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雨總來得猝不及防。林穗把電動車停在長樂坊天橋下,抹了把糊住視線的雨水,
未開封的奶茶上也沾滿了雨珠,林穗看著雨漸漸變小,
想著趕著回家洗個澡躺沙發(fā)上邊追劇邊喝奶茶。或許是思緒被拉長,
又或者是雨水糊住了部分視線,她沒注意到拐角沖出的身影。急剎聲刺破雨幕。
白色棒球帽在車輪前半米處飄落,穿黑色外套的少年扶著便利店玻璃墻下滑。
正當林穗顫抖著拿出手機準備撥打120的時候,一只手拉住了她,"我只是低血糖",
林穗連忙回到車上拿出奶茶戳好遞給他。他抬頭道謝時睫毛上掛著雨珠,
眼睛像玻璃幕墻上的雨痕。微信提示音在雨中格外清晰。
男生出于道謝想把奶茶錢轉回給林穗,林穗只是略微猶豫就同意了,
她最近才在網(wǎng)上刷到駕駛逃逸的科普。男生的頭像是個跳舞的剪影,
朋友圈最新動態(tài)是凌晨三點的練習室鏡子,沒有任何文字。林穗把這事當作插影,
他們的聊天記錄也只停留在男生奶茶轉賬記錄上。直到半個月后在云峰大廈的再次重逢。
那天她剛給補習班學生講完一個數(shù)學問題,就聽見隔壁關閉已久的倉庫門口傳來交談聲。
熟悉的一張面孔,是那天低血糖的那個男生。他旁邊還站著兩個年紀相仿的男生。
對面則站著一個穿著人字拖的大叔在用粵語說:"我聽唔明你地想租個場地來做咩???
"熟悉的方言留住了林穗的腳步,她忍不住湊過去問,
“準備出租鋪頭咩阿叔”男生和同伴都傳來略帶訝異的眼神,林穗和他們對視了一眼后,
男生開口請求到,“那個,能麻煩你幫我們跟這個叔叔解釋一下么?
我們是想租來改成舞蹈練習室?!痹诹炙氲姆g下,雙方很快清楚對方的意圖,
進展很快來到了簽訂合同上,林穗看了下手機,22:05,她稍微點頭示意了下就離開了。
回到家后,手機上彈出了幾條消息,是男生的感謝,附帶還有自我介紹,
原來這個男生叫趙競。又過了一周,
林穗趁著課間時間來到走廊放著的一臺有些老舊的自動販賣飲料機,想要買瓶可樂,
“滴”的一聲掃碼聲音,只不過不是從林穗的手機傳出來,
林穗正想回頭看看誰這么理直氣壯地插隊?!跋牒赛c什么,一起點了吧?!绷炙胗悬c驚訝,
自從那天之后她雖然時常聽到隔壁倉庫傳過來搬動重物和人的交談聲,
但也沒再跟他們幾個打過照面。林穗下意識地婉拒,“不用啦,
我自己”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你上次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請你吃飯都是應該的,
就一瓶飲料,給個機會吧小姐姐?!币粡堓喞置鞯哪樕蠋е┕首髑纹さ男σ猓?/p>
換個人做出這種表情林穗都會覺得略顯油膩,在這樣一張臉上卻是毫不違和,
不愧是要當練習生的人。林穗一下再想不起拒絕的話。不過轉而又想起些別的,
“哈哈但是這個飲料機畢竟是有些老舊了,不太靈敏,有時候會吞錢的,
我之前就試過一次了”“是嗎?我這幾天都在這里買水喝,好像還沒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
”話音剛落,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彈出來,飲料機卻遲遲沒有掉落飲料。
趙競還不死心地拍了幾下飲料機,但依然沒任何反應。兩人面面相覷,
林穗擺擺手做出“看吧,就是這樣”的手勢,最后他們一起去了樓下的24小時便利商店。
后面又過了大概一周,林穗某天晚上下班經(jīng)過的時候發(fā)現(xiàn)原本老舊的飲料機竟然換了個新的,
因為這件事情林穗的心情都變得不錯,經(jīng)過隔壁倉庫,
現(xiàn)在應該來說是趙競他們的舞蹈練習室的時候。
想起來趙競的多次邀請她參觀舞蹈室以及看他們練舞,
林穗從后門開了個門縫探頭進去看的時候,成功和正在休息的幾人對視上,
他們都很熱情地招呼她進來。就這樣,林穗在課間的時候會溜過來看他們練舞,
還得知了另外兩個男生的名字,經(jīng)常愛穿各種衛(wèi)衣的男生叫季臨野,比較活潑開朗,
另一個男生叫陳景然,愛穿各種休閑裝,性子也相對比較內斂,但從外貌上,
三人的長相各有特點,是風格不一樣的帥氣。從那次后他們逐漸熟稔,
下班早的時候林穗會等上他們一起約著去吃宵夜,他們有一個經(jīng)紀人小姐姐叫小雨,
林穗經(jīng)常過來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跟小雨比較投緣,兩人經(jīng)常在后面聊天,
內容從新季節(jié)流行衣服款式到娛樂圈各個明星的八卦等等。
林穗和小雨還會在他們練舞的時候幫忙找節(jié)拍和看是否齊舞,
二人這時會互相調侃自己都快成半個舞蹈老師了,以后他們出道成功也有我們的一份辛苦在。
舞蹈室有一個小的隔間,被他們改成了休息間,加上裝了隔音墊,里面還算安靜,
林穗時常被邀請過來等他們下班一起吃宵夜,等待的時候林穗會在休息間里刷題。
"3、11、31、69..."他指尖點著數(shù)列題,林穗被趙競突然湊過來嚇了一跳,
“你怎么會看這個題?”“這道理選B,你信不?
”趙競的眼睛在燈光的照映下眼睛也變得亮晶晶的,林穗看著他信誓旦旦的樣子。
“看看答案就知道了”林穗翻開答案,還真是選B?!澳闶敲傻倪€是?
”“我這么聰明怎么可能是蒙的”“來來來你讓開,
我再做幾題證明一下我的實力”趙競做了十道圖推題,竟然對了6道,林穗感到不可思議,
“你肯定偷偷學了吧?不然怎么會做圖推題”“咳咳看了一點點吧,不說啦我要去練舞了,
想我教教你的話呢以后可以常過來喔”話畢還輕拍了下一臉茫然的林穗的腦袋。
林穗忍不住感嘆,可惡,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嗎?
她辛辛苦苦看了這么多網(wǎng)課還刷了那么多題,
圖推的正確率最高的時候也不過是對一半錯一半。“好大的雨??!”一個暴雨夜,
林穗下班了過來舞蹈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只有趙競一個人,“怎么只有你在這?
”“他們回公司總部開會了,小雨買票的時候買晚了,本來想幫我買下一班的,
但是后面折騰折騰她就給忘了,剛剛開完線上會議,
我下周還得自己會總部一趟參與考核”“來來來,今晚難得休息,
給你輔導一下作業(yè)”“什么作業(yè)?”林穗覺得他莫名其妙?!澳愕男袦y題???
”林穗莫名覺得有點好笑,一邊掏出自己的真題一邊回他,“真假啊,又去偷偷進修啦?
不過我最近在練言語理解”當看到趙競再一次做對6道言語題的時候,
林穗感到有點不可思議,拿起他劃過的真題認真看了起來,
“你是真的去學過嗎?你怎么還真的會做行測題啊?”“看你天天在這做題,
出于好奇稍微去研究了下罷了”林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覺得自己笨還是對方太聰明,
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難看,
但她想起了之前跟小雨閑聊的時候隱約記得趙競上的大學還挺好來著。
趙競再次搶過林穗的錯題集,很專注地看了起來,林穗感覺到他湊得有點過近,
他的體溫透過短袖傳來,林穗感覺這個距離有點太近了,她的臉開始有些發(fā)燙,下一秒,
林穗看見他悄悄在頁碼旁畫了只戴眼鏡的兔子。林穗無奈地把真題冊搶回來,
趙競指著書上的兔子笑著說“你不覺得你有的時候很像這只兔子嗎?
哈哈哈”林穗盯著這個兔子認真端詳起來,莫名覺得這個兔子越看越呆,忍不住反問道,
“我看起來有這么呆嗎?”真題冊又被搶回去,趙競看著兔子一臉認真地評價道,
“哪里呆了?這兔子很可愛啊”林穗無奈地揮揮手,示意趙競一邊玩去,自己要開始做題了。
小雨開完會回來也帶來了好消息,公司決定給他們三人推去最近大熱的選秀節(jié)目,
在此之前公司會先進行一次終極考核,如果考核過了就可以直接去參與節(jié)目錄制,
如果沒有通過則要重新給他們設定路線,屆時他們就不一定能夠以歌手的形式出道了。
小雨為了激勵他們三個和林穗,還特意在休息室弄了兩個備考計劃表,
一個用黑色馬克筆寫著練習出道倒計時,一個用藍色馬克筆寫著考公倒計時。
云城的秋天很是短暫,短暫得只有一兩個星期,
緊著就是濕濕冷冷的細雨天氣混著迷迷蒙蒙的陰天,天氣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冷。
很快就到了年底,寒假也是機構最忙的時候,林穗的課開始排得很滿,
從之前的下午到晚上變成了從早上到晚上,隔壁舞蹈練習室的音樂聲也幾乎從早放到晚,
趙競他們從考核通知開始就戒掉了宵夜,用小雨的話來說,
就是舞蹈訓練和身材管理同步進行,因此,林穗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隔壁的幾人碰面過了。
這樣的時間持續(xù)到了年二十五,機構的來補課的孩子少了許多,林穗也終于沒這么忙,
她搶到了年二十七回老家的高鐵票。林穗從后門進入舞蹈室的時候,音樂還在響著,
聽他們在群里說,自從上次的會議過后,公司終于給他們請了幾個風格不一的舞蹈老師,
這會兒他們幾個在跟著舞蹈老師進行合舞。林穗拍了下看起來快要睡著的小雨,
小雨看到林穗的時候眼睛驀地亮起來了,她湊近林穗耳朵大聲說道“剛想跟你發(fā)信息呢,
完去吃火鍋啊”林穗也學著小雨的溝通方式湊近她的耳朵回她“他們現(xiàn)在這樣能夠吃火鍋嗎?
”“能他們幾個為了這頓火鍋已經(jīng)加強度鍛煉好一陣子了。
”從他們的動作和極具穿透力的音樂伴奏不難猜出這支舞蹈比較強節(jié)奏性,
她們二人的交談為了讓彼此更好聽清楚聲音也越來越大,
有時候還不合時宜地插進去他們空節(jié)拍的間隙里,
林穗透過鏡子感覺到趙競的眼神也在透過鏡子瞥向他們兩個,
季臨野和陳景然的眼神也因為聽到她們的交談聲看過來,直到舞蹈老師大聲說了句,
“都給我專心點啊”一時之間五個人都老實住了,林穗和小雨的交談也立馬轉為手機。
無敵大西瓜:“嚇死我了,一下子恐懼感油然而生,
感覺又回到了以前在課堂上被老師警告的感覺”無敵大西瓜是小雨的微信昵稱,
小雨的頭像是一個表情包,一個小貓擦汗抱歉狀,她說這樣子會給人一種比較命苦的感覺,
希望能夠減少一些來自領導同事以及甲方的刁難,
而昵稱則是體現(xiàn)了她對自己不屈靈魂的暗喻?!肮覄倓傄矅樍艘惶?。
”林穗的昵稱是一個英文名字,頭像則是風景照,當初選這個名字沒有別的,
單純因為這一串英文字母看的順眼,并且林穗還屬于那種好幾年不換頭像和昵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