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冥真容紫金山的晨霧如紗，籠罩著破敗的道觀。
張寧的五名太平道死士已經倒下三個，鮮血染紅了青石板地面。
她自己右臂也添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但手中的彎刀依然穩(wěn)如磐石。"就這點能耐？
"青冥的聲音從青銅面具后傳出，嘶啞中帶著嘲諷。他的黑劍滴著血，劍尖指向張寧的咽喉，
"張燕的女兒不過如此。"張寧啐出一口血沫："藏頭露尾的鼠輩，也配提我父親？
"她突然暴起，彎刀劃出一道炫目的弧光。青冥舉劍格擋，
卻不料這是虛招——張寧左手彈出一枚銅錢，精準地擊中面具的連接處。青銅面具應聲而落，
露出一張令張寧震驚的臉。那是一張與周瑜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只是右臉布滿可怕的燒傷疤痕，左眼渾濁無光，顯然已經失明。最令人心驚的是，
這張臉上凝固的仇恨，濃得幾乎化為實質。"你...是誰？"張寧一時忘了進攻。"周異。
"男子僅剩的右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周瑜的兄長。"張寧難以置信："周瑜沒有兄弟！
""當然，周家的正史怎么會記載一個婢女所生的庶子？"周異冷笑，
"我母親被周尚活活打死時，周瑜才五歲，他什么都不知道...多好的借口啊。
"張寧的刀微微下垂："所以你要報復周家？投靠程昱？""程昱？"周異突然大笑，
笑聲中滿是瘋狂，"他算什么東西！我投靠的是能毀滅周家、孫家、曹家一切的人！
"他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上一個奇特的烙印——一只踏火麒麟。
張寧瞳孔驟縮："麒麟使？！"周異的劍突然快如閃電地刺來："你知道得太多了！
"張寧勉強閃避，但右腿還是被劃開一道口子。她踉蹌后退，
意識到自己可能不是這個瘋子的對手。就在這時，道觀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軍隊！
周異臉色一變："東吳的巡邏隊？"他猶豫了一瞬，最終選擇撤退，"告訴周瑜，
孫翊向他問好！"說完，他縱身躍上屋頂，轉眼消失在晨霧中。張寧癱坐在地，
腦中回蕩著那個不可能的名字——孫翊？孫策的三弟？他不是早在建安五年就死了嗎？
東吳士兵沖進道觀時，只看到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和幾具尸體。
帶隊的小校認出了張寧："是太平道的張姑娘！快請軍醫(yī)！
"張寧抓住小校的衣袖："周...周都督何在？""都督剛從江陵回來，
正在柴桑整頓軍務。"小?；卮穑?姑娘要見都督？"張寧艱難地點頭，
從懷中掏出一塊染血的布條："把這個交給都督...就說'麒麟現，
孫翊活'..."說完，她終于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第十七章 柴桑詭局柴桑城南的漁村籠罩在細雨之中。云殊戴著斗笠，
站在"老漁陽"的破舊茅屋前，按張寧教的方式叩門——三長兩短，停頓，再兩長。
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張滿是風霜的老臉。"老漁陽"上下打量云殊，
目光在她腰間的"承影劍"上停留片刻，然后無聲地讓開身子。屋內昏暗潮濕，
只有一盞魚油燈發(fā)出微弱的光。"老漁陽"從灶臺下取出一個油布包："張姑娘安排的。
換上，天黑后上船。"云殊打開布包，里面是一套東吳水軍的制服和一塊通行令牌。
她剛要道謝，老人卻突然捂住她的嘴，指了指窗外。透過縫隙，
云殊看到兩名陸氏私兵正在挨家搜查，手中拿著的赫然是她的畫像！"密道?？?。
""老漁陽"移開墻角的水缸，露出一個潮濕的地洞，"直通碼頭。船是'浙水號'，
找王舵主。"云殊鉆入密道前，將吳國太的玉佩交給老人："若三日內有太平道的人來，
把這個給他看。"密道又窄又濕，充斥著魚腥味和霉味。云殊彎腰前行，心中思緒萬千。
周異與周瑜的關系，孫翊可能還活著的消息，血詔被篡改的痕跡...這一切背后，
到底隱藏著什么？當她從碼頭邊的廢棄漁網堆中鉆出時，天色已近黃昏。
"浙水號"是艘不起眼的漁船，正在裝貨。云殊整理了一下水軍制服，大步走上跳板。
"姓名？"船頭的哨兵懶洋洋地問。"周云，奉呂將軍令去柴桑送信。"云殊亮出令牌。
哨兵隨意地掃了一眼就放行了。云殊剛松口氣，卻聽到身后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等等。
"一個身著東吳官服的瘦高男子走上前來，細長的眼睛如毒蛇般盯著云殊："哪個呂將軍？
"云殊心跳加速，但面上不顯："呂蒙呂將軍。""是嗎？"男子突然伸手抓向云殊的劍，
"水軍何時配這種劍了？"云殊側身避過，同時右手按上劍柄。就在沖突一觸即發(fā)之際，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來："吵什么？我的信使也敢攔？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大步走來，胸前的徽章顯示他是這艘船的舵主。男子見狀，
立刻陪笑："王舵主恕罪，不知是您的人...""滾！"王舵主厲喝一聲，
隨即低聲對云殊道，"跟我來。"船艙內，王舵主確認四下無人后，
神情立刻變了："云姑娘？張寧姑娘已飛鴿傳書說明情況。今夜子時靠岸，有人接應。
"云殊松了口氣："柴桑情況如何？"王舵主面色凝重："很怪。吳侯深居簡出，
所有命令都通過陸遜傳達。周都督三日前秘密回城，至今未公開露面。""周瑜在柴桑？
"云殊驚訝道。"嗯，但行蹤詭秘。"王舵主遞給她一份密報，"昨日有太平道兄弟發(fā)現，
吳侯府中進出的'孫權'右手腕上沒有那道著名的燙傷疤痕。"云殊心頭一震。
孫權年少時曾被燭火燙傷右腕，留下顯眼的疤痕。
若現在的"孫權"沒有這疤痕..."替身？"她輕聲問。
王舵主點頭："我們懷疑真正的吳侯已被軟禁，甚至..."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夜深時分，"浙水號"悄然靠岸。云殊跟著王舵主從一條隱蔽的小路進入柴桑城。
與吳郡不同，柴桑的戒備看似森嚴實則松懈，巡邏士兵敷衍了事，甚至有人偷偷打盹。
接應的是個賣炊餅的小販，領著他們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間不起眼的民宅。
屋內已有三人等候，都是太平道的精銳。"情況有變。"為首的青年低聲道，
"周都督今晨秘密調集了三百親衛(wèi)，去向不明。陸遜的別院今晚突然增派了上百守衛(wèi)。
"云殊思索片刻："我要去吳侯府一探。""太危險了！陸遜的人...""正因為危險，
他們才想不到有人敢闖。"云殊已經下定決心，"王舵主，麻煩準備一下吳侯府的布局圖。
"子夜時分，一身夜行衣的云殊潛入了吳侯府西墻。借著烏云遮月的片刻黑暗，
她輕松避開了昏昏欲睡的守衛(wèi)，按照地圖所示，直奔主寢殿。寢殿外只有兩名侍衛(wèi)，
正靠著柱子打瞌睡。云殊從側面翻上屋檐，輕輕掀開一片瓦，向下窺視。殿內燈火通明，
一個穿著睡袍的男子正在案前批閱文書。從側面看，那確實是孫權的輪廓，
但當他抬手拂開額前散發(fā)時，云殊清楚地看到——他的右腕光滑無痕！就在云殊準備離開時，
"孫權"突然說話了："出來吧，屋檐上的朋友。"云殊渾身一僵。"不必躲了，
你的呼吸聲我在下面都聽得見。""孫權"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是周瑜派你來的？
"云殊知道無法再藏，索性翻身落下，劍尖直指對方咽喉："你是誰？真正的吳侯在哪？
""孫權"絲毫不慌，反而笑了："果然是云殊姑娘。程昱大人說得沒錯，你一定會來柴桑。
"云殊的劍往前送了半寸："回答我的問題！""我只是個戲子，名叫馮安。
""孫權"坦然道，"真正的吳侯嘛...大概在陸將軍的別院？或者已經喂了魚？
誰知道呢。""誰指使你冒充吳侯？"馮安剛要回答，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云殊身后。
云殊本能地側身閃避，一柄飛刀擦著她的臉頰釘入柱子。三名黑衣人從梁上躍下，刀光如網，
將云殊籠罩其中。"影虎衛(wèi)！"云殊的"承影劍"如蛟龍出海，瞬間刺穿一名敵人的咽喉。
但另外兩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夾擊而來。馮安趁亂想逃，
被云殊一腳踢翻的燭臺點燃了衣袍，頓時慘叫連連。打斗聲驚動了外面的守衛(wèi)，
一時間警哨大作。云殊知道必須速戰(zhàn)速決。她突然變招，使出父親獨創(chuàng)的"流云三疊"，
劍光如瀑，將兩名影虎衛(wèi)逼退。隨即她一個翻身破窗而出，落入后花園中。"在那里！
""放箭！"箭雨追著云殊的身影射入灌木叢。她左肩一痛，知道已經中箭，但不敢停留，
拼命向東墻跑去。就在追兵越來越近時，墻外突然拋進一條繩索。"快！
"一個熟悉的聲音低聲喊道。云殊不假思索地抓住繩索，被一股大力拉上墻頭。翻過墻后，
她看到了一張意想不到的臉——周瑜！第十八章 龜甲密碼柴桑城東一處隱蔽的宅院內，
云殊怔怔地看著正在為她包扎傷口的周瑜。這位東吳大都督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銳利如鷹，
動作沉穩(wěn)有力，哪有半分"病重垂死"的樣子？"箭上無毒，算你運氣。"周瑜剪斷繃帶，
聲音平靜得仿佛在討論天氣，"張寧還活著，在城西養(yǎng)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