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公布,我又輸給了顧嶼白。>空教室里,我對著試卷紅了眼眶。
>雨點突然敲打窗戶,身后傳來他清冷的聲音:“聽歌嗎?”>耳機不由分說塞進我耳朵,
指尖觸碰耳垂的瞬間電流竄遍全身。>播放列表赫然顯示著“給哭鼻子同桌的歌單”。
>我猛地抬頭,撞見他喉結(jié)滾動:“蘇念,第二名不丟人?!保尽翱晌蚁牒湍悴⒓绲谝弧?/p>
”>他忽然摘下左耳耳機,俯身時呼吸掃過我臉頰:>“那下次...我故意錯兩道題?
”>教室門“砰”地被推開,全班看著我們幾乎貼在一起的姿勢。
>他卻在哄笑聲中湊得更近:“怕什么?我在追你啊?!?--雨聲。
起初只是細(xì)碎零星的鼓點,試探性地敲在窗玻璃上,發(fā)出“篤篤”的輕響,
像是天空在猶豫著要不要傾瀉心事。很快,那猶豫便化作了決絕,雨點連成了片,細(xì)密急促,
織成一張鋪天蓋地的網(wǎng),將窗外灰蒙的天色、水汽淋漓的香樟樹葉,
連同遠處操場上模糊的紅色跑道,一同籠罩了進去。
整個世界只剩下這片喧囂又單調(diào)的白噪音,隔絕了走廊外的喧鬧,
也放大了教室里令人窒息的寂靜。教室里早已空無一人,除了我。
月考成績單像一塊剛從冰窖里取出的烙鐵,帶著冰冷的惡意,燙得我不敢再看第二眼。
那刺目的數(shù)字,“蘇念,總分658,年級第二”,明晃晃地釘在榜首“顧嶼白,
總分686”的正下方,像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又像一記無聲卻響亮的耳光,
反復(fù)抽打在連日來熬夜刷題、幾乎榨干所有精力的疲憊神經(jīng)上。二十八分。
又是這該死的、仿佛永遠無法逾越的二十八分!每一次,每一次都差那么一點,
仿佛命運在刻意嘲弄我的努力。鮮紅的叉號在攤開的數(shù)學(xué)試卷上張牙舞爪,
像一道道嘲諷咧開的嘴。最后那道壓軸大題,解題思路明明已經(jīng)在腦海里盤旋了好幾天,
臨場卻像被施了魔咒,卡死在關(guān)鍵的轉(zhuǎn)換點上。我盯著那幾處被反復(fù)演算又無情劃掉的痕跡,
鼻尖猛地一酸,視野瞬間被洶涌而上的水汽徹底模糊。指尖死死摳著粗糙的木制桌面,
木刺扎進指腹帶來細(xì)微尖銳的痛感,卻遠不及心底那份挫敗的萬分之一。我倔強地咬著下唇,
舌尖嘗到一絲咸澀的鐵銹味,試圖把那點沒出息的水光和喉嚨里翻涌的哽咽死死憋回去。
憑什么……憑什么又是這樣?明明已經(jīng)很努力了,筆記寫了厚厚幾本,錯題集翻得卷了邊,
為什么還是追不上他輕描淡寫的步伐?
空氣里彌漫著塵埃和雨水浸透老舊木頭散發(fā)出的潮濕氣味,沉悶得令人窒息,
像一塊濕透的厚布捂住了口鼻。就在這時,一種奇異的安靜感降臨了。并非雨聲真的停止,
而是仿佛某種無形的屏障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連帶著心口那份沉甸甸的、幾乎要將人壓垮的憋悶,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撬開了一道縫隙,
透進一絲微不可察的風(fēng)?!奥牳鑶??”那聲音自身后響起,不高,
甚至帶著點慣有的清冽質(zhì)感,像初冬清晨落在松針上的薄霜,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冷靜,
卻清晰無比地穿透了雨幕和我的自我封閉,直直撞進我嗡鳴混亂的耳鼓。我悚然一驚,
幾乎是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心臟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慌忙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眼睛,
動作倉促得甚至蹭得眼角生疼,這才猛地轉(zhuǎn)過身,帶著未褪盡的狼狽和驚惶。
顧嶼白就站在我課桌側(cè)后方一步之遙的地方。他一手隨意地插在校服褲兜里,
姿態(tài)帶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介于慵懶和挺拔之間的松弛感。
另一只手拿著他那副標(biāo)志性的黑色有線耳機,白色的耳塞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醒目。
窗外灰暗的天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在他高挺的鼻梁旁投下一小片陰影,
映得那雙總是沒什么情緒、如同深潭般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一層雨霧的柔和。
他不知何時進來的,走路悄無聲息,像個突然顯形的、帶著清冽氣息的影子。
沒等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擠出半個字,
諸如“你怎么在這兒”或者“不用了謝謝”之類的客套或推拒,他已然上前半步。
帶著他獨特氣息的、微涼的指尖,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近乎強勢的溫柔,
不由分說地將一只白色的小巧耳機塞進了我靠近他那邊的耳朵里。動作干脆利落,
沒有絲毫猶豫,指尖在無意間擦過我敏感的耳垂皮膚——那一瞬間的觸感,
像是細(xì)小的靜電猝然炸開,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電流猛地竄過脊椎,
激得我半邊身體都麻了一下,從耳根一路酥麻到指尖。心臟在胸腔里狠狠一撞,
像是要掙脫束縛破膛而出,血液轟然涌上頭頂。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連指尖都蜷縮起來。
幾乎是同時,耳機里流淌出輕柔舒緩的旋律。是純粹干凈的鋼琴聲,叮叮咚咚,
如同山澗清泉滴落在光滑的鵝卵石上,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澄澈。
這溫柔的樂聲奇異地滲透進來,像一只無形的手,
輕輕撫平了方才幾乎要撕裂胸腔的委屈、不甘和尖銳的自我懷疑。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
在這舒緩的節(jié)奏中,竟一點點松弛下來。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甚至忘了去追究他這突如其來的、帶著某種越界意味的舉動。
他的手機就隨意地擱在我的桌角,屏幕還亮著,幽幽的藍光照亮了一小片桌面,
上面清晰地顯示著正在播放的列表。我的目光,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一絲茫然的好奇,
掃過那亮起的屏幕。列表的名字,像一道毫無預(yù)兆的閃電,帶著巨大的能量,
刺得我瞳孔驟然一縮,大腦瞬間空白。——“給哭鼻子同桌的歌單”。轟!
一股滾燙的熱流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臉頰火燒火燎,連帶著耳根和脖子都燙得驚人,
仿佛置身于盛夏正午的烈日之下。那點剛被音樂強行壓下去的羞恥和委屈,此刻卷土重來,
變本加厲,混雜著一種被看穿、被精準(zhǔn)“狙擊”的窘迫。我猛地抬起頭,
像只被踩了尾巴又淋濕了毛的貓,
帶著控訴、難以置信的羞窘和一絲連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心悸,狠狠地瞪向他?!邦檸Z白!
你……” 聲音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拔高,帶著明顯的顫音。然而,撞進他眼里的瞬間,
后面所有質(zhì)問和羞惱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里,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不再是慣常那種置身事外的、仿佛游離于塵世之外的平靜無波。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清晰地映著我此刻狼狽又窘迫的模樣——微紅的眼眶,殘留著水汽的睫毛,
還有因為羞惱而漲紅的臉頰。那眼神,像投入石子后蕩開層層漣漪的深潭,
帶著一種專注的、幾乎要將人吸進去的審視。我甚至清晰地看到他凸起的喉結(jié),
在修長的脖頸線條上,極其克制地上下滑動了一下,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壓抑的情緒。
“蘇念,”他的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些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喑啞,
卻異常清晰地蓋過了耳機里溫柔的琴聲,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我的心上,“第二名,不丟人。
”這句安撫,帶著他特有的、近乎陳述事實的平淡語調(diào),沒有華麗的辭藻,
也沒有刻意的溫柔,卻像一把精準(zhǔn)的鑰匙,
猝不及防地打開了我死死鎖住的、裝滿委屈和不甘的閘門。
心里憋了太久、發(fā)酵了太久、幾乎成為某種執(zhí)念的那句話,
帶著孤注一擲的倔強和一絲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近乎委屈的依賴,
就這樣不管不顧地沖口而出。“可我想和你并肩第一!
”聲音帶著連我自己都未察覺的劇烈顫抖和濃重的哽咽,還有一絲近乎執(zhí)拗的委屈,
在空曠寂靜的教室里異常清晰,甚至蓋過了窗外的雨聲。話音落下的剎那,
我?guī)缀趿⒖叹拖胍У糇约旱纳囝^。巨大的羞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這算什么?
幼稚的宣戰(zhàn)?還是……變相的告白?在他面前,我引以為傲的冷靜和理智總是潰不成軍。
空氣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能擰出水來。只有窗外的雨聲,沙沙作響,像是無數(shù)竊竊私語。
顧嶼白沒說話,只是看著我。那眼神很深,像在仔細(xì)分辨我這句話里每一個字的重量,
探究其下隱藏的所有情緒。幾秒鐘的沉寂,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
每一秒都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然后,他忽然動了。他抬手,
動作自然流暢地摘下了自己左耳里的那只白色耳機。那根細(xì)細(xì)的黑色耳機線,因為他的動作,
在我們之間繃緊又輕顫了一下,像一根無形的弦,驟然拉緊了某種一觸即發(fā)的張力。接著,
他毫無預(yù)兆地俯下身。動作很慢,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逼近的壓迫感。
他本就挺拔的身高優(yōu)勢在此刻展露無遺,陰影完全籠罩下來,
將我整個人都包裹進他氣息的范圍。一股清冽又干凈的氣息,
混合著雨水濕潤的味道和少年身上獨有的、淡淡的皂角清香,驟然將我包圍,
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他的呼吸,溫?zé)岬?,帶著他身上特有的、讓人心跳加速的氣息?/p>
拂過我的臉頰,像羽毛最輕的尖端掃過,留下細(xì)微卻驚心動魄的戰(zhàn)栗,
皮膚下的每一個細(xì)胞似乎都在尖叫。距離瞬間被拉近到一個極其危險的程度。
近到我?guī)缀跄軘?shù)清他低垂的眼睫,能看清他瞳孔深處如同無風(fēng)夜晚深湖般的純粹黑色,
那里面清晰地映著我驟然放大、寫滿驚惶、不知所措和……一絲隱秘期待的臉。
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額發(fā)。他微微側(cè)頭,
薄唇湊近我那只空著的、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燙的耳朵,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磁性,每一個字都像帶著細(xì)小的鉤子,
清晰地、重重地敲打在我的耳膜上,鉆進混亂的心底:“那下次…我故意錯兩道題?
”溫?zé)岬臍庀⒑翢o阻隔地鉆進敏感的耳廓,帶來一陣無法抑制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麻癢,
瞬間席卷全身,四肢百骸都酥軟無力。我的大腦“嗡”的一聲,徹底宕機,一片空白,
所有的思考能力被瞬間抽空。臉頰燙得如同被投入了熊熊燃燒的熔爐,
全身的血液都似乎瘋狂地涌到了臉上和耳朵。他……他這是什么意思?是惡劣的玩笑?
還是……一種近乎縱容的、帶著寵溺意味的承諾?這曖昧的、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低語,
比任何直白的話語都更具沖擊力。我僵在原地,像個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偶,連呼吸都忘了,
只有胸腔里那顆失控的心臟在瘋狂擂動,震耳欲聾。整個世界仿佛瞬間坍縮,
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溫?zé)崆鍦\的呼吸聲,
和他眼中那個小小的、完全被掌控的、驚慌失措的我。“砰——!”一聲巨響如同平地驚雷,
毫無預(yù)兆地炸開!教室前門被一股大力猛地推開,重重撞在墻壁上,
發(fā)出令人心驚肉跳的悶響,又反彈回來,門板兀自震顫不休?!?*顧嶼白**!
老班找你……呃?!”班長李銳那特有的大嗓門如同被驟然掐斷了脖子的公雞,
最后一個字卡在喉嚨里,變成了一個滑稽的、突兀的破音。他手里還維持著推門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