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怎么也壓不下去了。
姜晨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
他蹲下身,把床底下那只落滿灰塵的木箱子拖了出來。
箱子沒上鎖,他輕易就打開了。
里面東西不多。
幾件換洗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一個搪瓷杯,上面印著“保衛(wèi)祖國”四個紅字。
還有一本被翻得起了毛邊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最底下,壓著一個用手帕小心翼翼包裹著的東西。
姜晨伸手拿了出來,層層打開。
里面是一張全家福。
照片已經(jīng)有些泛黃,上面是一對穿著干部服、面容淳樸的中年夫婦,和一個穿著學(xué)生裝、一臉青澀的少年。
少年就是年輕時的原主。
而那對夫婦,就是他這一世的父母。
姜晨看著照片,心里五味雜陳。
雖然他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但感情上,終究還是隔了一層。
可當(dāng)他看到照片上父母那充滿期望和驕傲的眼神時,心里還是沒來由地一酸。
可憐天下父母心。
他們把孩子送到千里之外的異國他鄉(xiāng),盼著他學(xué)成歸來,報效祖國。
卻不知道,他們的兒子,已經(jīng)在一場宿醉中斷送了性命。
“放心吧?!?/p>
姜晨對著照片輕聲說道,像是在對他們承諾,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我既然占了你兒子的身體,就會替他好好活下去?!?/p>
“你們的期望,我來完成?!?/p>
“祖國的未來,由我來守護。”
說完,他將照片重新用手帕包好,小心地放回了箱子里。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印著“保衛(wèi)祖國”的搪瓷杯上。
實驗一下。
他定了定神,集中精神,對著那個杯子,在心里默念。
“收!”
眼前的搪瓷杯,毫無反應(yīng)。
嗯?
怎么回事?
姜晨皺起了眉頭。
難道只能收書本之類的紙制品?
他不信邪,又試了一次。
“收!”
還是沒用。
“怪了?!?/p>
姜晨有點納悶。
剛才收那本《理論力學(xué)》的時候,明明很順暢啊。
難道是姿勢不對?
他回憶了一下剛才的過程。
目光鎖定,然后心里默念。
沒什么特別的啊。
是哪里出了問題?
姜晨閉上眼睛,沉下心神,再次去感受那個存在于意識深處的灰色空間。
空間依舊靜靜地懸浮在那里,那本《理論力學(xué)》也依舊靜靜地躺在里面。
等等!
姜晨的意識,突然聚焦在了那本書上。
他“看”到,在那本書的周圍,似乎縈繞著一層極其微弱的、幾乎無法察覺的能量波動。
這是……什么?
他嘗試著用意識去觸碰那層波動。
就在觸碰的瞬間,關(guān)于這本書的一切信息,再次涌入他的腦海。
這一次,不僅僅是書本的內(nèi)容,還包括它的材質(zhì)、重量、尺寸,甚至是印刷油墨的成分。
就好像……這本書被徹底數(shù)字化了一樣。
姜晨心里猛地一動。
他好像有點明白了。
這個空間,似乎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儲物空間。
它在收錄物品的時候,好像還在進行某種“解析”和“數(shù)據(jù)化”。
而那個悟性模塊,就是把這些數(shù)據(jù)化的信息,直接灌輸給自己的大腦。
所以,自己才能在瞬間掌握一整本書的知識。
那么問題來了。
為什么搪瓷杯收不進去?
是因為它不是知識載體嗎?
還是因為……它的結(jié)構(gòu)太復(fù)雜,目前的“空間”無法解析?
姜晨覺得后一種可能性更大。
畢竟,金手指也得講基本法嘛。
剛開機,總得有個新手期,不可能一步到位。
收錄一本紙質(zhì)書,和收錄一個立體的、由多種材料構(gòu)成的搪瓷杯,所需要消耗的“能量”或者“算力”,肯定不是一個級別的。
想到這里,姜晨決定換個簡單的東西試試。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支鉛筆上。
這玩意兒夠簡單了吧?
就是木頭和石墨。
他伸出手,握住鉛筆,然后閉上眼睛,集中全部的注意力。
這一次,他不再是簡單的默念“收”。
而是嘗試著去想象,用自己的意識,去包裹住這支鉛筆,去感受它的每一寸結(jié)構(gòu),然后……把它“拖”進那個灰色空間里。
“給我……進來!”
他在心里低吼一聲。
嗡——
一聲輕微的,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嗡鳴,在腦海中響起。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被抽走了一絲。
緊接著,手里的鉛筆,消失了!
成了!
姜晨猛地睜開眼,臉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喜色。
他立刻“看向”自己的意識空間。
果然,在那本《理論力學(xué)》的旁邊,一支鉛筆正靜靜地懸浮著。
和書本一樣,它的周圍,也縈繞著一層微弱的能量波動。
成了!
真的成了!
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收錄實體物品!
雖然收一支鉛筆,感覺比收一本書還要費勁,精神上有點疲憊,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突破!
這意味著,他的空間,不僅僅是一個圖書館,還是一個真正的萬能倉庫!
姜晨興奮得想在屋里打一套軍體拳。
他強壓著激動,把鉛筆又從空間里取了出來,握在手里,感受著那真實的觸感。
然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搪瓷杯。
再來!
他拿起杯子,深吸一口氣,故技重施。
集中精神,意識包裹,拖拽!
“給、我、進、來!”
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精神力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消耗著。
嗡嗡——
腦海里的嗡鳴聲變得更加劇烈。
那個搪瓷杯,開始微微地震動起來,杯口印著的紅字似乎都變得有些模糊。
有戲!
姜晨心中一喜,加大了精神力的輸出。
然而,就在杯子即將變得透明,將要被收入空間的前一刻。
“啪!”
仿佛一根緊繃的弦,斷了。
姜晨只覺得眼前一黑,腦袋里傳來一陣針扎似的刺痛,讓他悶哼一聲,差點把杯子扔出去。
失敗了。
搪瓷杯依舊在他手里,但腦海中的那種精神力被抽空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的。
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比宿醉剛醒的時候還要虛弱。
“看來……還是有極限的?!?/p>
姜晨喘著粗氣,把杯子放回桌上,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他算是摸清楚一點規(guī)律了。
第一,這個空間收錄物品,需要消耗精神力。
第二,物品的復(fù)雜程度和材質(zhì),決定了消耗精神力的多少。
以他現(xiàn)在的精神力水平,收錄書籍和鉛筆這種簡單構(gòu)造的物品,還算輕松。
但想收錄搪瓷杯這種金屬制品,就有點勉強了。
至于更復(fù)雜的,比如一臺收音機,甚至一輛汽車……
暫時還是別想了。
不過,姜晨并不氣餒。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金手指剛到賬,能有這個效果,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精神力這東西,應(yīng)該是可以隨著使用和鍛煉,慢慢增長的。
就像健身一樣。
現(xiàn)在,最要緊的,還是填飽肚子。
精神上的疲憊,加上身體上的饑餓,讓他感覺自己隨時都能昏過去。
他扶著墻站起來,穿上那件帶著補丁的舊外套,推開門,走進了宿舍的走廊。
六十年代的北極熊大學(xué)宿舍,條件可算不上好。
走廊很長,光線昏暗,兩邊都是緊閉的房門。
空氣中混合著各種奇怪的味道。
姜晨憑著記憶,走向走廊盡頭的公共盥洗室。
冰冷的自來水撲在臉上,讓他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看著鏡子里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十七八歲的年紀(jì),面龐還帶著一絲少年人的青澀,但眉宇間卻透著一股不屬于這個年紀(jì)的堅毅。
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算太好,顯得有些清瘦,臉色也有些蒼白。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了?!?/p>
姜晨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低聲說道。
洗漱完畢,他沿著樓梯下樓,走向食堂。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同樣去上課或者去食堂的學(xué)生。
金發(fā)碧眼的斯拉夫人是主流,偶爾也能看到幾個像他一樣的亞洲面孔。
那些北極熊學(xué)生看到他,大多只是瞥一眼,沒什么特殊的表情。
但有幾個同樣是龍國來的留學(xué)生,看到他時,眼神卻有些復(fù)雜。
他們主動跟姜晨拉開了點距離,假裝沒看見,低著頭匆匆走過。
姜晨心里一沉。
他知道這是為什么。
龍熊關(guān)系,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
各種爭論和分歧,已經(jīng)從上層蔓延到了民間。
他們這些身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留學(xué)生,處境正變得一天比一天微妙。
過去那種“龍熊人民友誼萬歲”的熱情,正在迅速降溫。
取而代之的是猜忌和隔閡。
姜晨沒有主動去跟他們打招呼。
在情況不明朗之前,少說少做,才是最穩(wěn)妥的。
他默不作聲地走進食堂,一股濃郁的黑列巴(黑面包)和紅菜湯的味道撲面而來。
食堂里人聲鼎沸。
學(xué)生們排著長隊,用手里的飯票換取食物。
姜晨摸了摸口袋,還好,飯票還在。
他排到隊尾,看著前面人盤子里的食物。
一大勺黏糊糊的燕麥粥。
兩片干巴巴的黑列巴。
一勺紅菜湯,里面飄著幾片可憐的菜葉和土豆丁。
就這,幾乎就是一頓飯的全部內(nèi)容了。
姜晨看得直咧嘴。
乖乖,這就是六十年代超級大國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
也太寒磣了吧。
不過想想也正常,北極熊的輕工業(yè)和農(nóng)業(yè),一直都是老大難問題。
再加上現(xiàn)在正在和鷹醬搞瘋狂的軍備競賽,把大量的資源都投進了重工業(yè)和軍事領(lǐng)域。
老百姓的日子,自然就好過不到哪里去。
輪到姜晨,他把飯票遞過去,食堂大媽面無表情地給他打了一份同樣的“標(biāo)配”。
他端著餐盤,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黑列巴硬得跟石頭一樣,啃一口都費勁。
燕麥粥沒什么味道,紅菜湯倒是還行,酸酸的,很開胃。
姜晨一邊吃,一邊在腦子里飛快地盤算著。
必須盡快把自己的計劃提上日程。
時間不等人。
龍熊關(guān)系大概在7月會徹底破裂。
一旦兩國翻臉,他們這些留學(xué)生,很可能第一時間就會被遣送回國。
到時候,再想接觸到北極熊的核心技術(shù),可就難如登天了。
他必須在有限的時間里,盡可能多地“吸取”這里的養(yǎng)分。
而想要接觸到更高級的技術(shù)資料,光靠他一個普通留學(xué)生的身份,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他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能讓他脫穎而出,被上層人物注意到,并且獲得特殊權(quán)限的契機。
怎么才能做到這一點?
姜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餐盤上。
隨后,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那個古板嚴(yán)肅的北極熊老頭——伊萬諾夫教授的臉。
或許,突破口,就在他身上。
就在姜晨思考著如何搞定伊萬諾夫教授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他身后響了起來。
“喲,這不是我們龍國來的天才嗎?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啃面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