蒲扇般的大手眼看就要呼上來。
“哎哎哎!大嬸兒,您這是干嘛呢?”李愛國趕緊往后退一步,連連擺手。
那胖女人見他躲,更是來勁兒:“干嘛?我瞅你半天了,鬼鬼祟祟的,在這兒撬我家門鎖,當我眼瞎??!”
來人正是賈張氏。
李愛國壓下心頭的不快,盡量平和地說:“大嬸兒,您誤會了!這是我們軋鋼廠新分給我的房,喏,這是分房證明,您瞧瞧!”說著,他趕緊從兜里掏出那張蓋著紅章的證明,遞過去。
賈張氏一把奪過證明,瞇著眼,湊得很近。
她不識字,但看那紅彤彤的公章和李愛國篤定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隨即一股無名火涌上來。
這房她早就看中,憑什么給一個外來的小子!
“我管你什么證明!”賈張氏直接把紙條撕個粉碎,一把揚在地上,雙手叉腰,“我看你就是小偷,想偷我家的東西!少廢話,要么賠錢,要么我把你送派出所!”
李愛國眼神驟然一冷,兩輩子加起來,他還真沒見過如此蠻不講理之人。
他盯著地上的碎紙片,緩緩說道:“大嬸兒,這證明是廠里開的,撕了它,事實也改變不了。這房,是廠里分配給我的,有備案。您這么做,是妨礙我們工人入住,影響廠里安排,這責任您擔得起嗎?”
賈張氏被他沉穩(wěn)的語氣和銳利的眼神看得一窒,但隨即撒潑勁兒上來,扯開喉嚨就喊:“來人啊,快來人啊,抓小偷!有小偷撬鎖進屋啦!”
這時候,院里的人都被這動靜吸引過來。
一個戴著眼鏡,看著挺有學問的老頭兒,背著手溜達過來,是院里的三大爺閻埠貴。
閻埠貴帶著一副眼鏡:“我說賈家的,這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呢?”
賈張氏一見三大爺來了,立馬找到傾訴對象,指著李愛國控訴:“三大爺,您給評評理!這小子,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拿個破鑰匙,說是我這屋的,在我門口鼓搗半天,我看他就是想撬鎖偷東西!”
李愛國見狀,轉(zhuǎn)向閻埠貴,不卑不亢地解釋:“三大爺您好,我叫李愛國,軋鋼廠新來的。這是廠里按規(guī)定分給我的宿舍,有分房證明。可這鑰匙,它……它開不開這鎖?!?/p>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鑰匙,遞過去。
閻埠貴接過鑰匙,又掃了一眼地上被撕碎的紙片,走到門前,拿著鑰匙比劃一下鎖孔,眉頭一挑,心里已然雪亮。
這屋子空置有些日子,之前是一個干部住的,里面裝修的可好,賈家怕是早就盯上,現(xiàn)在廠里突然分人,八成是有人在背后使絆子,想讓這新來的知難而退。
“嗨!”閻埠貴臉上露出一絲莫測的笑容,“我家里爐子上還燉著肉呢,得趕緊回去看看!你們先聊,先聊!”
說罷,閻埠貴不等李愛國再開口,轉(zhuǎn)身就溜之大吉。
他可不想摻和賈家的渾水,更不想得罪可能在背后操作這事的人。
賈張氏見閻埠貴走了,氣焰又囂張三分,但李愛國剛才那番話也讓她心里有點打鼓,嘴上卻不饒人:“就算你有證明,那也不能上來就跟做賊似的撬鎖??!嚇我一大跳!我還以為家里進賊骨頭了呢!今天這事,沒個說法可不行!”
李愛國冷哼一聲:“大嬸兒,我再說一遍,我這是正大光明用廠里給的鑰匙開分配給我的房門。開不開,我比你更急。至于做賊,你可別血口噴人。”
旁邊一個小孩兒指著李愛國,脆生生地喊:“他臉都氣紅啦!”
李愛國摸摸確實有些發(fā)燙的臉頰,心中暗道:這四合院果然名不虛傳,剛來就給我這么個下馬威。又看看盛氣凌人的賈張氏,腦中迅速盤算起來。
這事,不能善了,但也急不得。
他提著行李出去四合院,再也不給賈張氏繼續(xù)找茬的機會。
賈張氏看著李愛國離去背影,本來還想訛錢,但是看到李愛國手臂上的肌肉,她有點發(fā)寒。
對著四合院其他的大媽們說:“我都說著房子,是我們家里的,看他那個樣子,肯定是不知道哪里逃荒來的,也敢騙到老娘身上?!?/p>
“呸。。。。?!?/p>
其他四合院的大媽們也是順著賈張氏的話,對著李愛國各種話。
三大媽湊一會熱鬧,回到家里,看見老伴閆埠貴正在那里發(fā)呆,她不由聞起來:“唉。。。你發(fā)什么呆,還說家里有燉肉,我們家里連肉腥都不知道,多久沒見過,哪里來的肉?!?/p>
閆埠貴回過神,他是想明白什么事情:“我跟你說,接下來怕是有好戲看了,賈家有大麻煩?!?/p>
三大媽一聽就精神起來,她和賈張氏一直不對付,聽到這話,還不精神起來。
閆埠貴得意一笑,在三大媽耳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