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白月光2025,哲熙上海,深夜拿著一瓶白酒,
坐在某數(shù)百米大廈的樓頂上擋人圍墻上,他在回憶這一生,少年的她遇到了她的白月光,
可命運的捉弄,讓他在也難見其顏,只能在睡夢中,
一遍一遍的回憶著...2012年的他大學畢業(yè),他意氣風發(fā),可突患重病,一病三年,
后痊愈,進入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迎來了高薪7年,
這7年他沉迷于國內(nèi)的炒股、基金、P2P、期貨各種所謂的投資理財,結(jié)果一夜醒悟,
都是詐騙...都是上層對底層布的的局...在這個局的影響下,
他們讓他虧的一次次傾家蕩產(chǎn),
虧的失去生活下去的希望...2023年33歲的他,開始失業(yè),這一失業(yè),
年齡大...失業(yè)內(nèi)卷不堪重負下,今夜選擇了了結(jié)...他希望夢中會想起了他的白月光,
那個夢中的女孩,落妤.精神恍惚的哲熙,
嘴邊呢喃的說著:十幾歲洛妤就在我心中得了滿分,自此也困住了我這個少年,
落妤不是傾國傾城,但卻讓當時的我一見傾心,她只要站在那里,就永遠熠熠生輝,
即使過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每當失眠的夜里,洛妤模糊的身影總會在夢里出現(xiàn),
記憶中那個穿著校服,扎著馬尾沖你笑的女孩,依舊是那么令你怦然心動,只可惜后來呀!
你再也沒有見到她,她也只能塵封在你的心底,那年那天風吹亂了她的發(fā)絲,
吹起了滿地的花瓣,也吹起了我的心,她站在那里,就能救贖著你的青春,
所以說人終將被少年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十幾歲的那個女孩,站在你的回憶里,
卻交上了滿分的答卷。說完這些,哲熙扔飛了酒瓶,一躍而下,前往天國,
尋找她的白月光...第二章 重生19991999年夏天的風,
裹著塵土與青草蒸騰的溽熱氣息,粗暴地灌進教室,掀動著五年級(二)班泛黃的日歷。
哲熙猛地驚醒,額頭重重磕在硬邦邦的課桌上,一陣悶痛。
教室里陳舊木桌椅的氣味、粉筆灰的味道、還有前排同學后頸上微微的汗氣,
混雜著窗外知了不知疲倦的嘶鳴,真實得令人眩暈。他下意識地抬起手,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
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瘦,皮膚下透出淡青色的血管,
指甲縫里甚至還殘留著課間玩泥巴留下的褐色污跡。
這不是他那雙被生活磨礪得粗糙、指節(jié)粗大的三十多歲的手。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他抬起頭,
目光急切地掃過前方那個熟悉的背影——烏黑的馬尾辮用一根簡單的藍色皮筋束著,
隨著她寫字的動作,發(fā)尾在纖細的頸后輕輕晃動。洛妤。他的洛妤。
講臺上數(shù)學老師的聲音忽遠忽近,哲熙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貪婪地望著那個背影,
一種失而復得的巨大狂喜與不真實感交織著,幾乎將他淹沒。前一刻,
他還是那個被裁員、被房東催租、在廉價出租屋里對著過期啤酒瓶發(fā)呆的中年失敗者?,F(xiàn)在,
他竟回到了這個教室,回到了洛妤的身邊,回到了命運尚未殘酷轉(zhuǎn)彎的起點。“喂,
發(fā)什么呆呢?看誰呢?”一只汗津津的胳膊猛地撞了他一下,帶著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勁頭。
夏離那張掛著促狹笑容的臉湊了過來,順著哲熙直勾勾的目光往前瞄,
立刻夸張地“哦——”了一聲,拖長了調(diào)子,響亮得足以讓前排的同學都側(cè)目,“看洛妤??!
哲熙,你小子行??!”哄笑聲在教室里炸開。洛妤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隨即,
那小巧的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層緋紅,像熟透的櫻桃。她飛快地低下頭,
幾乎要把整張臉埋進攤開的數(shù)學課本里。哲熙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軟。
夏離還在擠眉弄眼,對著洛妤的方向吹起不成調(diào)的口哨,
甚至故意伸腳去踢前面洛妤閨蜜如嫣的凳子腿。如嫣氣得回頭瞪眼,
夏離卻變本加厲地做著鬼臉。洛妤的肩膀微微聳動,似乎在極力忍耐。
一股無名火“騰”地竄上哲熙的心頭。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快得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一把揪住夏離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領口,力道大得幾乎將對方從座位上提起來。“夏離!
”哲熙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冰渣似的冷硬,眼神鋒利如刀,“再惹她,
試試看!”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了。連講臺上唾沫橫飛的數(shù)學老師都停了下來,
推了推滑到鼻梁上的老花鏡,愕然地看著后排這突如其來的對峙。夏離臉上的嬉笑僵住了,
被哲熙眼中那股陌生的、沉甸甸的狠厲震懾住。那眼神不像一個十一二歲孩子該有的,
更像一頭被觸了逆鱗、隨時準備撕咬的野獸。夏離喉嚨滾動了一下,想說什么,
卻在哲熙逼人的目光下咽了回去,訕訕地縮了縮脖子,小聲嘟囔了一句什么,算是偃旗息鼓。
第三章 纏綿的愛戀下課鈴終于響了,像一道赦令。哲熙松開手,夏離立刻像泥鰍一樣滑開,
拉著幾個伙伴一溜煙跑出了教室。哲熙沒追,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那個依然低垂著頭的女孩身上。他繞過幾張桌椅,
走到洛妤的課桌旁。陽光透過蒙塵的玻璃窗,斜斜地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
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陰影,那微微顫抖的睫毛上,似乎還掛著一點未干的濕潤?!奥彐??
”哲熙的聲音放得極輕,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陌生的、小心翼翼的溫柔,仿佛怕驚擾了什么,
“別理夏離那個混球?!甭彐ソK于抬起頭,眼眶紅紅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她飛快地瞥了哲熙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帶著濃重的鼻音:“……他好煩。
”“嗯,他煩?!闭芪醺胶椭?,笨拙地安慰,“下次他再煩你,我收拾他。
”他看著洛妤放在膝蓋上、無意識地絞在一起的手指,那纖細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斷。
一股強烈的保護欲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瞬間淹沒了他。這一次,他回來了,
命運就絕不能再從他手中奪走她,絕不能讓她再經(jīng)歷前世的那些陰霾和苦楚。他暗暗發(fā)誓,
那些灰色的天空,那些撕心裂肺的離別,那些漫長等待的煎熬,他都要一一抹去。
他要給她一個圓滿,一個屬于他們兩人的、陽光普照的未來。
時光在少年人不知愁的追逐打鬧里飛快溜走。哲熙小心翼翼地守護著洛妤身邊那方寸之地,
像一個沉默而忠誠的影子。夏離的惡作劇并未停止,只是收斂了許多,偶爾故態(tài)復萌,
故意去招惹洛妤或者如嫣,惹得洛妤氣急,攥著小拳頭追打他時,夏離總會靈巧地一旋身,
把旁邊正假裝看書的哲熙猛地推到洛妤面前。“哲熙,擋著點!”夏離怪叫著躲開。
洛妤追得急,收勢不住,粉拳“咚”一聲,結(jié)結(jié)實實擂在了哲熙并不厚實的胸口上。
那一下其實并不重,哲熙甚至沒覺得怎么疼。但洛妤卻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手,
臉上的怒氣瞬間被無措和懊惱取代,眼圈“唰”地就紅了?!皩Α瓕Σ黄穑?/p>
”她聲音都帶了哭腔,看著哲熙捂著胸口,又不敢上前,“我不是故意的…打疼你了嗎?
”哲熙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心頭一軟,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疼不疼。
他幾乎是本能地上前一步,張開手臂,
輕輕地把這個因為誤傷了他而自責得快掉眼淚的女孩攬進懷里。
教室里嬉鬧的聲音似乎瞬間遠去,
只剩下窗外樹葉沙沙的輕響和她身上淡淡的、像某種不知名野花般干凈的皂角香氣?!皼]事,
一點都不疼?!彼孔镜嘏闹暮蟊常瑒幼鬏p柔得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雛鳥,“真的,
一點都不疼?!彼惺苤龁伪〖绨蛳录毼⒌念澏?,
一種混合著憐惜和無比滿足的情緒在胸腔里鼓脹。這是他的洛妤,
善良柔軟得像春天初融的雪水。有時,洛妤會輕輕哼起歌來。她的嗓音清澈干凈,
帶著少女特有的空靈。哲熙最喜歡聽她唱那首《青藏高原》,
尤其是那幾句:“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雅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雅拉索,
那就是青藏高嗷嗷原——”當她唱到高亢處,小小的身體微微后仰,脖頸拉出優(yōu)美的線條,
仿佛真的能望見那片純凈遼闊的藍天。哲熙就坐在一旁,托著腮,看得入了神,
心里像被暖融融的陽光曬過,一片熨帖。然而,命運的陰影并未因哲熙的重生而徹底消散。
那灰色的日子,終究還是來了。第四章 灰色的天空消息是如嫣哭著跑進教室?guī)淼摹?/p>
洛妤媽媽下班路上,被一輛失控的三輪車撞倒了。哲熙趕到洛妤家時,
樓道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壓抑的氣氛。他推開虛掩的門,
看見洛妤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客廳角落的小板凳上,肩膀無聲地聳動著,
手里緊緊攥著一條濕透的手帕。她爸爸坐在一旁,雙手捂著臉,
指縫間透出深深的疲憊和絕望?!搬t(yī)生說…腿…可能…”洛妤爸爸的聲音沙啞破碎,
每一個字都像鈍刀割在人心上。洛妤猛地抬起頭,淚眼婆娑中看到了門口的哲熙。
她像找到了唯一的浮木,踉蹌著撲過來,一頭扎進哲熙懷里,壓抑的哭聲終于破碎地溢出來,
滾燙的眼淚迅速浸濕了哲熙胸前的衣服。
“哲熙…我媽媽…我媽媽她怎么辦啊…”她的聲音支離破碎,充滿了恐懼和茫然。
哲熙用力抱緊她,下巴抵著她柔軟的發(fā)頂,手臂收得緊緊的,
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和溫度全部傳遞給她。他清晰地記得前世這一刻的冰冷和無助,但此刻,
他就在這里?!皠e怕,洛妤,”他低聲重復著,像念著某種堅定的誓言,“有我呢,
阿姨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陪著她,別怕?!彼е?,任由她的淚水浸透衣衫,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天塌下來,他也要為她撐住一角。洛妤媽媽最終沒能再站起來。
家里的頂梁柱倒了,經(jīng)濟驟然拮據(jù),洛妤臉上的笑容也像被陰云遮住的太陽,黯淡了許多。
她變得異常安靜,常常在課間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對著窗外發(fā)呆,
眼角的淚痕總是不知不覺就干了又濕。哲熙成了她身邊最執(zhí)著的影子。下課鈴一響,
他就湊過去,變著法子逗她。有時是模仿夏離夸張的鬼臉,
有時是笨拙地講些從收音機里聽來的蹩腳笑話,更多時候,是默默地陪著她,
遞上一張干凈的紙巾,或者一塊糖糖省下零花錢買的、包裝簡陋的水果硬糖。
夏離似乎也懂事了些,但少年人的頑劣終究難改。一次課間,
他又嬉皮笑臉地去拽洛妤扎好的馬尾辮。洛妤正在整理課本,
被這突如其來的拉扯驚得“啊”了一聲,本能地轉(zhuǎn)身躲避,
腳下卻踩到了滾落在地上的半截粉筆,身體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地崴倒在地。
鉆心的劇痛從腳踝炸開,洛妤臉色霎時慘白,豆大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痛得連叫都叫不出聲,只能死死咬著下唇,眼淚不受控制地洶涌而出?!奥彐ィ?/p>
”哲熙的心猛地一沉,幾步?jīng)_到她身邊?!拔摇也皇枪室獾摹毕碾x也嚇傻了,
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哲熙沒空理會他,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洛妤那只迅速腫脹起來的右腳踝上。隔著薄薄的白色棉襪,
都能看到腳踝處已經(jīng)鼓起一個駭人的包。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小心地避開傷處,輕輕托起她的腳?!叭桃蝗蹋彐??!彼ь^看了她一眼,
聲音沉穩(wěn)得不像個少年。洛妤疼得渾身發(fā)抖,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哲熙屏住呼吸,
動作輕柔卻又異常堅定地,一點點褪下那只被腫脹撐得緊緊的襪子。
少女纖細的腳踝此刻紅腫發(fā)亮,皮膚繃得透明,與另一只完好的腳形成刺目的對比。
哲熙的心揪緊了。他記得書包里一直備著一小瓶紅花油,那是他重生后養(yǎng)成的習慣,
總想著或許哪一天能派上用場。他擰開瓶蓋,刺鼻的藥油氣味彌漫開來。
他將微涼粘稠的藥油倒在掌心,用力搓熱,
然后小心翼翼地、輕輕地覆上洛妤那滾燙腫脹的腳踝?!八弧甭彐ネ吹玫钩橐豢诶錃猓?/p>
身體猛地一縮?!叭桃幌拢嚅_了淤血才能好得快。”哲熙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力量。
他放輕了力道,用掌心最柔軟的肉墊,極其耐心地、打著圈地揉搓著那可怕的腫脹。
每一次按壓,都引來洛妤身體的輕顫,但她咬著牙,沒有再躲閃。
她看著眼前這個專注的男孩,看著他額角因為緊張而沁出的細密汗珠,
看著他緊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頭,腳踝的劇痛似乎被另一種滾燙的情緒沖淡了些許。
他揉了許久,直到那藥油幾乎被皮膚完全吸收,腫脹處似乎也稍稍軟下去一點點。
他仔細幫她重新穿好襪子——動作笨拙卻無比輕柔。然后,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蹲下。
“上來,我背你回座位?!彼穆曇舨蝗菥芙^。洛妤看著眼前并不算特別寬闊的脊背,
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慢慢趴了上去。哲熙穩(wěn)穩(wěn)地托住她的腿彎,站起身。
少年的脊背遠不如成年后厚實,卻在這一刻,成了洛妤搖搖欲墜的世界里最堅實的依靠。
她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他的脖子,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干凈的、混合著淡淡汗味和陽光的氣息,
那顆被悲傷和痛苦浸泡得冰冷的心,竟奇異地感覺到一絲暖意。放學后,
哲熙在夏離既愧疚又復雜的目光注視下,再次背起洛妤,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地走出校門,
踏上那條通往洛妤家的、熟悉又漫長的歸家路。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重疊在一起,仿佛再也不會分開。第五章 美好短暫,終別離2002年的春天,
空氣里彌漫著躁動和告別的氣息。小學畢業(yè)在即,年級組織大型集體舞《同一首歌》排練,
為畢業(yè)典禮做準備。班主任王老師是個出了名的嚴厲老太太,要求極高,動作稍有差池,
她那把磨得油亮的竹尺就會毫不留情地落在學生的手心或小腿上。
哲熙成了重點“關照”對象。他動作僵硬,節(jié)奏感似乎天生缺根弦,總是慢半拍或者順拐。
排練場上,王老師的呵斥聲和竹尺落下的清脆響聲,十次有八次是沖著他來的。
哲熙的手臂和小腿很快布滿了淡淡的紅痕,他咬著牙,額頭上全是汗,眼神里是挫敗的倔強。
又一次,哲熙的動作完全卡錯了點,和旁邊的女生撞了個滿懷,隊伍頓時亂成一團?!罢芪?!
你怎么回事!腦子呢!”王老師氣得臉色鐵青,竹尺高高揚起,眼看又要落下。“老師!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洛妤從自己的位置上走了出來,快步走到王老師面前,
小臉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紅,但眼神卻異常堅定,“老師,讓我和哲熙搭檔吧!
我…我?guī)е?,保證他能學會!”王老師狐疑地看了看洛妤,
又看了看一臉狼狽卻倔強地昂著頭的哲熙,最終哼了一聲:“行,你帶!再學不會,
你們兩個一起挨罰!”說完,她煩躁地揮揮手,示意繼續(xù)排練。洛妤走到哲熙面前,
抬頭看著他手臂上的紅痕,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別怕,”她小聲說,
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跟著我,看我的腳步?!币魳吩俅雾懫?。洛妤站在哲熙對面,
不再是隔著幾個人的距離。她伸出手,柔軟微涼的手指輕輕搭在哲熙的手臂上。
當哲熙再次要邁錯步時,她手上微微用力,帶著他往正確的方向牽引。
她的目光專注地鎖住哲熙的眼睛,低聲清晰地數(shù)著拍子:“一、二、三、四,
轉(zhuǎn)身…抬腳…”哲熙僵硬的身體在她的引導下,奇跡般地一點點舒展開來。
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手臂上那小小的、帶著堅定力量的觸碰,
以及她近在咫尺的、清澈專注的目光里。她的氣息拂過他的臉頰,
她低聲的指令是唯一的指引。他笨拙地、全心全意地跟隨著她的牽引,
像迷航的船終于找到了燈塔。排練結(jié)束的傍晚,夕陽熔金。哲熙和洛妤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風溫柔地拂過發(fā)梢。離別的愁緒像薄霧一樣籠罩著兩人?!敖o?!甭彐ネO履_步,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塞到哲熙手里。哲熙攤開掌心。那是一枚小小的圓形吊墜,
金屬圈里鑲嵌著一顆小小的、溫潤的白色石頭,在夕陽下泛著柔和的微光。樸素,
卻異常干凈純粹。“白月光…”洛妤的聲音輕輕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羞澀,
“我…我磨了好久呢。以后看到它,就能想起我了。
”哲熙的心像是被這小小的吊墜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脹。
他緊緊攥住那枚帶著洛妤體溫的吊墜,仿佛攥住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前世,
他同樣收到了這枚吊墜,卻是在一個充滿遺憾和淚水的告別之后。
這一次…他從自己同樣洗得發(fā)白的書包里,也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小小的透明水晶球,底座是廉價的塑料,但球體里,
懸浮著一小片銀色的彎月和一些亮片,輕輕一晃,亮片便如同星辰般旋轉(zhuǎn)飛舞,
折射出細碎的光芒?!斑@個給你,”他把水晶球放到洛妤手心,“晚上關了燈,它就會發(fā)光,
像真的月亮一樣?!彼D了頓,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沉重,“洛妤,
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無論我們在哪里,你都要好好的,知道嗎?”洛妤好奇地晃了晃水晶球,
看著里面閃爍的星光,臉上綻開純粹的笑容:“真好看!謝謝你,哲熙!
”她還沉浸在收到禮物的喜悅里,并未完全理解哲熙話語里深藏的隱痛。
哲熙看著她無憂無慮的笑臉,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他知道,分別的時刻就要到了。
前世,就在這個夏天之后,洛妤會因為母親工作的調(diào)動,離開這個小鎮(zhèn),去往遙遠的縣城。
而這一面,就是他們漫長少年時光的終結(jié)。他不能再像前世那樣,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和無盡的遺憾。一股強烈的沖動驅(qū)使著他。
在洛妤家那棟熟悉的舊樓下,在昏黃的路燈即將亮起前,哲熙猛地伸出手,
將眼前這個還懵懂不知離別的女孩緊緊、緊緊地擁入懷中。力道之大,
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他低下頭,將臉深深埋進她帶著淡淡皂角清香的頸窩,
貪婪地、近乎窒息地呼吸著屬于她的氣息——那是陽光曬過的青草味,是干凈的書卷氣,
是他生命里最初也是最純凈的“白月光”,是他心底最深處、永遠無法割舍的愛戀。
洛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住了,身體瞬間僵硬。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孩身體細微的顫抖,
感受到他噴灑在自己頸窩滾燙而急促的呼吸,那里面蘊含的情感濃烈得讓她心慌,
卻又奇異地讓她感到一種被珍視的暖意。她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慢慢地、試探性地抬起手臂,輕輕地環(huán)住了他緊繃的腰背。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只有晚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和他們彼此擂鼓般的心跳。許久,
哲熙才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般,極其緩慢、極其不舍地松開了手臂。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洛妤一眼,那眼神復雜得讓洛妤看不懂,有濃得化不開的眷戀,
有沉甸甸的不舍,還有一種她無法理解的、近乎悲壯的決絕?!坝涀∥业脑?,洛妤。
”他聲音沙啞地重復了一遍,然后猛地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漸濃的暮色里,
一次也沒有回頭。洛妤站在原地,手里緊緊攥著那個微涼的水晶球,
看著那個迅速融入夜色的背影,心里某個地方,
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種名為“離別”的沉重和空茫。第六章 忍不住的思念幾天后,
開學季來臨。哲熙幾乎是沖進新初中校門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
他擠在吵吵嚷嚷的新生和家長堆里,目光急切地在教學樓前張貼的巨幅分班名單上搜尋。
一排排陌生的名字掠過眼前,他屏住呼吸,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從一班、二班…一直找到最后一個班級。沒有。 那個熟悉的名字,
那個刻在他心上的兩個字——洛妤,沒有出現(xiàn)在任何一張名單上。巨大的失落像冰冷的潮水,
瞬間將他淹沒。果然,和前世一樣。命運的軌跡似乎有著強大的慣性,
她還是離開了這個小鎮(zhèn),去了那個叫南思的縣城。哲熙站在喧囂的人群里,
周遭的一切聲音仿佛都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變得模糊不清。初秋的陽光依舊熾烈,
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只有一種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寒冷和茫然。他仰起頭,
看著這座陌生的、灰撲撲的教學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沒有洛妤的地方,
連空氣都失去了顏色。初冬的寒風刮過小鎮(zhèn)的街巷,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
哲熙坐在自己房間冰冷的書桌前,面前攤開的課本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窗外是父母刻意壓低的、憂心忡忡的交談聲?!斑@孩子…心是徹底野了,
心思根本不在念書上…” “唉,二中…去了也是白搭錢??蛇@么小,不念書能干啥?
”哲熙面無表情地聽著。桌上的臺歷,
被他用紅筆在“12月24日”那天重重地畫了一個圈。那是前世記憶中,
洛妤生日的前一天。他攢了多久?整整三年。壓歲錢被母親收走大半,
他就偷偷留下幾塊;周末挖草藥曬干了賣給收藥材的老頭;放學路上撿廢紙、空瓶子,
積少成多…那厚厚一沓皺巴巴的零錢,十塊的、五塊的、甚至一毛兩毛的硬幣,
都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床板下那個破舊的鐵皮餅干盒里。昨天,他偷偷數(shù)過了。
兩百三十七塊六毛。夠了。今天,父母要去鄰鎮(zhèn)走親戚,天不亮就得出發(fā)。哲熙躺在床上,
聽著外面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關門聲,然后是三輪車“突突突”發(fā)動遠去的聲響。
當最后一絲引擎聲也消失在凜冽的晨風中,他一骨碌爬起來,動作快得像只出擊的豹子。
他飛快地穿好最厚實的棉襖,從床底拖出那個沉重的鐵皮盒,
把里面所有的錢一股腦塞進貼身的衣兜里。冰冷的鐵盒硌著他的肋骨,那些零錢沉甸甸的,
像一塊滾燙的烙鐵,燙得他心口發(fā)慌又無比堅定。他最后看了一眼這個熟悉又冰冷的家,
沒有絲毫留戀,輕輕帶上房門,融入了小鎮(zhèn)尚未完全蘇醒的灰蒙蒙的晨光里。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哲熙縮著脖子,小跑著趕到鎮(zhèn)上的汽車站。
那輛開往南思縣城的破舊大巴車像個哮喘病人,吭哧吭哧地噴著黑煙。
他買了一張皺巴巴的車票,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車廂里彌漫著劣質(zhì)煙草、汗味和雞鴨鵝糞便混合的復雜氣味。車子搖搖晃晃地啟動,
窗外熟悉的景物飛速倒退,然后被陌生的田野和丘陵取代。哲熙的心,也跟著這顛簸的車身,
七上八下地跳著。興奮、忐忑、期待、還有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然。一路顛簸,
抵達南思縣城時,已是下午。陌生的街道,嘈雜的人聲,都讓哲熙有些茫然。他打聽著,
一路摸索著找到了南思縣第一中學。正是放學時分,
穿著統(tǒng)一藍白校服的學生像潮水一樣涌出校門。哲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踮著腳,
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攢動的人頭中急切地搜尋。一張張青春洋溢的臉龐掠過,都不是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校門口的人流漸漸稀疏,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
就在哲熙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學?;蛘邥r間時——那個魂牽夢縈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了。
洛妤背著那個熟悉的舊書包,和一個女同學并肩走出來,微微低著頭,似乎在說著什么。
她長高了一些,清瘦了些,馬尾辮依舊簡單地束在腦后,側(cè)臉的線條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柔和。
一股巨大的熱流瞬間沖上哲熙的頭頂,淹沒了所有的理智和路途的疲憊。他什么也顧不上了,
像一顆出膛的炮彈,撥開稀稀拉拉的人群,猛地沖了過去,
在洛妤驚愕抬頭、尚未看清來人的瞬間,張開雙臂,將她狠狠地、結(jié)結(jié)實實地擁進了懷里!
那力道之大,撞得洛妤踉蹌了一下,手里的書本“嘩啦”掉了一地?!奥彐?!
”哲熙的聲音帶著長途跋涉后的嘶啞和濃得化不開的思念,手臂收得死緊,
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是我!哲熙!”洛妤徹底懵了。熟悉的氣息將她包裹,
那聲音…真的是哲熙?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幾秒后才反應過來,
掙扎著從那個過于用力的懷抱里抬起頭。眼前這張風塵仆仆、帶著凍瘡的臉,
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不是哲熙又是誰?“哲…哲熙?!”她的聲音因為極度震驚而變了調(diào),
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不可思議,“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你怎么來的?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臉頰瞬間飛紅,又急又羞,“快松開我!
好多人看著呢!”哲熙這才如夢初醒,慌忙松開手臂,臉上也浮起一層窘迫的紅暈,
手卻還無措地抓著洛妤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拔摇襾砜茨恪!彼孔镜亟忉?,
彎腰幫她撿起散落的書本?!澳阋粋€人?從鎮(zhèn)上來的?”洛妤的心砰砰直跳,
一個可怕的念頭冒出來,“你…你請假了?還是…”哲熙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聲音悶悶的:“我…我沒告訴家里。自己坐車來的?!薄笆裁??!”洛妤倒抽一口冷氣,
聲音都尖利起來,“你…你逃學?!”震驚過后,是巨大的擔憂和后怕,“你瘋了!
這么遠的路!你一個人!萬一出事了怎么辦!
”她看著哲熙凍得通紅的耳朵和明顯瘦削的臉頰,一股酸澀猛地沖上鼻尖,又氣又急,
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哲熙只是固執(zhí)地看著她,眼神執(zhí)拗:“我就想看看你。我想你了。
”這簡單的幾個字,像帶著千鈞的重量,狠狠砸在洛妤的心上。所有的責備、擔憂、后怕,
都被這直白到近乎莽撞的思念沖散了。她看著他風塵仆仆的樣子,
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熾熱的光,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只剩下心口一陣陣發(fā)燙的悸動?!澳恪阏媸恰甭彐プ罱K敗下陣來,無奈地嘆了口氣,
聲音軟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還沒吃飯吧?走,先…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他們在學校附近找了一家小小的面館。油膩的桌椅,昏黃的燈光,
空氣里飄著劣質(zhì)醬油和蔥花的氣味。
哲熙埋頭狼吞虎咽地吃著面前那碗飄著幾片薄薄牛肉的清湯面。洛妤沒什么胃口,
用筷子無意識地撥弄著碗里的面條,目光復雜地看著對面這個為了見她一面,
孤身穿越百里路途的男孩?!澳恪蛩阕∧??”她小聲問?!拔摇闭芪跹氏伦炖锏拿鏃l,
眼神閃爍了一下,“我…我找我堂姐。她家在縣城?!甭彐コ聊艘粫海?/p>
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那你…明天就回去嗎?”哲熙的動作頓住了。他放下筷子,抬起頭,
目光灼灼地看著洛妤,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渴望:“明天…明天是星期六。
我…我想在縣城待一天,就一天!行嗎?我…我就想和你待一天。
”那眼神里的懇求太過濃烈,像即將渴死的旅人祈求一滴甘泉。洛妤的心徹底軟成了一汪水。
她無法拒絕,也不忍心拒絕。她輕輕點了點頭:“嗯…那…明天早上,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第二天清晨,天空是冬日里難得的清透瓦藍。洛妤早早收拾好,推開單元門,
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倚在墻邊、凍得跺腳的身影。熹微的晨光勾勒著他挺拔的輪廓,
看到她的瞬間,他臉上立刻綻開一個燦爛得晃眼的笑容,驅(qū)散了所有的寒意?!奥彐?!
”他快步迎上來,眼睛亮晶晶的。“等了很久嗎?”洛妤看著他凍得微紅的鼻尖,
心里有點歉疚?!皼]有沒有,剛到!”哲熙連忙擺手,笑容里帶著點傻氣。這一天,
時間仿佛被施了魔法。他們?nèi)チ丝h城里唯一像點樣子的天河公園。
結(jié)了薄冰的人工湖面映著藍天,枯黃的草地上散落著稀疏的游人。哲熙像個精力過剩的孩子,
拉著洛妤在空曠處瘋跑,追逐著被風吹起的落葉,或者指著遠處光禿禿的樹枝,
煞有介事地爭論那上面曾經(jīng)停過什么鳥。洛妤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暫時忘卻了家里的煩惱和學業(yè)的壓力,仿佛回到了小鎮(zhèn)上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
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連帶著心里也亮堂起來。傍晚,他們?nèi)チ丝h城新修的彩虹橋。
那是一座橫跨河道的步行橋,橋身用廉價的彩色燈帶裝飾著。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那些五顏六色的燈帶次第亮起,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倒也顯出幾分夢幻迷離。
橋中央豎著一個巨大的、發(fā)著廉價白光的塑料月亮模型,
旁邊還有一頭造型夸張的金屬銅牛雕塑。“看!人造月亮!”哲熙指著那個發(fā)光的圓球,
像個發(fā)現(xiàn)新大陸的孩子,拉著洛熙跑過去。洛妤看著那粗糙的塑料球體,
再看看哲熙興奮的側(cè)臉,忍不住噗嗤一笑:“假的啦!”“假的也好看!”哲熙毫不在意,
目光又落到那頭銅牛身上,眼睛一轉(zhuǎn),嘴角勾起促狹的笑,“看誰先跑到牛尾巴那里!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你耍賴!”洛妤笑著嗔怪,
也提起腳步追了上去。兩個少年清脆的笑聲和追逐的身影,在七彩的燈光下,
在巨大的、沉默的銅牛雕塑旁,交織成一幅充滿生命力的剪影。
冰冷的金屬牛身仿佛也被這青春的熱力感染,不再那么冷硬。哲熙故意跑跑停停,不時回頭,
看著洛妤氣喘吁吁追上來時嗔怒又帶笑的臉龐,心里被一種巨大的、純粹的快樂填滿。
這是前世從未有過的、奢侈的陪伴時光。夜色漸深,寒風重新變得刺骨。
哲熙把洛妤送到她家樓下。昏暗的路燈光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我…明天早上的車回去?!闭芪醯穆曇舻土讼氯ィ瑤е鴿鉂獾牟簧?。
洛妤的心也跟著沉了一下。這一天過得太快,快得像一場夢。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輕輕“嗯”了一聲。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寒風穿過樓宇的嗚咽。
哲熙看著燈光下洛妤低垂的眉眼,那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胸腔里翻涌著千言萬語,最終只化為一個無聲的動作。他上前一步,再一次,
用力地、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比昨天在校門口的那個擁抱更加深沉,更加用力,
帶著一種仿佛要將這短暫的溫暖刻進骨子里的決絕。洛妤的身體先是微微一僵,
隨即慢慢放松下來,溫順地依偎在他懷里。她能清晰地聽到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
感受到他手臂傳遞過來的、不容置疑的珍惜和依戀。
他身上還帶著外面清冽的空氣味道和奔跑后汗的氣息,卻奇異地讓她感到安心。
時間在擁抱中無聲流淌。許久,哲熙才極其緩慢地松開手臂。他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