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出了紀宅,心情愉悅,今日去私塾打聽行情,本來都要忍痛交錢,不成想,意外幫了紀夫人,反倒給自己找了個老師。
要知道,剛剛看的那些私塾,許多夫子,只是童生都敢收你三兩銀子的束脩。
紀老爺雖然只是書吏,但是書吏可不是一般人能當上的,至少是秀才以上功名,才能擔任一房書吏。
這么一想,簡易可是賺大發(fā)了。
回到烏篷船上,心情大好之下,簡易下筆如有神助,一個下午時間,便寫了三千言,依舊精力充沛。
......
三日后,這一天,簡易起了個大早,趕到集市上,買了兩斤肉。
雖然紀老爺沒有要求,但是做人也不能那么死心眼不是?
禮多人不怪,這個道理,簡易還是懂的。
買上兩斤肉,想了想,簡易又跑去余家鋪子,買了些糕點,這才著東巷邁步而去。
來到紀宅,還未敲門,紀家老仆便打開了院門。
“哎呀,簡公子子,你怎么才來?”
“快快快,快進來!”
簡易聞言,不由一愣。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紀老爺便陰沉著臉,走到院中,喝罵道。
“讓你來拜師,你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簡易見狀,卻是并未反駁,連忙低著頭,躬身一禮。
“先生,學生知錯了!”
紀老爺擺了擺手。
“都說了,尚未行拜師禮,休要輕言老師!”
簡易頓時扯了扯嘴角,話是這么說,然而,這話從紀老爺嘴里說出來,為什么就這么氣人呢?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簡易臉上一副受教的表情。
“是,先生!”
紀老爺見狀,不由詫異的看著他。
“你就不問問老夫為何罵你?”
簡易依舊躬著身子。
“先生罵我,自然有罵我的道理!”
紀老爺頓時輕笑起來。
“你這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
簡易頓時一驚。
“這吊毛不會是故意的吧?”
就在這時,紀夫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白了紀老爺一眼。
“老爺也真是的,別家拜師都是午時,偏你這一門規(guī)矩多,辰時便要登門!”
紀老爺頓時晃了晃腦袋。
“夫人你不懂,辰時讀書,未時做文章,才是正理!”
簡易聞言,卻是微微點頭。
早上記憶力最佳,用來讀書,下午寫文章,進行思考這樣的讀書方式,倒是比較科學合理的。
紀夫人則是偏過頭去,熱情的招呼簡易。
“小易,你別理他,是他自己沒說清楚時辰,怪不得你!”
紀老爺扯了扯嘴角,這才想起來,是自己沒有交代清楚,不由老臉一紅,朝著簡易擺了擺手。
“別愣著了,進來吧!”
簡易見狀,這才走進院子,將肉和糕點遞給老仆后,快步走上前。
“見過紀夫人!”
紀夫人笑著微微頷首,紀老爺卻是不滿道。
“既進了我的宅院,便是我的學生,叫什么夫人,叫師母!”
簡易聞言,內(nèi)心一萬頭曹尼瑪飄過。
說尚未拜師,休要輕言老師的是你,現(xiàn)在又來怪起我來了?
“雙標狗!”
內(nèi)心吐槽一聲之后,簡易不由問道。
“不需要先行拜師禮嗎?”
紀老爺呵呵一笑,大手一揮。
“你現(xiàn)在跪下,給老夫磕一個不就行了?”
簡易聞言嘴角直抽抽。
在當贅婿期間,出于好奇,簡易還去私塾看過,即便是蒙童拜師,那也要先跪拜孔圣畫像,上告圣人,方能正式拜師。
這貨,有時候看著正經(jīng),有時候又著實不著調(diào)。
自己遲到了黑著個臉,拜師這種大事,卻是這么草率?
紀老爺看到簡易發(fā)愣,不由一瞪眼。
“怎么,瞧不上老夫?”
簡易撇了撇嘴,內(nèi)心吐槽。
“這貨,變臉可真是比翻書還快?。 ?/p>
一旁的紀夫人則是笑道。
“我家老爺,看著嚴了些,卻是不在乎那些虛禮,”
“汝無須擔憂,照做便是!”
簡易聞言,立馬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學生簡易,拜見老師!”
紀老爺見狀,滿意的摸了摸短須,伸手將簡易扶起身來。
“磕過頭,便是我的學生了,好叫你知道,某姓紀名昀,字文博,你可記下了?”
“紀昀?”
聽到這個名字,簡易身子一顫,直接愣在了原地。
見簡易發(fā)愣,紀老爺不由輕咳一聲。
簡易回過神來,立馬躬身道。
“學生記下了!”
說著,簡易轉(zhuǎn)頭,恭恭敬敬的朝著紀夫人再次行禮。
“學生簡易見過師母!”
紀夫人見狀,微笑著點了點頭,而后將托盤上的茶放在桌上,朝著簡易和善笑道。
“快快免禮,往后啊,你便將這里當成自己家,隨意些!”
簡易連忙點頭應是,上前幫著師母擺放茶水,還殷勤的給紀老爺?shù)沽艘槐?,恭敬道?/p>
“老師請喝茶!”
紀老爺見狀,頓時哈哈一笑,接過茶水,一口飲下后,指著跟過來的老仆,朝著紀夫人道。
“這是簡易拿來孝敬老夫的,你拿去做了,今日咱也改善改善伙食!”
紀夫人看到老仆手上的肉和糕點,不由得眼睛一亮,隨后嗔怪的瞥了簡易一眼。
“你剛出文家,也不容易,何必弄這些虛禮?”
紀老爺聞言,呵呵一笑,擺了擺手。
“無妨,這是老夫的束脩,你盡管收下便是!”
兩人的對話,倒是令簡易有些不好意思。
“老師說的是,這些東西,是學生的一片心意,師母若是不收,學生哪有顏面登門?”
紀夫人聽到這話,這才伸手將東西收了下來,笑著道。
“那你們敘話,一會,師母給你做肉羹吃!”
說著,紀夫人提著東西,滿面笑容的轉(zhuǎn)身,往內(nèi)院走去。
簡易見狀,頓時有些疑惑,朝著紀老爺問道。
“老師,您好歹也是戶房書吏,怎的如此......!”
說到這里,簡易察覺不對,又停了下來。
縣衙里的書吏,已是吏員,雖是沒有官身,但是權(quán)力極大,一般而言,灰色收入都不會太少,況且他還有一家書坊。
紀老爺雖有一座兩進的院子,相較而言,生活也著實樸素了些。
“書吏?”
紀老爺聞言,臉上卻是露出古怪之色,隨后擺手道。
“老夫雖在衙門,卻從未想過,以此牟利,”
“吾輩讀書人,但求無愧于心,且勤儉持家,方是興家長遠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