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zhuǎn)醒,映入眼簾的,是既熟悉又帶著幾分陌生的房間陳設(shè)。耳畔隱約傳來低低的交談聲,是師父——亦是季云的父親,以及季愷師兄,他們正守在房門之外。
聽聞我醒轉(zhuǎn)的動靜,師父與季愷連忙推門而入,身后還跟著面色蒼白、神情復(fù)雜的季云。
“徒兒,你……你感覺如何了?”師父率先開口關(guān)切道。
“陸師弟,萬幸宗門長老及時趕到,給你服下了上品的療傷丹藥,這才……這才保住了你一條性命啊!”季愷亦是面帶慶幸,語氣卻難掩沉重。
那時我方才知曉,自己已然……廢了。五官盡毀,面目全非;周身經(jīng)脈,寸寸斷裂,被狂暴的靈氣沖撞得沒有一處完好;丹田更是早已破裂,靈力枯竭如荒漠。
縱是再神妙的靈丹仙藥,也已無力回天……
“季云師妹……她……她的丹藥可曾求購到了?”即便身處如此絕境,我心中惦念的,竟還是那個險些走火入魔的她。
“放心吧,策兒。”師父見我這般模樣,仍舊心系季云,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與愧疚,“在你昏迷期間,為師已托請故友,重金購得一枚‘六陽回氣丹’,及時給云兒服下了?!?/p>
“是啊,陸師弟,”季愷也連忙補充道,“多虧了你拼死煉制的那兩枚靈丹,才為舍妹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讓她能撐到服下‘六陽回氣丹’!”
“徒兒,你且安心養(yǎng)傷。”師父深吸一口氣,鄭重道,“為師向你保證,定會讓你云師妹……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對你……負(fù)責(zé)到底!”
師父口中的“報答”與“負(fù)責(zé)”,其意不言自明——便是讓季云與我結(jié)為道侶。
聽到此言,我心中百感交集。明知挾恩圖報非君子所為,可……誰讓我這顆心,早已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匮b著季云師妹呢?對這樁“報答”,我竟是……默許了。
新婚之夜,宗門之內(nèi)相熟的道友紛紛前來道賀。我這副尊容,自是無法以真面目示人,唯有戴上一副冰冷的面具,遮掩那不堪的傷痕。
酒過三巡,早已靈力盡失的我,不勝酒力,便向眾人告罪,先行回房,想著將這洞房花燭夜最后的一絲清明,留給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