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殘破玉簡現(xiàn)端倪暴雨如注,長安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騰起白茫茫的霧氣。
林硯縮在褪色的粗布斗篷里,懷里揣著最后二十文銅錢,望著“聚珍齋”匾額上斑駁的金字。
屋檐垂落的雨簾像一道透明的屏障,將街邊小販的吆喝聲、馬蹄踏碎水洼的脆響,
都隔絕成了模糊的背景音?!斑@位公子,要淘些什么?
”掌柜的聲音從堆滿古籍的柜臺后傳來,油燈昏黃的光暈里,
他瞇起的眼睛像兩汪渾濁的死水。林硯指尖撫過積灰的書脊,
羊皮卷的霉味混著桐油香鉆進鼻腔。自從家道中落后,
他便常來這種舊書齋碰碰運氣——偶爾能淘到被人看漏的珍本,轉手就能換半個月的口糧。
當他的手指觸到最底層那卷玉簡時,掌心突然傳來細密的震顫。玉簡表面刻著扭曲的符文,
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又像是隨意勾勒的圖案。在昏暗的光線下,那些符文泛著詭異的青芒,
仿佛有生命般在玉質表面游動。林硯心頭一震,這玉簡入手極沉,寒意順著指尖爬進血脈,
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斑@玉簡......”他剛要開口詢問價格,
身后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佝僂的身影撞開木門,雨水裹挾著泥腥味涌進屋內。
老者白發(fā)蓬亂,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林硯手中的玉簡,
枯樹皮般的手指顫抖著指向他:“快......快放下!
這東西會招來......”話音未落,老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黑血。
掌柜的臉色驟變,抓起算盤就要驅趕:“老瘋子又來搗亂!走走走!
”林硯卻鬼使神差地握緊玉簡,二十文銅錢拍在柜臺上:“我要了?!庇瓴恢螘r停了,
月光透過云層灑在空蕩蕩的街道上。林硯攥著玉簡的手心全是冷汗,符文的光芒越來越亮,
在夜色中劃出幽藍的軌跡。拐進一條幽深的巷子時,他突然聽見身后傳來鐵鏈拖拽的聲響,
像是有人拖著沉重的枷鎖在慢行?!皣}噠——”腳步聲由遠及近,混著粗重的喘息。
林硯猛地轉身,卻只看見墻根下蜷縮的野貓,綠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瘆人。
他自嘲地搖搖頭,加快腳步往家趕,卻沒注意到頭頂?shù)奈蓍苌?,一道黑影正無聲地跟著他。
推開破舊的木門,霉味和潮濕的布料氣息撲面而來。林硯將玉簡放在斑駁的木桌上,
符文光芒驟然大盛,在墻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他湊近細看,那些符文似乎在重新排列組合,
漸漸拼湊出某種圖案。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陰惻惻的笑聲,像是指甲刮過玻璃,
又像是夜梟的嘶鳴?!罢l?!”林硯抄起桌上的硯臺,心跳快得幾乎要撞破胸腔。
月光透過窗紙,將一個模糊的輪廓映在地上——那是個人形的影子,卻長著獸類的利爪,
頭上還頂著彎曲的犄角。黑影在墻上晃動,緩緩舉起爪子,似乎要破窗而入。
硯臺砸在窗欞上的瞬間,林硯聽見自己劇烈的喘息聲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響。
他顫抖著點亮油燈,窗戶外只有搖曳的樹影,地上的黑影早已消失不見。玉簡卻安靜下來,
符文恢復了最初的模樣,仿佛方才的異象只是一場幻覺。
“是我眼花了......”林硯喃喃自語,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滴落。他彎腰撿起硯臺,
余光瞥見玉簡邊緣刻著極小的一行字,在油燈下若隱若現(xiàn)。湊近細看,那行字像是用血寫就,
每個字都透著刺骨的寒意:“取經非善,因果循環(huán)?!贝巴馔蝗豁懫痼@雷,
油燈“啪”地熄滅。黑暗中,林硯聽見玉簡發(fā)出細微的嗡鳴,像是某種古老的召喚。
他摸索著重新點燃油燈,卻發(fā)現(xiàn)玉簡上的符文又變了,這次組成的圖案,
竟像是一條蜿蜒的路線,起點在長安,終點處畫著一座佛塔,塔尖直指西方。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林硯的聲音在顫抖。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符文,
更不明白為何會牽扯到“取經”。三年前玄奘法師西行求經,轟動長安,但這玉簡里的秘密,
顯然與世人所知的取經故事大不相同。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
房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林硯渾身僵硬,看著門外漆黑的夜色,
突然想起老者臨死前驚恐的眼神。那玉簡上的符文還在變化,像是活過來的毒蛇,
在玉質表面游走。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卷入了一個遠超想象的驚天秘密之中。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林硯握緊玉簡,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是那些藏在光明背后的,見不得人的交易?!贝巴獾脑鹿馔蝗槐粸踉普谧?,
整個房間陷入徹底的黑暗。玉簡的嗡鳴聲越來越響,仿佛在警告著什么。林硯深吸一口氣,
將玉簡貼身藏好——不管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決定一探究竟。畢竟,
有些秘密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再也無法裝作視而不見了。
第二章 詭異夢境藏玄機油燈芯突然爆開一朵燈花,林硯的瞳孔在驟亮的光暈里猛地收縮。
方才那道黑影掠過時帶起的穿堂風,此刻還在頸后留下細密的戰(zhàn)栗。
他伸手去夠案頭的火折子,指尖卻意外觸到玉簡邊緣——冰冷的玉面竟泛起灼人的溫度,
像是被烈日暴曬了整日?!八?!”林硯猛地縮回手,指腹上烙下三道焦黑的灼痕。
玉簡表面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青芒化作流動的光河,
在粗糲的墻面上投射出無數(shù)張扭曲的面孔。那些面孔或猙獰或悲戚,
無一例外都長著僧人的禿瓢,眉心紅痣在黑暗中宛如凝固的血珠。
“這不可能......”林硯踉蹌著后退,后腰撞上雕花床柱。
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涌來——三年前父親臨終前,也曾攥著他的手腕在床榻上呢喃,
說林家祖祖輩輩都在守護一個禁忌,而這個禁忌,
似乎與西方佛國的金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當時他只當是老人臨終的胡話,
此刻看著玉簡上變幻的符文,后知后覺的寒意從尾椎骨一路竄上后頸。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時變得猩紅如血,林硯的意識開始模糊。他試圖抓住桌角保持清醒,
卻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地面上無限拉長,脖頸處漸漸浮現(xiàn)出與那些僧人一模一樣的鎖鏈印記。
當最后一絲清明消散前,他聽見玉簡發(fā)出空靈的梵唱,字句里夾雜著金鐵交鳴的殺伐聲。
再次睜眼時,林硯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條不見盡頭的青石長階。晨霧如牛乳般流淌,
沾在玄色長衫上凝成冰涼的水珠。遠處傳來木魚聲,
“咚——咚——”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心臟上。他抬腳想要前行,
卻發(fā)現(xiàn)雙腳不知何時已被鎖鏈束縛,粗糲的鐵鏈深深勒進腳踝,每走一步都滲出鮮血。
“取經非善,因果循環(huán)......”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硯猛地抬頭,
只見一位身披裂裟的僧人倒懸在云霧之中,灰白的袈裟上沾滿泥污,
本該慈悲的面容爬滿蜈蚣般的血管。僧人空洞的眼窩里不斷涌出黑水,
滴落在林硯肩頭就化作焦黑的孔洞?!澳闶钦l?!”林硯想要后退,
卻發(fā)現(xiàn)整條長階都在劇烈震顫。僧人突然詭異地笑起來,
聲音里混雜著千萬人的哀嚎:“因果已至,
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無數(shù)鎖鏈從云霧中探出,
如毒蛇般纏住林硯的四肢,將他拖向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鞍?!”林硯猛然驚醒,
額頭的冷汗順著下頜線滴落在玉簡上。窗外依舊是濃稠的夜色,
案頭的油燈不知何時已經熄滅,唯有玉簡散發(fā)著幽幽的藍光。他顫抖著伸手去摸,
卻摸到一手黏膩——哪里是什么冷汗,分明是玉簡滲出的黑血,
此刻正順著他的手腕蜿蜒而下,在地面上匯成小小的血潭。
“這究竟是什么邪物......”林硯抓起濕布用力擦拭,黑血卻像是滲進了玉髓深處,
越擦顏色反而越深。就在這時,玉簡突然發(fā)出蜂鳴,符文重新排列組合,
赫然顯現(xiàn)出一幅地圖輪廓。林硯瞳孔驟縮——那蜿蜒的路線,
分明與玄奘法師西行取經的官道分毫不差!他跌坐在地,后背緊貼著冰涼的墻壁。
父親臨終前的遺言再次在耳畔回響,還有那神秘老者驚恐的眼神,
黑衣道士焚燒的圖紙......這些碎片突然在腦海中串聯(lián)起來,
拼湊出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真相:所謂的西天取經,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
“吱呀——”腐朽的木門突然無風自開。林硯渾身緊繃,
卻見月光中緩緩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竟是白天在舊書齋遇到的神秘老者!
可此刻的老者面色紅潤,白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哪里還有半分瀕死之人的模樣?
他手中握著一卷泛黃的經書,每走一步,腳下就綻放出金色的蓮花?!傲旨业难},
終究還是覺醒了?!崩险叩穆曇粝袷菑臉O遠的地方傳來,卻又清晰地落在耳畔,
“你以為撿到的是玉簡?不,那是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說罷,老者抬手一揮,
經書化作漫天金箔,每一片都刻著同樣的符文。林硯想要開口質問,
卻發(fā)現(xiàn)喉嚨被無形的力量扼住。老者的身影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尊三頭六臂的魔神,
每只手中都握著不同的法器,眼中燃燒著熊熊業(yè)火:“告訴玉帝和如來,這場棋局,
該換個下法了......”“砰!”劇烈的撞擊聲將林硯拉回現(xiàn)實。他猛地轉頭,
只見窗欞上深深嵌著一枚青銅鈴鐺,鈴鐺表面刻著密密麻麻的梵文,此刻正發(fā)出刺耳的嗡鳴。
而玉簡的光芒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荒誕的噩夢。
但掌心的灼痕、地面的血漬,還有窗欞上的青銅鈴,都在無聲地提醒他——有些秘密,
一旦觸碰,就再也無法回頭。林硯握緊玉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既然你們想讓我入局,
那我倒要看看,這所謂的取經大業(yè),究竟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币股盍?,
長安城的更鼓聲遙遙傳來。林硯沒有注意到,在他轉身收拾狼藉的瞬間,
青銅鈴鐺上的梵文突然發(fā)出幽光,而玉簡的背面,一行小字正在緩緩浮現(xiàn):“第二枚殘片,
三清觀的鎮(zhèn)觀之寶中......”第三章 道觀驚變晨霧如棉絮般裹著三清觀朱紅的飛檐,
林硯踩著沾滿露水的石階拾級而上,衣擺掃過石欄上斑駁的太極魚紋。
銅鈴在山風中發(fā)出細碎的聲響,混著遠處傳來的早課鐘聲,
卻無端讓他后頸泛起一層雞皮疙瘩——這道觀太過安靜了,
連香爐里升騰的青煙都凝滯在空中,仿佛整個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施主可是求簽問卦?
"道童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驚得林硯差點撞翻墻角的青銅鶴燈。
那小道童不過十三四歲模樣,青布道袍洗得發(fā)白,本該澄澈的眼睛里卻蒙著層灰翳,
像是被煙熏久了的窗紙。林硯注意到他左手藏在背后微微發(fā)抖,袖口還沾著幾點暗紅污漬,
像是干涸的血跡。"在下想借閱貴觀典籍,"林硯摸出從當鋪換來的碎銀,
"聽聞三清觀藏有記載上古秘聞的......"話未說完,小道童突然抓住他手腕,
掌心的溫度低得驚人:"藏經閣第三排倒數(shù)第七格!別說是我......""明心!
"尖銳的呵斥聲劃破寂靜。黑衣道士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月洞門后,寬大的道袍無風自動,
腰間懸掛的八卦鏡泛著詭異的青芒。小道童渾身劇烈顫抖,
原本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比道觀墻壁的白灰還要慘淡,
踉蹌著跌進黑衣道士伸出的鐵鉗般的手掌里。林硯躲在廊柱后,
看著兩人消失在轉角處的云紋影壁。方才道童塞給他的紙條還攥在手心,
皺巴巴的宣紙上用朱砂潦草寫著"速逃"二字,墨跡未干的邊緣暈染出細小的血珠。
他鬼使神差地朝藏經閣方向走去,腐木與線香混合的氣味愈發(fā)濃烈,每走一步,
腳下的青磚就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推開虛掩的木門,
數(shù)十排書架如沉默的巨人聳立在陰影中。林硯屏住呼吸摸索到第三排,
指尖剛觸到第七格的典籍,突然聽見后院傳來壓抑的哭喊。他貼著門縫望去,
黑衣道士正將道童按在青銅鼎上,
鼎中翻涌的火焰映照著墻上懸掛的卷軸——那上面畫著青牛精、金角大王等妖怪的畫像,
每個猙獰的面孔旁都標注著"取經劫數(shù)"的朱砂字樣。
"這些妖怪......竟都是被安排好的?"林硯的后背滲出冷汗,撞翻了身旁的書架。
古籍如雪片般散落,其中一本線裝書攤開在月光下,
泛黃的紙頁上赫然畫著玉帝與如來對坐的場景,下方用蠅頭小楷寫著:"東土傳教,
西疆讓利,以劫數(shù)換太平"。黑衣道士的腳步聲驟然逼近。
林硯抓起那本關鍵的典籍就要逃跑,卻見道士手中的八卦鏡突然迸發(fā)刺目光芒,
無數(shù)道金光如鎖鏈般射來。千鈞一發(fā)之際,他將玉簡狠狠砸向鏡面,
玉質與青銅相撞的脆響中,他聽見道士發(fā)出非人的咆哮:"林家余孽!
當年沒斬草除根果然是禍......"血腥味在齒間蔓延,林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咬破了舌尖。
他跌跌撞撞沖進道觀后院,卻發(fā)現(xiàn)所有建筑的門窗都已緊閉,
墻上的太極圖案不知何時變成了猙獰的鬼臉。黑衣道士的身影如附骨之疽般出現(xiàn)在每個轉角,
手中寒光閃爍的匕首上,赫然刻著與玉簡相似的符文。"交出典籍,留你全尸。
"道士的聲音像是從九幽地獄傳來,林硯被逼到懸崖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云霧。
他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玉佩,此刻正在懷中發(fā)燙——那上面同樣刻著殘缺的符文,
或許從他出生起,就早已被卷入這場佛道博弈的棋局。當匕首的寒芒即將刺穿咽喉時,
林硯突然瞥見懸崖對面的峭壁上,竟刻著與玉簡如出一轍的路線圖。而黑衣道士身后的道觀,
不知何時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匾額上歪斜的"三清觀"三字——原本的"清"字,
被人用血涂改成了猙獰的"劫"。第四章 危機四伏的追蹤荊棘劃破掌心的瞬間,
林硯才驚覺自己竟將指甲深深掐進了肉里。黑衣道士的腳步聲如附骨之疽,
在身后密林中時遠時近,踩斷枯枝的脆響混著道觀沖天火光的噼啪聲,
像極了兒時聽過的催命喪鐘。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污,
指腹觸到眉骨處的傷口——那是方才翻墻時被八卦鏡碎片劃傷的,此刻正不斷滲出暗紅血珠,
順著下頜線滴落在懷中的殘卷上。“林家余孽,還想逃?”森冷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林硯猛地抬頭,只見黑衣道士倒掛在千年古柏的虬枝上,道袍下擺垂落如招魂幡,
腰間青銅鈴鐺在風中發(fā)出攝人心魄的嗡鳴。他本能地向后翻滾,匕首擦著耳際釘入地面,
濺起的碎石劃破臉頰,火辣辣的痛感反而讓他瞬間清醒——這道士的身法,
竟與昨夜窗外的黑影如出一轍。密林中彌漫著潮濕的腐葉氣息,林硯在灌木間穿梭,
忽然被什么東西絆了個趔趄。低頭一看,月光下赫然是半枚斷裂的佛骨念珠,
每顆珠子上都刻著扭曲的卍字符,邊緣還沾著新鮮的獸血。更詭異的是,念珠旁的泥地上,
三組腳印呈品字形排列:左側兩個深陷泥土,分明是成年男子的足跡;右側那個卻小巧玲瓏,
像是女子繡鞋留下的痕跡——可三組腳印的后跟處,都印著相同的蓮花印記。
“佛門禁制符文......”林硯的手指撫過樹干上殘留的朱砂符號,
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這些符號組成的竟是《華嚴經》中的鎮(zhèn)魔偈語,
本該慈悲的經文此刻卻泛著妖異的紫光,顯然被人用邪術篡改過。
記憶突然閃回父親臨終前的囈語:“西牛賀洲的蓮花,
從來不是渡人......”難道這所謂的取經之路,從一開始就是個用佛法偽裝的修羅場?
身后的追兵突然沒了動靜。林硯屏住呼吸,卻聽見頭頂傳來翅膀撲棱的聲響。抬頭的剎那,
他瞳孔驟縮——數(shù)百只蝙蝠組成人形,正從樹冠間俯沖而下,
每只蝙蝠的翅膀上都紋著三清觀的太極魚!他下意識地摸向懷中玉簡,
卻摸到一手黏膩——不知何時,玉簡竟在發(fā)燙,表面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動,
在地面投射出玄奘法師西行的幻象,只是那幻象里的僧人,脖頸上都纏繞著鎖鏈。
“原來你也有這東西?!鄙硢〉呐曂蝗粡淖髠葌鱽?。林硯轉身時,
只見一名蒙著黑紗的女子倚在斷碑旁,手中把玩著半塊刻有佛道交織符文的玉佩。
她的繡鞋邊,正是方才泥地上出現(xiàn)的蓮花印記。沒等林硯開口,女子已將玉佩拋來,
上面赫然刻著與他懷中殘卷相同的字跡:“劫數(shù)既定,逆者成灰。”就在這時,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黑衣道士的身影破土而出,八卦鏡中射出的金光將兩人逼至懸崖邊緣。
林硯瞥見鏡中倒影,驚覺自己脖頸處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與道觀壁畫中妖怪相同的印記。
女子突然扯下黑紗,露出與他記憶中母親極為相似的面容,紅唇輕啟:“還記得你六歲那年,
后山消失的三百僧眾嗎?”這句話如驚雷炸響。林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塵封的記憶如潮水涌來——那年他親眼看見僧人被鎖鏈拖入地底,而帶頭的,
正是穿著黑衣的道士。此刻黑衣道士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閃,卻突然調轉方向,
刺向女子咽喉:“林夫人,當年就該斬草除根!”千鈞一發(fā)之際,
林硯懷中玉簡迸發(fā)萬丈光芒。光芒中,
他看見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玉佩正在與女子拋出的半塊玉佩共鳴。懸崖下傳來龍吟般的嘶吼,
無數(shù)鎖鏈破土而出,將三人死死纏住。而在鎖鏈交錯間,林硯赫然發(fā)現(xiàn),
黑衣道士的道袍內襯上,竟繡著與如來袈裟相同的八寶圖案。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女子在鎖鏈勒入肌膚的劇痛中輕笑,血珠濺在林硯臉上,
“是那些披著佛衣道袍,卻行著惡鬼之事的人。”話音未落,整座山林突然陷入黑暗,
唯有玉簡的光芒照亮了遠處的匾額——“靈山別院”四個大字在血色月光下,
宛如四道滴血的符咒。第五章 寺廟驚魂腐木與藏香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硯跨過靈山別院斑駁的門檻時,衣擺掃過門楣上褪色的鎏金經文。風掠過檐角銅鈴,
本該清脆的聲響卻像被塞進棉花般沉悶,如同垂死之人的嗚咽。他下意識摸向懷中玉簡,
玉質表面?zhèn)鱽淼臏囟染贡润w溫還低,仿佛握著一塊從千年冰層里挖出的寒玉。
庭院里鋪滿經年累月的落葉,每走一步都發(fā)出細碎的“沙沙”聲。
正中央的青銅香爐里插著七根香,卻沒有一絲煙霧升起,香灰凝固成詭異的螺旋狀,
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扭曲過。林硯的目光突然被廊下的陰影吸引——三個僧人背對他而立,
絳紅色袈裟沾滿青苔,脖頸處隱約露出鎖鏈狀的暗紋,隨著呼吸在皮膚下若隱若現(xiàn)。
“幾位大師,在下......”話音未落,最左側的僧人緩緩轉頭。
林硯的心臟幾乎停跳——那張臉上沒有瞳孔,灰白的眼球布滿血絲,嘴角卻掛著滲血的微笑,
像是被縫合過的木偶。誦經聲不知何時響起,從四面八方涌來,
夾雜著指甲抓撓木板的刺耳聲響,經文內容顛三倒四,時而化作孩童啼哭,
時而變成惡鬼獰笑。他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涼的石柱。抬頭瞬間,
脊梁骨竄起寒意——頭頂藻井的飛天壁畫不知何時變了模樣,
天女的臉全被換成黑衣道士的面容,手中的琵琶弦上纏繞著鎖鏈,正對著他詭異地撥動。
林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懷中玉簡劇烈震顫,符文光芒透過衣襟,
在地面投射出密密麻麻的鎖鏈虛影?!岸!狈鹬閴嫷氐拇囗懘唐扑兰?。林硯低頭,
只見自己腳邊滾落一顆漆黑的念珠,表面刻著與三清觀壁畫相同的妖怪圖騰。
當他彎腰去撿時,整座寺廟突然劇烈晃動,墻壁上滲出黑色黏液,在地面匯聚成無數(shù)只手掌,
死死纏住他的腳踝。誦經聲達到頂點,僧人們齊刷刷轉身,脖頸處的鎖鏈印記發(fā)出刺目紅光,
像活過來的蜈蚣般鉆進他們的頭骨。
“因果循環(huán)......因果循環(huán)......”僧人們的聲音混在一起,
如同指甲刮過鐵鍋。林硯奮力掙扎,卻發(fā)現(xiàn)袖口不知何時纏上了鐵鏈,
另一端連接著正中央的香爐。香爐底部緩緩升起,露出刻滿佛道交織符文的底座,
而那些符文,竟與他夢中倒懸僧人的袈裟紋路一模一樣。千鈞一發(fā)之際,
林硯摸到懷中半塊玉佩——那是神秘女子留給他的,此刻正在發(fā)燙。
他咬牙將玉佩按在鐵鏈上,玉佩瞬間化作飛灰,卻炸出一道金光。金光所到之處,
黏液與鎖鏈紛紛崩解,僧人們發(fā)出凄厲慘叫,皮膚下的鎖鏈印記爆出血花。
但這不過爭取到片刻喘息,更多僧人從四面八方涌來,他們空洞的眼眶里長出蠕動的藤蔓,
將門窗死死封住?!霸瓉砟阏娴恼业搅诉@里?!鼻謇渑曂蝗辉谏砗箜懫?。林硯轉身,
只見神秘女子蘇瑤站在月洞門處,手中符咒泛著藍光,腰間佩劍纏著的紅綢卻在無風自動,
如同凝固的鮮血。她甩出符咒,在空中炸開漫天金光,卻在觸及僧人瞬間化作黑色煙霧。
“這些不是活人,是被鎖鏈術操控的傀儡!”她拽住林硯手腕,“快走,
靈山別院根本不是寺廟,是......”話未說完,整座建筑轟然倒塌。
林硯在碎石飛濺中抓住蘇瑤,卻看見她脖頸處不知何時也出現(xiàn)了鎖鏈印記。蘇瑤臉色驟變,
反手將他推出坍塌范圍:“別管我!去藏經閣找......”話音被轟鳴吞沒,
塵埃落定后,只剩滿地破碎的經幡在風中翻卷,
隱約露出幡面上用血寫的偈語:“真經不在西天,而在人心煉獄?!绷殖庻咱勚榔饋?,
發(fā)現(xiàn)前方竟出現(xiàn)一條幽深的甬道,盡頭閃爍著玉簡殘片特有的光芒。而身后廢墟中,
無數(shù)鎖鏈破土而出,纏繞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掌心赫然印著如來的法相,卻咧開血盆大口,
露出三清觀道士的獠牙。第六章 神秘女子的警告腐木斷裂的脆響混著粗重喘息,
林硯被蘇瑤拽著跌進破廟時,后頸擦過門框的鐵釘,火辣辣的刺痛讓他清醒幾分。
蛛網垂落的梁下,半截褪色的旌旗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
露出殘損的"佛"字——這里原是座供奉迦葉尊者的廟宇,
此刻卻只剩滿地香灰與破碎的燭臺,像極了被遺棄的墳塋。"別動。"蘇瑤突然按住他肩膀,
指尖涼意透過單薄衣衫滲進皮膚。林硯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掌心布滿血痕,
方才在靈山別院用符咒時,那些金光反噬的痕跡此刻還在滲血。女子撕下裙擺布條草草包扎,
動作利落得如同久經沙場的戰(zhàn)士,腰間佩劍卻突然發(fā)出清鳴,紅綢劍穗無風自動。
破廟外傳來夜梟凄厲的啼叫,林硯下意識摸向懷中玉簡,卻摸到一手潮濕——不知何時,
玉簡竟在滲出黑色黏液,符文在昏暗中泛著詭異的幽藍。蘇瑤的瞳孔驟然收縮,
猛地抓住他手腕:"你竟敢?guī)е@東西?這是佛道兩界禁止觸碰的'因果簿'殘片,
當年......"話音被一陣金屬摩擦聲截斷。林硯順著蘇瑤的目光望去,
只見墻角陰影中緩緩走出一尊青銅燈臺,八棱燈柱上刻滿《心經》,
本該供奉燈油的盞中卻盛滿凝固的血痂。當他試圖靠近查看,燈臺突然翻轉,
露出底座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是三清觀黑衣道士焚燒的圖紙上,那些標注妖怪的特殊符號。
"靈山別院是佛教用來豢養(yǎng)妖怪的牢籠,"蘇瑤的聲音混著風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你看到的鎖鏈印記,是用唐僧肉煉制的傀儡咒。那些妖怪本是道教仙人坐騎,
卻被如來用'取經功德'為餌,換來......"她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黑血,
"換來給西行隊伍當磨刀石。"林硯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的囈語、玉簡浮現(xiàn)的取經路線、三清觀的焚紙......所有碎片在腦海中驟然拼湊成形。
他剛要開口,蘇瑤突然捂住他嘴,另一只手甩出符咒封住廟門。地面?zhèn)鱽沓翋灥恼饎樱?/p>
如同萬馬奔騰,符咒在觸碰震動波的瞬間化作飛灰。"他們來了。
"蘇瑤扯下頸間銀鈴系在他腰間,鈴身刻著的雙魚紋與他玉佩殘片上的圖案嚴絲合縫,
"這是能引動玉簡共鳴的法器。記住,佛道兩界都在找你,
尤其是......"破廟木門轟然炸裂,月光中涌入數(shù)十名身披袈裟的僧人。
他們赤足踏過滿地瓦礫,脖頸處的鎖鏈印記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手中禪杖頂端卻不是常見的錫杖頭,而是三清觀的八卦鏡。為首僧人掀開兜帽,
林硯瞳孔驟縮——那分明是本該死在道觀大火中的黑衣道士!"交出因果簿,饒你全尸。
"道士的聲音混著誦經聲,震得林硯耳膜生疼。蘇瑤突然將他推向側窗,
自己卻迎著僧人揮劍而上。劍鋒劃破符咒的瞬間,
她回頭露出一抹苦笑:"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靈山別院?林家的血脈,
從五百年前玄奘啟程時就注定......"爆炸聲吞沒了后半句話。林硯跌出窗外的剎那,
看見蘇瑤被鎖鏈纏住全身,而黑衣道士手中的八卦鏡正對準她眉心。玉簡在懷中瘋狂震動,
映出破廟墻壁上的壁畫——那上面畫著如來與玉帝對坐飲酒,下方跪滿戴著鎖鏈的妖仙,
而畫面角落,一個與他容貌相似的書生正在被烈火焚燒。"這世上哪有什么普度眾生,
"蘇瑤的聲音穿透火光傳來,帶著釋然的笑意,"不過是上位者用白骨鋪就的通天路。林硯,
你手中握著的不是玉簡,是......"轟鳴聲響徹夜空。林硯在氣浪沖擊下失去意識前,
最后看到的畫面,是銀鈴墜入火海,雙魚紋與玉簡符文同時迸發(fā)強光,
照亮了黑衣道士袖中露出的半截經文——那上面用血寫著"斬草除根,永絕后患"。
第七章 逃脫與新線索官道上揚起的塵霧如渾濁的黃綢,林硯死死攥著韁繩,
指節(jié)因用力過度而泛白。蘇瑤的棗紅馬在前方跛行,
后腿滲出的鮮血在黃土路上拖出蜿蜒的痕跡,宛如一道催命符。身后追兵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聲響,如同死神的鐮刀在步步逼近?!巴窳掷锕?!”蘇瑤突然勒轉馬頭,
發(fā)間的銀簪在陽光下劃出冷冽的弧光。林硯尚未反應過來,已被她拽著沖進右側的竹林。
竹葉如鋒利的刀刃,在兩人臉上、手臂上留下細密的血痕,腥甜的氣息混著竹葉清香,
令人作嘔。竹林深處,藤蔓如巨蟒般纏繞著山壁,遮蔽著一處僅容一人通過的洞穴。
蘇瑤將林硯推進去,自己則倚著洞口喘息。她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發(fā)絲凌亂地貼在臉上,
平日冷艷的面容此刻滿是疲憊與警惕:“追兵最多一刻鐘就到,我們必須找到洞內的線索。
”洞穴內彌漫著腐葉與青苔的氣息,潮濕的石壁上凝結著細密的水珠,
滴落時在地面匯成小小的水洼。林硯掏出火折子點亮,昏黃的光芒中,
洞壁上的刻痕逐漸清晰——那些扭曲的符號與他懷中玉簡上的符文如出一轍,只是更為繁復,
仿佛記載著某個驚天秘密。“這些刻痕......”林硯湊近細看,指尖剛觸到石壁,
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洞頂?shù)乃温湓诨鹫圩由?,“噗”的一聲,光芒熄滅。黑暗中?/p>
蘇瑤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小心,這里的陰氣太重,恐怕......”話未說完,
洞穴深處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嘩啦——嘩啦——”,聲音由遠及近,
伴隨著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息。林硯感覺后頸的汗毛瞬間豎起,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正盯著他。他下意識地摸向玉簡,卻發(fā)現(xiàn)玉簡在懷中發(fā)燙,
表面符文開始緩緩流轉。“是守護洞穴的妖怪?!碧K瑤的聲音緊繃,手中已握好符咒,
“記住,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松開玉簡?!彼脑捯粑绰?,一道黑影從洞穴深處疾射而出,
腥風撲面而來。林硯本能地向后翻滾,火折子再次亮起的瞬間,
他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樣——渾身長滿黑毛,頭生獨角,脖頸處纏繞著泛著青光的鎖鏈,
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斑@是......”林硯瞳孔驟縮,突然想起蘇瑤曾說過的話,
“道教仙人的坐騎?”“沒錯,卻被佛門鎖鏈術控制?!碧K瑤甩出符咒,
藍光與怪物身上的鎖鏈相撞,爆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小心,
它的弱點在......”話未說完,怪物突然發(fā)出一聲怒吼,
身上的鎖鏈迸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消散后,怪物的體型暴漲一倍,揮爪向兩人撲來。
林硯感覺勁風拂面,千鈞一發(fā)之際,玉簡突然自動飛起,散發(fā)出金色光芒。
光芒形成的符文籠罩在怪物身上,怪物痛苦掙扎,身上的鎖鏈開始松動。然而,就在這時,
洞穴頂部傳來轟然巨響,大量碎石掉落,一個更巨大的身影在煙塵中若隱若現(xiàn)。
蘇瑤臉色大變,拽著林硯后退:“快走!這洞穴里不止一只怪物!
”“但這些刻痕......”林硯不甘心地回頭,洞壁上的符文在玉簡光芒的映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