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這晚，陳晚意蜷縮在沙發(fā)一角枯坐了整夜，拼命仰著頭不肯讓眼淚落下。
吱呀一聲門開，外頭寒氣卷進(jìn)屋內(nèi)讓她不由得打了一個(gè)寒噤。
顧懷深推門進(jìn)來，相識多年他一眼便看出了陳晚意不對勁。
他走到她跟前，撐開大衣?lián)踝⊥忸^寒風(fēng)耐心打著手語。
“怎么了？”
陳晚意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荒唐的真相，只能閉上眼，苦澀搖搖頭。
“沒事。”
她暗暗期待著他會追問，或者是像從前一樣給她一個(gè)擁抱，告訴她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樣。
可是他突然接起了電話，殺死了她最后一絲希冀。
“她憑什么占你十年，還不夠嗎？”
“你乖，我不想別人罵你小三，我樹敵那么多留著她給你打掩護(hù)不好嗎？”
他側(cè)過身子哄電話那頭的女孩，門外的寒風(fēng)終于吹進(jìn)她身邊。
好冷，陳晚意抱著胳膊打了個(gè)寒顫，淚意終于決堤順著眼尾悄悄濡濕發(fā)間。
她睜開被淚浸濕的雙眼看著眼前的男人，聲線克制不住顫抖。
“顧懷深，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一個(gè)人能將深情表演十年，為什么偏偏選擇犧牲她的人生，為什么不能繼續(xù)演下去？
看到陳晚意罕見露出這樣脆弱的神色，顧懷深一陣心虛，伸手去抱她。
但她從前熟悉的懷抱傳來突兀的茉莉香，這是屬于林清清的體香。
要如何抵死纏綿才能讓外套也染上她的體香呢，陳晚意沒有勇氣去想象這樣的場景。
她推開顧懷深止不住一陣干嘔，胃部抽搐連帶著心疼分不清那個(gè)更甚。
可是這副畫面落到顧懷深眼底卻無端掀起了疑心。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從床頭儲物柜中翻出一片粉色藥片喂到陳晚意嘴邊，像從前無數(shù)次那樣溫柔誘哄她。
“乖，吃了它，我現(xiàn)在還沒有辦法要孩子?！?/p>
陳晚意遲疑了一瞬，先前電話里他對林清清的承諾不合時(shí)宜在她耳邊響起。
“我向你保證，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顧家唯一的血脈，我不會讓她有孩子的?！?/p>
她緩緩抬眼，目光在他的臉上一寸一寸描摹。
他好像哪都沒有變，眉眼間的溫柔一切如昨，可她此刻卻從這份溫柔里品出了幾分殘忍。
原來她的孩子和林清清的不同，他可以毫不猶豫殺死。
這么多年她到底算什么呢？
陳晚意突然有些難過，往日藥物副作用似乎都堆疊成了此刻的委屈。
她失神望著顧懷深掌心的粉色小藥片低聲喃喃。
“你知道嗎，這個(gè)藥好苦，我好怕吃苦的?！?/p>
說完，眼淚一滴一滴砸進(jìn)顧懷深的掌心，燙得他手一抖。
但他只是固執(zhí)地把藥往她嘴邊送，連其余的借口都懶得再找。
他愛的是林清清，唯獨(dú)林清清才有資格誕下他的子嗣，絕不允許這個(gè)野種喧賓奪主。
無邊的沉默快要將人溺死。
陳晚意苦笑一聲，賭氣接過藥咽下后直勾勾望向他，試圖從他的眼底看出幾分歉疚。
可兩人相顧無言，誰都不愿意再開口。
陳晚意看著顧懷深安靜地想，他那樣厭惡她，倘若得知她選擇跟陸舟離開到底是會笑還是哭呢？