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社恐的我,被強行拉進了“叛逆”樂隊我叫林小雨,人如其名,性格有點像陰天的小雨,
安靜,有點冷,還有點……嗯,害怕與人打交道。這不是說我性格不好,
只是我天生對人群過敏。人一多,我就覺得耳朵嗡嗡響,心跳快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課堂上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
我能緊張得把早已背熟的答案忘得一干二凈,張著嘴一個字也蹦不出來。這種性格,
在人才濟濟、熱鬧非凡的青藤中學(xué),簡直像個異類。同學(xué)們課間嘻嘻哈哈,
討論著最新的漫畫、明星八卦,或者哪個老師的穿衣品味又開始“跑偏”了。而我,
通常就是默默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手里捧著一本書,或者干脆望著窗外發(fā)呆,
假裝自己是個透明人。誰會想到,這樣一個我,居然會被拖進一個……呃,
聽起來就不太“安分”的組織里去。這一切,都拜我的“損友”——李響所賜。李響,
我們班的語文課代表,一個精力旺盛得能給整個班級供電的女生。
她最大的愛好就是“搞事情”,哦不,是“發(fā)現(xiàn)才華”。
據(jù)說她初中時就因為在學(xué)校晚會上自彈自唱了一首當時很火的歌,
被譽為“我們那屆最有潛力的女歌手”,雖然她后來堅稱那只是“為班級爭光”。
就是這么一個精力過剩的家伙,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風,盯上了我?!靶∮晷∮?!
”這天放學(xué),李響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勾搭隔壁班的帥哥,而是像陣風似的刮到我座位旁邊,
一把搶過我手里的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別做了!腦子要生銹的!”我默默地看著她,習(xí)慣了。
李響就是這樣,總能用她那套歪理邪說把我從題海里“撈”出來?!案伞陕铮?/p>
”我小聲問,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練習(xí)冊的邊角。“跟我來!”李響不由分說,
拽著我的胳膊就往教室外沖,“我給你看個好東西!保證讓你驚掉下巴!
”我?guī)缀跏潜凰现艿摹=?jīng)過走廊時,差點撞到抱著作業(yè)本的班長,引來班長怨怒的一瞥。
李響才不管這些,她像只找到新玩具的哈士奇,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最終,
她把我拖到了教學(xué)樓后面一個……嗯,挺破敗的角落。這里平時很少有人來,
堆放著一些舊桌椅,還有一個鐵門,上面掛著一把大鎖,看起來像是廢棄的倉庫。“到了!
”李響獻寶似的拍了拍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我狐疑地看著她:“你帶我來這兒干嘛?
偷東西嗎?李響你膽子肥了?。 薄安挪皇?!”李響白了我一眼,
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我愣住了:“你哪來的鑰匙?
”“噓——”李響神秘兮兮地把食指放在唇邊,“這是我的‘秘密基地’!
我上次幫老師搬東西,偶然撿到的。怎么樣,厲害吧?”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秘密基地”看起來隨時都會塌掉的樣子。李響沒理會我的表情,
自顧自地打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鐵門,一股灰塵和霉味撲面而來。她率先走了進去,
我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進去。倉庫里面光線昏暗,
只有一縷陽光從布滿蜘蛛網(wǎng)的窗戶斜射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里面果然堆滿了廢棄的桌椅,還有一些看不清本來面目的雜物?!霸趺礃??
是不是很有……嗯,廢土朋克風?”李響試圖挽回一點場子。我環(huán)顧四周,
實在沒看出來哪里“朋克”了。這里除了灰,還是灰?!八裕愕降滓o我看什么?
”我有點不耐煩了,還有點后悔,早知道就該找個借口溜走的。李響清了清嗓子,
走到倉庫最里面,挪開一個倒了的柜子,露出了后面的……一個音箱?
還有一個看起來很舊的吉他?“這是……”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昂俸伲?/p>
這是我前幾天發(fā)現(xiàn)的‘寶藏’!”李響得意地揚起下巴,“我猜,
以前可能是音樂社或者什么社團活動的地方,后來廢棄了。你看!”她拿起那個舊吉他,
試著撥了一下弦。“?!恕甭曇粲行└蓾踔劣悬c跑調(diào),但在安靜的倉庫里,
卻顯得格外清晰。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霸趺礃樱渴遣皇呛芸??
”李響一臉期待地看著我。我還沒來得及回答,
她又變戲法似的從角落里找出一個……效果器?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麥克風的架子?!袄铐?,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惕地問。“組建樂隊?。 崩铐懷劬﹂W閃發(fā)光,
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樣子,
“我們學(xué)校馬上要舉辦一年一度的校園文化藝術(shù)節(jié)了!每個班都要出節(jié)目!
我們班文藝委員想搞個合唱,我覺得太普通了!太沒特色了!”她湊近我,壓低聲音,
像是在說什么驚天秘密:“我想搞個樂隊!就在這個秘密基地排練!就在藝術(shù)節(jié)上表演!
驚艷全場!”我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樂隊?就我們倆?”“當然不止!”李響神秘一笑,
“我已經(jīng)找到‘靈魂人物’了!”“誰?”“陳燃!”“陳燃?”這個名字像一道電流,
瞬間擊中了我。陳燃,我們高二(3)班的傳奇人物。
不是因為他成績多么多么好(其實也還不錯),
也不是因為他長得多么多么帥(雖然確實挺受歡迎的),而是因為他那把從不離身的電吉他,
和他偶爾在放學(xué)路上、或者籃球場邊彈出的,能讓人瞬間安靜下來的旋律。他平時話不多,
總是獨來獨往,抱著他的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多人覺得他裝酷,不合群。
但我總覺得,他只是……和我們不一樣而已。我喜歡聽他彈吉他,雖然我從來沒敢當面說過。
每次路過籃球場,如果看到他在那兒彈唱,我都會下意識地放慢腳步,或者假裝看別處,
但其實耳朵會悄悄地捕捉每一個音符?!瓣惾迹克饬藛??”我聲音有點發(fā)飄。
“當然!”李響拍著胸脯,“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騙’來的!我跟他說,
我們要在藝術(shù)節(jié)上搞個大新聞,讓他做我們的主音吉他手!他一開始還挺高冷的,
問我‘就你們倆?’,我說‘當然不止,我們還有秘密武器!’”李響指了指我,
臉上洋溢著一種“我發(fā)現(xiàn)了天才”的自豪感:“我說,
我們班有個聲音超好聽的‘隱藏歌姬’!就是你!林小雨!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像被扔進了火爐里。我下意識地擺手:“我?不行不行!
我五音不全!一上臺就緊張得要死!你別開玩笑了!”“哎呀,別謙虛嘛!
”李響毫不在意我的拒絕,反而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擔心什么。
你平時上課回答問題聲音那么小,我知道你緊張。但是小雨,你的聲音真的很特別!
上次語文課代表念課文,你念的那一段,雖然聲音不大,但特別有感情,我都聽入迷了!
我覺得,你的聲音就是為唱歌而生的!”“你……你胡說?!蔽业拖骂^,不敢看她的眼睛。
被人這樣直白地夸獎,我反而很不自在。“我沒有胡說!”李響語氣認真起來,“小雨,
你就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試一次,好不好?就試一次!
我們先不定什么宏大的目標,就當是……玩玩?”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有點誘惑:“想想看,
在一個只屬于我們的秘密基地里,自由自在地彈琴唱歌,不用擔心別人的眼光,
說不定……還能在藝術(shù)節(jié)上拿個獎呢?多酷??!
”“秘密基地”、“自由自在”、“不用怕別人的眼光”……這幾個詞像是有魔力一樣,
鉆進了我的耳朵,撓著我的心。我從小就喜歡唱歌,從小學(xué)開始就跟著電視、收音機學(xué)唱。
媽媽說我小時候洗澡都在自己編歌。但是,隨著年齡增長,我的膽子卻越來越小。
我害怕唱錯,害怕被嘲笑,害怕成為焦點。久而久之,唱歌成了我一個人的秘密,
只能在沒人的時候,對著鏡子,或者天空,輕輕地哼唱。李響的話,像是一把鑰匙,
插進了我內(nèi)心深處那扇緊鎖的門,輕輕一扭……“而且,”李響看我有些松動,
趕緊加了一把火,“陳燃也同意了!他說,只要你敢開口,他會幫你找到最適合你的歌!
”陳燃……他也同意了?我的心臟又不爭氣地加速跳動起來。那個抱著吉他,眼神有點憂郁,
手指在琴弦上跳躍時卻閃閃發(fā)光的男生……他知道我要加入嗎?他會怎么看我?
“怎么樣怎么樣?給個痛快話!”李響搖晃著我的胳膊。我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fù)鲁觥?/p>
倉庫里昏暗的光線,揚起的灰塵,遠處隱約傳來的操場喧鬧聲,
還有李響期待的眼神……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我從小到大,好像沒什么特別擅長的事情,
也沒什么特別的夢想。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學(xué)、放學(xué),成績不好不壞,性格不尷不尬。
我就像一顆淹沒在人群里的塵埃,微不足道。如果……如果真的有一個機會,
能讓我稍微不一樣一點呢?哪怕只是在一個小小的秘密基地里,
唱一首歌……“我……”我張了張嘴,聲音細若蚊蚋,“我……試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我感覺自己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李響立刻眉開眼笑,用力拍了拍我的后背:“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小雨,你真是太棒了!”我被她拍得差點一個趔趄。
“那……我們什么時候開始?”我有些忐忑地問?!熬同F(xiàn)在!”李響立刻來了精神,
“我把東西搬出來!你……你去把陳燃叫過來!”“???我?”我指了指自己,一臉茫然,
“我怎么叫他?”“哎呀,你可以說……嗯……就說,李響找他有點事,
關(guān)于……關(guān)于那個秘密計劃!”李響眨眨眼,“放心,他那個人雖然冷冰冰的,
但應(yīng)該不會拒絕一個……嗯……漂亮女生的邀請吧?”我:“……”我還能說什么呢?
命運的齒輪,好像就在這間滿是灰塵的廢棄倉庫里,開始悄悄轉(zhuǎn)動了。而我,林小雨,
這個連課堂提問都不敢抬頭的女孩,就這么被李響強行推進了一個名為“樂隊”的未知領(lǐng)域。
我甚至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會是光芒萬丈的舞臺,還是更加令人窒息的黑暗。
2 第一次排練,狀況百出事實證明,李響關(guān)于“漂亮女生邀請”的假設(shè),是非常錯誤的。
當我站在籃球場邊,看著那個抱著吉他的身影,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走過去,
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陳……陳燃,李響找你,有……有點事,關(guān)于……秘密計劃?!钡臅r候,
陳燃的反應(yīng),簡直可以用“冰山融化前的嚴寒”來形容。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那是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眼神清澈,但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芭丁?/p>
”他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低下頭,繼續(xù)調(diào)試他的吉他弦,仿佛我只是一片飄過的落葉,
根本不值得他分一絲注意力。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完了,
李響的“美人計”徹底失敗了。我該怎么辦?轉(zhuǎn)身逃跑嗎?
“呃……那個……”我尷尬地站在原地,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她……她在等你。
”陳燃終于抬起頭,又看了我一眼,這次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點點疑惑,
還有一點點……探究?“去哪兒等?”他問?!熬汀驮诤竺婺莻€倉庫。
”我指了指我們來的方向。陳燃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個地方不太感興趣,但還是站起身,
把吉他背好,朝我這邊走過來。我默默地在前面帶路,感覺后背像是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
緊張得手心冒汗。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讓我更加手足無措。
我們一前一后地走進了那個昏暗的倉庫?!袄铐?,人帶到了。”我低著頭,小聲說。
李響立刻從一堆雜物后面鉆了出來,熱情洋溢地迎向陳燃:“陳燃!你可算來了!快快快,
看看這個地方怎么樣?”陳燃放下吉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表情沒什么變化,
只是淡淡地說:“還行,挺……清凈的?!薄澳鞘?!”李響得意地挺起胸膛,“怎么樣?
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的‘秘密樂隊’?”陳燃的目光轉(zhuǎn)向了我,準確地說,是落在我身上。
我被他看得更加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八彩??”陳燃問,
語氣里聽不出情緒?!皩Π?!就是她!”李響指著我,像是在展示一件戰(zhàn)利品,“林小雨!
我們的主唱!人美聲甜!”“李響!”我趕緊打斷她,臉頰又開始發(fā)燙,
“別……別胡說……”陳燃看著我,沒說話,只是嘴角似乎微微向上彎了一下,
但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所以,你同意了?”李響滿懷期待地問。陳燃沉默了幾秒鐘,
然后拿起身邊靠著的電吉他,插上連接線,
插頭隨便找了個地方插上(我注意到那個插座好像有點接觸不良,滋滋啦啦響了幾聲)。
他沒說話,只是低頭調(diào)了調(diào)音,然后手指在琴弦上隨意地撥動了幾下。
“嗡嗡——滋啦——”一陣不怎么和諧的聲音響起。李響卻聽得兩眼放光:“哇!好厲害!
這就是傳說中的……”“行了?!标惾即驍嗔怂?,然后看向我和李響,“你們想玩什么?
”這個問題,讓氣氛瞬間凝固了。玩什么?
我們……我們連最基本的和弦走向都沒討論過好嗎?李響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然后強裝鎮(zhèn)定地說:“呃……這個……我們還沒想好!要不……陳燃你推薦幾首?
”陳燃挑了挑眉,似乎覺得這也很理所當然。他把吉他往旁邊一放,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劃拉了幾下:“你們兩個,聲音怎么樣?”問的是我和李響。
李響立刻來了精神:“我聲音清脆!適合高音!我初中還得過校園歌唱比賽二等獎呢!
”陳燃點了點頭,然后看向我,目光里帶著一絲審視:“你呢?”我被他看得心慌意亂,
低下頭,小聲說:“我……我聲音……不太好聽……”“誰說的!”李響立刻反駁,
“小雨聲音可好聽了!就是……就是太害羞了!”陳燃沒說話,只是看著我,等我繼續(xù)說。
我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抬起頭,看著他:“我……我平時喜歡哼歌,
但是……從來沒在別人面前唱過……我怕唱不好……”說完這句話,
我感覺自己像是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wù),心臟跳得飛快。陳燃看著我,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點了點頭,說了進入倉庫以來的第一句比較長的句子:“沒事。多唱唱就好了。
”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是鼓勵還是敷衍,
但我卻莫名地覺得……心里好像被什么東西輕輕熨燙了一下,有點暖。
“那……那我們今天……”李響想說今天就開始排練?!澳銈兇_定想清楚了?
”陳燃打斷了她,目光掃過我和李響,“樂隊不是過家家。需要時間練習(xí),需要磨合,
也需要……一定的天賦和堅持。”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我剛剛?cè)计鹨稽c點熱情的心頭。
是啊,我行嗎?我連跟人對視都不敢,舞臺更是噩夢。李響雖然自稱“秘密武器”,
但她真的有玩音樂的天賦嗎?我們真的能行嗎?李響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有些訕訕地說:“當然想清楚了!我們很認真的!”陳燃沒再說什么,只是重新抱起吉他,
手指在琴弦上隨意地撥弄著,不再理會我們。倉庫里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李響試圖打破沉默,開始哼唱一些流行歌曲的片段,但跑調(diào)跑得厲害。陳燃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只是專注于自己的吉他。我站在一邊,感覺自己像個多余的擺設(shè)。或許,
我真的不該答應(yīng)李響的。我這種性格,根本不適合待在這樣的地方。
就在我?guī)缀跻蛲颂霉牡臅r候,陳燃突然停下了彈奏。他抬起頭,看著我,
突然說:“你剛才哼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我愣了一下,
才反應(yīng)過來他指的是李響剛才瞎哼的那首。“呃……好像是……《小幸運》?
”我不確定地說。陳燃點了點頭,然后對李響說:“你這跑調(diào)太嚴重了。
《小幸運》不適合你,音域太高?!崩铐懙哪橋v地一下紅了:“啊?是嗎?那我換一首!
”“不用了。”陳燃打斷她,然后看向我,眼神里似乎多了一點別的東西,“小雨,
你……會唱這首歌嗎?”我被他突然把話題拋給我,弄得有點措手不及:“我……我會唱,
但是……唱得不好聽……”“唱幾句我聽聽。”陳燃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李響在一旁給我使眼色,示意我“上??!別慫!”我深吸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陳燃。他正抱著吉他,安靜地看著我,眼神專注。那眼神里,沒有嘲笑,
也沒有不耐煩,只有一種……平靜的期待?好吧,死就死吧!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然后,輕輕地哼唱起來:“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
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jīng)靠得那么近……”我的聲音很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但還算平穩(wěn)。我沒有看任何人,只是低著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只有我一個人的秘密角落。
歌詞很簡單,旋律也很普通。但我唱著唱著,
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那個時候——那個午后,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我一個人,
靜靜地聽著歌,感受著那份純粹的美好?!澳菫槲覍故澜绲臎Q定,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唱到后面,我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也自然了一些。我能感覺到,
陳燃的吉他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響了起來,輕輕地,像是在為我伴奏。他的吉他聲很簡單,
只有幾個分解和弦,卻意外地契合。沒有了之前那種刺耳的雜音,只有干凈而溫暖的旋律,
托著我的歌聲,緩緩流淌。那一刻,倉庫里昏暗的光線,飛揚的塵埃,似乎都變得溫柔起來。
我唱完了最后一句:“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jīng)靠得那么近,那為我對抗世界的決定,
那陪我淋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塵不染的真心,與你相遇好幸運……”我睜開眼睛,
看到陳燃正低著頭,手指還在琴弦上輕輕撥動,仿佛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
李響則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圓圓的,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霸趺礃??”我有些緊張地問,
聲音還有點發(fā)澀。陳燃抬起頭,看著我,眼神復(fù)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點了點頭,
說了一句:“還不錯?!薄斑€不錯”?這三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好像有千斤重。
李響激動地沖過來,抓住我的胳膊:“天哪!小雨!你太厲害了!你簡直就是為唱歌而生的!
”我被她搖晃得頭暈眼花,趕緊掙脫開:“別……別激動……”陳燃站起身,
把吉他放回支架上,然后拿起自己的東西:“今天就到這兒吧。”他頓了頓,
看向我:“明天放學(xué),還來這兒?”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問我?!鞍。?/p>
哦……好。”我點點頭,心里竟然有點……期待?“李響,”陳燃轉(zhuǎn)向李響,
語氣恢復(fù)了平時的冷淡,“你先研究一下基礎(chǔ)樂理,明天我教你幾個簡單的和弦?!薄鞍??
哦……好!”李響暈乎乎地點點頭,好像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fù)過來。就這樣,
我們這支由一個社恐女生、一個熱情過度的女生,
和一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吉他手組成的“秘密樂隊”,在那個充滿灰塵的廢棄倉庫里,
開始了第一次……勉強算是成功的排練。雖然過程有點磕磕絆絆,狀況百出,
甚至連一首完整的歌都沒練成,但我的心里,卻第一次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也許,
李響說得對。也許,我可以……試一試。3 笨拙的練習(xí),和悄悄萌芽的心動接下來的幾天,
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不再是那個放學(xué)后就背著書包,
像逃難一樣沖出教室的林小雨了。我成了那個每天放學(xué)后,
明正大”地(雖然還是要偷偷摸摸避開人群)溜到教學(xué)樓后面那個廢棄倉庫的“樂隊成員”。
李響的熱情簡直是一團火,差點把我給融化了。她每天都會提前到倉庫,
把衛(wèi)生打掃干凈(雖然效果甚微,灰塵依舊),
然后拿出她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一堆“教材”——幾本翻得破破爛爛的樂理書,
還有她打印的一些簡單的和弦圖。陳燃的話不多,但行動力很強。他會在我們到的時候,
已經(jīng)把吉他、音箱(那個效果很差的二手貨)都準備好,插好電。然后,他就會坐在角落里,
抱著吉他,要么自己悶頭練琴,要么……就開始教我和李響。是的,你沒看錯,
他也開始教我們了。不過,他的教學(xué)方式,很……陳燃?!斑@個,C和弦。
”他會指著吉他指板上的幾個位置,言簡意賅地說,“食指按一弦一品,中指按二弦二品,
無名指按三弦三品。按緊了。對?!比缓笏麜芤幌虑傧?,
發(fā)出一個……嗯……不太和諧的聲音?!皬楉懰??!彼f。
李響和我就會手忙腳亂地去按那個和弦,結(jié)果要么是手指按錯了位置,要么是按不緊,
發(fā)出“噗噗”的悶響,或者干脆就是“滋啦”的雜音。每當這時,陳燃就會皺起眉頭,
看著我們:“手指再用力一點。對,手腕放松。不是讓你把琴頸捏碎?!彼恼Z氣很平靜,
甚至有點冷淡,但我總覺得,他好像并沒有真的生氣,只是在……耐心地(或者說,
面無表情地)糾正我們的錯誤。李響學(xué)得很快,雖然手指總是不聽使喚,但她很有熱情,
一遍遍地嘗試,還會時不時地問一些很“小白”的問題,比如:“陳燃,
這個品是什么意思?。俊标惾紩院喴赓W地解釋:“品格,分隔音高的。
”然后李響就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后繼續(xù)埋頭苦練,時不時發(fā)出一些不成調(diào)的噪音。
而我……我學(xué)得比較慢。一方面,是我天生手指就比較僵硬,不像李響那樣靈活。另一方面,
是我實在太緊張了。每次坐在陳燃旁邊,
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好聞的皂角香味(應(yīng)該是他用的洗發(fā)水),看著他專注認真的側(cè)臉,
我的大腦就像宕機了一樣,手指也跟著不聽使喚。好幾次,我都因為太緊張,按錯了和弦,
或者彈錯了音,惹得音箱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噪音。每當這時,我都會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陳燃通常不會有太多反應(yīng),只是會停下來,看著我,然后重復(fù)一遍剛才的動作要領(lǐng)。
他的眼神很平靜,像一潭深水,我看不清里面到底在想什么。這讓我更加緊張了。
他是不是覺得我很笨?是不是后悔讓我加入了?只有李響,每次都會安慰我:“沒事沒事!
小雨!剛開始都這樣!你看我,不也彈得很難聽嗎?陳燃剛學(xué)的時候肯定也一樣!
”然后她會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按弦,怎么放松手指。奇怪的是,在李響的幫助下,
再加上陳燃偶爾那幾句簡潔的指點,我居然也慢慢地……能彈響幾個簡單的和弦了。
雖然還遠遠談不上流暢,甚至有些磕磕絆絆,但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進步。我們排練的時間,
通常是放學(xué)后的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倉庫里沒有燈,天黑得早的時候,
我們就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天光。有時候,李響會從書包里掏出幾塊蠟燭,點燃,
放在旁邊,搖曳的燭光給這個破舊的倉庫增添了幾分詭異又溫馨的氣氛。
我們排練的內(nèi)容很簡單。陳燃教我和李響一些基本的和弦進行,
然后我們會嘗試著彈奏一些簡單的流行歌曲。李響總是選擇那些旋律歡快、音域不高的歌曲,
比如《小幸運》、《遇見》之類的(雖然她每次唱都跑調(diào),但她樂此不疲)。而我,
則更多地是在旁邊默默地聽著,偶爾跟著哼唱兩句。陳燃對我們要求不高,只要我們能彈響,
能跟上節(jié)奏就行。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彈琴,或者……低頭玩手機?
我不太確定他到底在看什么,但他總是很專注的樣子。雖然排練的過程很枯燥,也很笨拙,
但我卻漸漸地不再那么害怕了。也許是因為這個環(huán)境太安全了。這里只有我們?nèi)齻€人,
遠離了人群,遠離了那些審視和評價的目光。在這里,我可以犯錯,可以笨拙,
可以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也許是因為……有陳燃在。雖然他話不多,表情也總是淡淡的,
但我能感覺到,他是在認真地教我們。他會在我彈錯的時候,
耐心地指出來;會在李響彈得太跑調(diào)的時候,無奈地嘆口氣,
然后拿起吉他示范一段正確的;他甚至……會在我們彈得稍微有點樣子的時候,
嘴角勾起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那個極其細微的弧度,對我來說,就像是沙漠中的甘泉,
黑夜里的星辰,足以讓我開心一整天。有一次,我們練一首比較抒情的慢歌。旋律很簡單,
就是幾個和弦來回切換。陳燃彈著吉他,旋律舒緩而溫柔。李響跟著哼唱,
雖然還是有點跑調(diào),但歌聲很輕快。我坐在旁邊,聽著他們的聲音,感覺心里很平靜。突然,
李響停下來,指著陳燃說:“陳燃,你彈得真好聽!”陳燃沒說話,只是低頭繼續(xù)彈著。
李響又轉(zhuǎn)向我:“小雨,你的聲音要是唱出來,肯定也很好聽!”我低下頭,
小聲說:“我……我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李響湊近我,
“你上次在我面前哼的那幾句,明明就很好聽啊!”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陳燃。
他依然專注地彈著吉他,仿佛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耙弧以囋??”我小聲問,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李響立刻興奮起來:“好啊好??!就現(xiàn)在!唱一句試試!
”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陳燃的背影,輕輕地開口,跟著他彈奏的旋律,
哼唱起來:“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我們漸漸長大,開始面對風雨……”我的聲音很輕,
帶著一絲顫抖,但這一次,不再是出于緊張,而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陳燃的吉他聲,
依舊平穩(wěn)而溫柔,像是在為我保駕護航。李響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我唱得很投入,
感覺自己好像真的進入到了歌曲的情境里。那些平日里積壓在心底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似乎都隨著歌聲,一點點地流淌了出來。等我唱完,倉庫里一片寂靜。我有些不安地抬起頭,
看向陳燃。他停下了彈奏,抬起頭,看著我。那雙總是很平靜的眼睛里,
此刻似乎……有什么情緒在涌動?“唱得……挺好聽的?!彼^了好一會兒,
才輕輕地說了一句。我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笆前墒前?!”李響在一旁激動地拍手,
“我就說小雨聲音好吧!陳燃都夸你了!”陳燃沒理會李響的激動,只是又拿起吉他,
輕輕撥動了幾下琴弦,像是在回味剛才的旋律。那一天,我第一次覺得,這個廢棄的倉庫,
好像也沒有那么陰森可怕了。甚至……還有點可愛。我們的樂隊,雖然依舊笨拙,
依舊充滿了不確定性,但似乎……正在慢慢地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而我,林小雨,
這個曾經(jīng)連課堂提問都敢抬頭的女生,似乎……也正在一點點地,找回丟失的勇氣。當然,
期間也少不了各種雞飛狗跳的小插曲。比如,有一次李響太興奮,彈著彈著,
把吉他弦給彈斷了,嚇得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還有一次,我不小心把水杯打翻了,
水灑在了陳燃的吉他效果器上,嚇得我差點當場哭出來。幸好陳燃反應(yīng)快,及時拔掉了電源,
才沒造成更大的損失。他只是皺了皺眉,說了句“下次小心點”,然后默默地拿起紙巾擦拭。
甚至有一次,我們正練得起勁兒,倉庫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我們?nèi)齻€嚇了一大跳,
以為是教導(dǎo)主任吳剛來查崗了。結(jié)果進來的是……教導(dǎo)主任吳剛?!
@#¥%……&*(此處省略一千字驚心動魄)幸好吳主任只是路過,看到里面有光,
進來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我們幾個“不良學(xué)生”在鬼混,訓(xùn)斥了我們幾句,
讓我們趕緊收拾東西回家,就走了。臨走前,
他還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陳燃一眼,大概是覺得他作為成績還不錯的學(xué)生,
不務(wù)正業(yè)。雖然虛驚一場,但這件事還是給我們敲響了警鐘。以后排練,
我們都更加小心翼翼,盡量把門窗關(guān)好,音量也調(diào)小了不少。
日子就在這樣笨拙的練習(xí)、偶爾的小插曲,以及……我越來越無法忽視的心動中,悄然流逝。
我和陳燃之間的交流,依然很少。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李響在中間活躍氣氛。但有時候,
我們會有一些微小的互動。比如,排練休息的時候,他會默默地遞給我一瓶水。比如,
我彈錯了和弦,他會用眼神示意我哪里錯了。比如,
有一次我看到他手指被琴弦勒出了一道紅印,想提醒他,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結(jié)果他卻像是沒看到一樣,繼續(xù)專注地彈奏。這些微小的瞬間,像一顆顆投入心湖的石子,
在我心里蕩漾開一圈圈的漣漪。我開始期待每天放學(xué)后的排練時光。
我開始在白天上課的時候,走神想著陳燃彈吉他的樣子。我開始……有點害怕,
害怕這樣的日子會不會有一天結(jié)束?害怕我們這支脆弱的樂隊,會不會有一天就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