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此刻。
時柒的身上并沒有天賦光環(huán),而是一道純金色的焰浪。
彷如一團正在燃燒的金色火焰。
與她身上那天青色的衣袍映襯,形成熾烈的青金色。
地面之上。
那些早已精疲力盡的靈武者和打更人。
見到這道青金色的身影出現(xiàn)。
精神陡然大振,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
“是金鑼大人??!”
“金鑼大人來了!”
“哈哈哈,我們有救了!”
歡呼聲過后。
幾乎所有人都癱在地上,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這些人能在瘋狂的災(zāi)厄狂潮下堅持到現(xiàn)在。
全憑著胸中一口意氣。
以及迷霧中,那道始終熾烈如驕陽的紅色光芒。
......
時柒立在虛空之上。
她的眸色冷冽,抬起手上那桿長達三米的霸王槍。
口中發(fā)出清冽的嘶吼:“殺。”
一聲‘殺’字,驚天動地。
時柒身后。
七名銀鑼紛紛怒吼出聲。
紅著眼珠子,殺進了迷霧深處。
此刻。
迷霧深淵里的災(zāi)厄已經(jīng)發(fā)起暴動。
無數(shù)災(zāi)厄已經(jīng)形成災(zāi)厄大潮,必須鎮(zhèn)壓!
否則,一旦被它們沖出迷霧深淵,對于外界的生靈來說就是一場浩劫。
江拂抬起頭,看向高天之上,那么青金色的身影。
“這就是超凡靈武啊......”
方才。
江拂與天地級災(zāi)厄無眼詭僧隔空斗法,并且占據(jù)上風(fēng),打爆了它的眼睛。
這讓江拂的心里,難免生出一些自滿的情緒。
覺得天地級災(zāi)厄,乃至超凡靈武也不過如此!
但現(xiàn)在,他見到了時柒身上綻放出的威勢后。
徹底收起了輕視的心理。
江拂和時柒,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甚至此前。
江拂能在無眼詭僧的面前占據(jù)一些便宜。
完全是因為他的神話天賦御光,恰好克制無眼詭僧的詭眼。
而此時此刻。
時柒那手持霸王槍的身影,深深烙印到了江拂的心底。
徹底激發(fā)出他對實力的渴望。
“總有一天,我也會如此!”
江拂雙手握拳,口中喃喃。
......
余下的五名金鑼,在解決無眼詭僧之后。
也殺進了迷霧深淵。
開始鎮(zhèn)壓災(zāi)厄暴亂。
六大金鑼,七位銀鑼同時出手。
迷霧深淵內(nèi)的災(zāi)厄狂潮,很快就被鎮(zhèn)壓下去。
入口處的幸存者。
在經(jīng)過一番修整之后,便退出了迷霧深淵。
而后。
六大金鑼聯(lián)手,將迷霧深淵入口處的結(jié)界缺口,徹底封禁。
這一次打更人考核。
一共來了九名銀鑼,十八銅鑼,以及五十一名參加考核的靈武者。
現(xiàn)在。
九名銀鑼全部幸存。
十八名銅鑼,戰(zhàn)死九人,還剩九人。
那五十一名參加考核者,只活下十三人。
可謂慘烈至極。
江拂和時玖背靠著背,坐在地上。
默默的恢復(fù)著。
雖說有時玖為江拂恢復(fù)真氣。
但他的消耗依舊不少。
與災(zāi)厄的戰(zhàn)斗,消耗的可不僅是真氣。
還有體力和精力。
時柒收斂起身上的青金色焰浪,落在江拂和時玖的面前。
她見兩人背靠背坐在一起。
臉上不禁流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還好你們沒事,這次是我的疏忽!”
她的語氣中盡是自責(zé)與后怕。
江拂和時玖。
一個雙紅色天賦,一個金紅雙天賦。
任意一人出事,對于人類而言,都是莫大損失。
時柒的本意,是想讓江拂和時玖這兩個菜鳥,在迷霧深淵里好好歷練一下。
可她萬萬沒想到。
虛和境北域三城的不夜宮。
竟然決定,讓這一次打更人考核的所有人成為炮灰。
而鏡州城的三名金鑼,在此之前,竟然沒有透露給她任何消息!
江拂咧嘴一笑,“挺好的。”
“不經(jīng)歷這樣的事情,我永遠也不會明白打更人是干嘛的?!?/p>
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就夠!
時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咧著嘴笑:“姐,拂哥好猛!”
時柒:“......”
......她有些一言難盡的看著時玖。
怎么,你試過?
與此同時。
另外的五名金鑼,正在和七名銀鑼了解情況。
無眼詭僧,乃是天地級災(zāi)厄中,最頂尖的存在之一。
卻被七名九階的銀鑼重創(chuàng)。
連它演化出的詭寺都被打爆。
慕容雪有些茫然:“我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無眼詭僧,始終沒有使用它的詭眼......”
梅友乾接著說道:“應(yīng)該是說,無眼詭僧的眼睛被打爆了!”
無眼詭僧,最強手段,就是它的詭眼。
若是沒了詭眼,無眼詭僧就只是普通的天地級災(zāi)厄。
慕容雪的話音落下。
其余六名銀鑼的腦子里,忽然間浮現(xiàn)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但又很快打消。
不可能,江拂只是六階靈武者。
他怎么可能打爆無眼詭僧的眼睛。
五名金鑼對視一眼。
司空懿開口說道:“幾人已經(jīng)解決了無眼詭僧,那么此次任務(wù)圓滿完成?!?/p>
“各位,辛苦了?!?/p>
時柒瞥了一眼司空懿,“司空懿,今天的事情,咱們沒完?!?/p>
她的語氣中不帶任何感情。
直到此刻,時柒才反應(yīng)過來。
今天中午,表面上是司空懿落了下風(fēng)。
實際上,他一直都是在欲擒故縱......并且,還要殺人誅心!
司空懿瞥了一眼時柒,冷冷一笑:“和我沒完?”
“那無眼詭僧,乃是天地級災(zāi)厄中的最強者之一。”
“一旦建立詭寺,演化災(zāi)厄源頭,整個虛和境北域的人口聚居地,都將生靈涂炭!”
“此番獵殺無眼瑰色計劃,乃是虛和境北域不夜宮做出的決定!”
“為了能吸引無眼詭僧入迷霧深淵,蘆州城梅家,甚至做出了犧牲繼承人的準備!”
“怎么,你的人就比他人高貴。別人能犧牲,你的人就犧牲不得?”
聽到這番話。
在場其他人都選擇保持沉默。
誰都可以犧牲?
這一次的打更人考核。
除了時玖,梅友乾,還有江至外。
其余人并沒有什么背景。
江拂是江家棄子。
......江至,本來已經(jīng)被司空懿帶走了。
是他自己托關(guān)系,又跑了回來的。
但在場幸存下來的那幾名銅鑼,卻沒有任何怨言。
在成為打更人的第一天,他們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若犧牲自己一命,能除掉無眼詭僧,他們甘之如飴。
梅友乾那隱藏在銀色面具之后的臉色,卻是有些難看。
“家里的那群老不死的要害我?。 ?/p>
“幸好這次走運,不然老子真的就死在這里了!”
梅友乾的心里,一陣惡寒。
“這些金鑼,心一個比一個黑!”
“事先竟然沒有透露半點消息,好讓我們提前有所準備......”
就在這時。
甄友乾忽然間抬手,指向司空懿。
“司空懿!”
“我懷疑,你是人類叛徒!想要借助無眼詭僧之手,除掉江銀鑼!”
甄友乾的聲音憤怒,在空曠的大地上回蕩。
在場其他人聞言,不禁都愣了一下。
他這話,什么意思?
司空懿,借無眼詭僧之手,除掉江拂?
這兩人有仇?
時柒的眼睛猛的一亮。
司空懿的心頭,卻是略微一沉。
甄友乾摘下臉上的銀鑼面具,露出一張略顯平凡的臉。
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惡劣的笑。
“司空懿!你沒想到,我們會活下來吧!”
“今天中午,江銀鑼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特別是在你的面前,展現(xiàn)出紅色天賦!”
“而你,司空懿!明知江銀鑼是紅色天賦!卻依舊隱瞞計劃,沒有提前告知時金鑼,提前做好應(yīng)對措施!”
“你這分明就是在借刀殺人!”
話音落下。
在場的銀鑼和金鑼,同時看向江拂。
紅色天賦???
那慕容雪更是瞪大眼睛,顫聲問道:“你當(dāng)真是紅色天賦???”
此刻。
她終于反應(yīng)過來,最開始甄友乾為什么打算把江拂送到安全區(qū)躲避了。
犧牲紅色天賦的靈武者,來獵殺無眼詭僧?
若今日,江拂當(dāng)真死在這里。
并且消息傳回不夜宮。
但凡參與制定計劃者。
都要受到處罰!
紅色天賦!
頂級天賦!
只要不死,必成神武!
顧念安早就覺察到慕容雪看江拂不爽。
她冷笑著說道:“不然呢?”
“若非有江銀鑼在,你覺得憑借我們這些人,能擋住災(zāi)厄狂潮的一波沖擊?”
“為你們爭取到擊敗無眼詭僧的時間?”
話音落下。
在場幸存的銅鑼打更人和靈武者,也紛紛開口附和。
“我們能擋住災(zāi)厄狂潮,全靠江銀鑼?!?/p>
“他站在我們所有人的前面,憑一己之力,截住災(zāi)厄狂潮!”
此時此刻。
在場所有幸存者,不禁想起了之前那一幕。
一人!
七劍!
鮮紅的光環(huán),如熾烈的驕陽。
站在所有人的身前。
“我執(zhí)劍在前,欲殺穿這條絕路!”
然后,這條絕路,真的被他殺穿了。
此刻。
江拂無須再去證明什么。
所有人看向司空懿的眼神,都帶著異樣。
梅友乾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他忽然就想起。
之前,自己因為一個藍色紫色雙天賦的靈武者,把江拂得罪的死死的!
梅友乾忍不住環(huán)顧四周。
就見江至躲在所有人的后面,正用一種憎惡,仇恨的眼神看向江拂。
之前,江至一直躲在安全區(qū)的庇護所中。
還是梅友乾去將他撈出來的。
之前,江至就說,江拂是因為嫉妒他,才動用打更人的權(quán)勢,將他排擠出鏡州城。
現(xiàn)在看來,分明是這貨強行碰瓷!
一個紅色天賦的絕世天驕,會嫉妒你這么一坨爛泥!
此刻的梅友乾,只覺得一陣抓心撓肝,腸子都悔青了。
時柒開口,幽幽的說道:“司空懿,你這一舉還真是一箭雙雕呢?!?/p>
“不惜以身入局,既除掉了江銀鑼,又將虛和境北域的不夜宮拉下水......”
司空懿聞言,臉色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
他厲聲喝道:“時柒,你休要血口噴人!”
“別忘了!今日出發(fā)之前,本金鑼可是明令要求江銀鑼留在城內(nèi)!”
“分明是你一意孤行,強行讓江銀鑼來迷霧深淵的!”
時柒針鋒相對:“若有人能提前告知本金鑼這次的計劃?!?/p>
“本金鑼必然會戴上銀鑼面具,親自擔(dān)任這次打更人考核的主考!”
“這樣,也不會發(fā)生這些沒必要的犧牲!”
時柒的這番話,等于將在場所有金鑼都罵了進去。
沒必要的犧牲!
包括鏡州城在內(nèi)。
這一次的炮灰軍團,要么是沒有背景,要么是遭到排擠。
總之,就是讓他們來送死的!
“好了,都別吵了!”
就在這時,云州城的一位金鑼開口,“司空金鑼是不是叛徒,自然有不夜宮定奪!”
“現(xiàn)在天色將晚,我們必須盡快回城?!?/p>
聽到這番話,時柒也不再繼續(xù)糾纏。
無論是她還是江拂,都心知肚明。
司空懿畢竟是金鑼,位高權(quán)重。
想要通過這件事給絆倒司空懿,幾乎不可能。
而現(xiàn)在,太陽已經(jīng)西斜。
一旦到了晚上。
野外,就會成為災(zāi)厄的世界。
江拂忽然間想到了什么。
他連忙說道:“對了,還有另一件事!”
“之前我曾做出承諾?!?/p>
“若這一次能渡過此劫。幸存下來的靈武者,就算只殺了一只以及災(zāi)厄,也算通過打更人考核,正式成為打更人!”
說話間。
江拂看向云州城,蘆州城的金鑼和銀鑼。
“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聽到江拂的話。
那幸存下來的十三名靈武者,不由雙眼放光。
滿懷期待的看向那幾名金鑼和銀鑼。
梅友乾連忙說道:“江銀鑼的話自然作數(shù)!”
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沒有反駁。
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件小事。
那幸存下來的十三名靈武者,頓時大喜過望。
特別是江至。
更是滿臉驚喜,“我這是直接躺贏,躺著就成了打更人!?”
他的念頭剛起。
就聽江拂的話還在繼續(xù)。
“當(dāng)然,我說的是站在血霧之外,抵擋災(zāi)厄狂潮的靈武者?!?/p>
“所以,江至除外?!?/p>
說話間。
江拂還瞥了一眼江至。
直接點名道姓。
江至一聽,頓時急了,“憑什么??!憑什么將我排除在外?。 ?/p>
“我也曾擊敗四頭七級災(zāi)厄!”
“憑什么將我除在外!”
“難道,就因為我是江家的真少爺!”
“別忘了,是你鵲巢鳩占十幾年,奪走了原本屬于我的人生!”
“現(xiàn)在,我只是拿回屬于我的人生!你憑什么針對我!!”
江至的聲音中,滿是委屈和憤怒。
又帶著濃濃的不甘。
“銀鑼大人!還請您為我做主!”
梅友乾面具下的臉上,全是生無可戀。
他的嘴里碎碎念著:“我不認識這貨,我不認識這貨......”
至于其他人,紛紛來了興趣。
這里面,好像有大瓜啊。
頓時,這幾個人也不急著走了。
江小塵攔在江拂面前。
似乎是故意的,她將手里的拂塵一甩。
掛在拂塵上的災(zāi)厄一個小巧精致的丹瓶。
就出現(xiàn)在江至的面前。
江至一怔。
他看向拂塵上,那幾頭異常眼熟的災(zāi)厄。
心里陡然間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
那是我的!
都是我的!!
原來如此??!
自己的災(zāi)厄,自己的丹藥!
都是被霍小魚搶走的!!
念及此,江至的肺都要氣炸了。
“霍小魚?。 ?/p>
霍小魚三個字一出,就被打斷。
江小塵一臉認真的糾正道:“現(xiàn)在,我叫江小塵!”
“江,是江拂的江。”
“塵,是拂塵的塵!”
“江小塵!”
說話間,江小塵一臉傲嬌的揚起下巴:“好了,你可以繼續(xù)了。”
時玖用胳膊肘頂了頂身邊的江拂。
“你這前準小姨子還挺有意思的?!?/p>
江拂摸了摸鼻子,沒吭聲。
江至的眼睛幾乎噴出火來。
隨即,他猛的看向司空懿,“金鑼大人!”
“小人要告江拂濫用職權(quán),強行介入打更人考核!”
“為了不讓小人成為打更人,故意唆使手下打更人搶奪小人的災(zāi)厄!”
江至見到梅友乾的表現(xiàn)。
便知道,現(xiàn)在能為他做主的,只有司空懿。
司空懿嘴角微微勾起,他順勢開口,“江小塵,你這些災(zāi)厄從何而來!”
江小塵手里拿著拂塵,一臉無辜道:“抓來的啊。”
司空懿看著拂塵上,那些明顯還是活著的災(zāi)厄。
不禁下意識的問道:“你抓災(zāi)厄作甚?”
江小塵理所當(dāng)然:“吃啊?!?/p>
司空懿呆住了,“你平時就隨身帶著災(zāi)厄來吃嗎?”
江小塵眨巴著大眼睛,“犯法的嗎?”
司空懿:“......”
周圍其他人:“......”
這到底是哪來的活寶!
果然,紅色天賦的靈武者身邊,跟著的人也都不是普通人。
江小塵沒再理會司空懿。
她揚了揚手上的拂塵。
看向江至:“你說這些災(zāi)厄是你噠?”
江至的眼睛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
咬牙切齒道:“都是我的!”
江小塵點頭,“那我放出來一只災(zāi)厄,你來打打看?!?/p>
“你能打過,就證明是你的。”
說話間。
江小塵挑挑揀揀,挑出了一只十級災(zāi)厄。
當(dāng)十級災(zāi)厄的氣息,出現(xiàn)的一瞬間。
江至連退十幾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滿臉驚恐的看著江小塵。
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場其他人見狀,不禁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這個看上去不過六階的小姑娘,是怎么抓到這么多災(zāi)厄的!
甄友乾一臉得意,“江銅鑼可是我們鏡州城城北區(qū)打更人府衙的關(guān)系戶。”
“你們真以為,什么人都能當(dāng)關(guān)系戶嗎?”
“我看這個江至,根本就是得了失心瘋。”
“他自己沒能獵殺災(zāi)厄,就誣陷江銀鑼搶了他的災(zāi)厄......簡直喪心病狂,與司空懿如出一轍!”
司空懿見甄友乾再一次扯到自己。
不禁怒吼一聲:“夠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
“現(xiàn)在回城!”
說話間,他一把抓起江至。
登上一艘飛行靈舟,急速離開這里。
其余人見狀,也要離開。
但就在這個時候。
江拂的聲音,卻再一次響起。
“我建議,咱們最好一起走......否則,怕是誰也無法活著回去?!?/p>
其余人一怔。
江拂幽幽的說道:“昨天晚上,鏡州城遭到人類叛徒襲擊?!?/p>
“若某人真的是人類叛徒,咱們這些人,誰也別想活著回去?!?/p>
司空懿是不是人類叛徒,江拂不敢肯定。
但那江至,絕對有問題。
釣魚佬永不空軍。
是時候,該收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